母亲葬礼当天,妻子约好和我回乡,快到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有要紧事处理,直接掉转车头,将患有恐水症的我丢在倾盆暴雨中。
我不吵不闹,拖着浑身湿透,不停颤抖的身体,顶着亲戚的嘲讽目光将母亲下葬,却刷到了妻子的白月光发了新朋友圈。
照片里,白月光在蛋糕前闭目许愿,而妻子在一旁替他捧着蛋糕,满眼宠溺,配文是「今天生日,许个心愿:愿我们一直是我们。」
可我下定决心不要她以后,她却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回头。
1
「晏随,快下车。」
楼心月打开副驾驶的门,语气不容置疑。
刚才她接了通电话,挂断后惜字如金地说有事要处理马上回来,就急躁地让我下车。
外面正下着特大暴雨,楼心月撑着的伞都被狂风卷飞了,发丝散乱。
黑云压顶,雨滴砸在地上仿佛箭矢一般,噼啪作响。
小时候我被人故意推入水中,差点溺死,从此得了恐水症。
楼心月是知道的,她曾经在每一个雨天都陪着我,发誓不让我再恐惧。
可现在,她满脸淡漠,似乎从不记得我怕水这件事,甚至没有想过给我把伞。
我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安静地下车。
一回头,楼心月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上主驾驶,毫不留恋地掉转车头,黄色灯光一闪而逝。
她没有注意到,暴雨拍打车窗时,我的身体就一直在剧烈地发抖。
周围只有零星车辆驶过。
没人会挑战在这样的雨天走在山路上。
但母亲今天就要下葬,不能再拖了。
良久,我咬紧牙关,迈着僵硬的步伐,顶着暴雨前进。
……
我全身上下湿透,脚步沉重,狼狈地进村。
一路上,那些或近或远的亲戚都站在廊檐下用异样眼神打量我,小声嘀咕着什么,随即轻狂地大笑起来。
我明白,他们是在笑我在大城市混了十年却如此狼狈,独自一人回村,还像个傻子似的不撑伞顶着暴雨走回来,浇成了个落汤鸡。
整个丧礼期间。
那个说处理完事情就回来的楼心月没现身,也没发一条消息。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拿出手机。
想问楼心月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白月光叶清臣发的朋友圈却弹了出来。
我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照片里,楼心月为叶清臣捧着蛋糕。
微黄烛火映衬下,她眼神无比专注痴迷。
而叶清臣衣着光鲜,手腕上戴着价值数十万的百达翡丽,正在闭目许愿。
配文是:
「今天生日,许个心愿:愿我们永远是我们。」
评论区,叶清臣还特意艾特了楼心月:
「谢谢心月提前一天给我准备了惊喜,还记得我喜欢的品牌,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底下楼心月的闺蜜一溜烟的发着99,后面缀着一颗红色爱心的图案。
不知过了多久。
我眼眶酸涩,才把视线从这条朋友圈上移开。
这就是楼心月说的急事。
她对叶清臣的喜好,还真是记得一清二楚。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她多少次为了叶清臣将我抛到一边了。
每一次,都引起争吵,冷战,不欢而散。
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深吸一口气,我把楼心月和叶清臣都拉进了黑名单。
眼不见为净。
转头,我一心处理母亲的后事。
回城后,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
和那天我们出门时没有一点区别。
看来楼心月很久没回来了。
估计还在陪叶清臣吧。
我心中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起,我对楼心月和叶清臣藕断丝连这件事一点感触都没有了,已经近乎麻木。
拿出母亲的遗照放在桌子上,慈母的目光依然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拿出干净的手帕细细擦拭着相框边缘。
砰!
就在这时,大门被踹开。
只见楼心月一脸喜气洋洋地走进屋里,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她容光焕发,唇角一直扬起,显然心情很好。
看见我,她很是意外:
「晏随你回来啦?还不过来帮我拿东西,重死了!」
将手上东西往地上一放。
她手撑着墙,拿出鞋柜里的拖鞋准备换上。
头也不回道:
「我出差特地买了些特产,这都是特等茶叶,回头你给妈拿点去。」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盯着楼心月的背影。
汹涌怒火在心中燃烧。
楼心月见我不应,这才转过身来,皱眉不满:
「晏随,你丧着个脸什么意思,我给你和你妈买东西还有错了?」
「我出差都累死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脚痛死了!」
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这些东西我不要,我妈她用不着了。」
楼心月却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得了吧。晏随,别闹了。」
她甩掉高跟鞋,闲庭信步地走进屋里。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啜了一口,不耐烦道:
「冷的。晏随我只喝热水你不知道吗?」
看她那浑不在意的态度。
我只觉得心如刀绞。
一颗心仿佛被放进了冰窖中,彻骨寒冷。
失望至极道:
「楼心月,我们离婚吧。」
2
楼心月举着水杯的动作一滞。
随即重重地将杯子往桌子上一砸,溅出不少水花。
她拧眉,冷笑一声:
「就因为一杯水,你要和我离婚?」
她唇角的弧度拉平,不耐烦道:
「晏随,我没空陪你闹,你也该懂点事了!」
我满眼失望。
她还是没想起来我妈已经去世了吗?
我张口,刚要质问。
就在这时,家门又被敲响。
不想再多看我一眼,楼心月转身去开。
只见叶清臣站在外面。
他穿着楼心月的专属服装师定制的高级西装,整个人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而我呢。
我下意识看向客厅的穿衣镜。
镜中的我因为连日奔波憔悴无比,原本英俊的容貌都有些潦倒,像比真实年龄老了四五岁。
我和叶清臣比起来,他才更像是一身矜贵的豪门女婿。
叶清臣手里提着楼心月装口红的小包,不经意地露出手腕上那块名表,笑道:
「心悦,你陪我过生日的时候,口红落在我的房间啦!」
楼心月当即接过,温声道:
「清臣,多谢,麻烦你跑一趟。」
我淡漠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
蓦地,自嘲般的一笑。
这就是楼心月所谓的出差。
叶清臣的话让人浮想联翩,可楼心月一句解释都欠奉,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
能把口红落在叶清臣的房间,他们是住在一起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
要是从前的我,恐怕已经大吵大闹开始质问。
但现在,我却觉得挺没劲的。
反正她只会皱着眉说清者自清,然后大骂我思想龌龊,疑神疑鬼有疑心病。
什么时候起,她对我只剩下满口谎言与怨怼了。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延续下去的必要。
回过神来,叶清臣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说东西既然都送到了,自己就先走了。
楼心月却喊住他,轻声道:
「清臣,外面热,你进来坐会儿吧,我给你倒杯冰水。」
叶清臣有些局促不安地被楼心月按在沙发上。
他故意看了我几眼,最终猛地站起来,紧张道:
「心月,我看晏随脸色不太好看,好像不太舒服,还是不久留了。」
就像是慢镜头似的。
叶清臣转身时,垂在身侧的手打到了我放在桌上的母亲的遗像。
我瞳孔一缩。
猛地冲过去。
却还是没能接住。
砰!
只见母亲的遗照被扣倒在地,相框玻璃支离破碎。
而叶清臣惊慌失措地缩着手,瞪着双眼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眼中的挑衅之意都溢了出来。
楼心月一个箭步冲过来,却握着叶清臣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急声道:
「清臣,你没受伤吧?」
说完,侧目就骂正在默默收拾地上玻璃碎渣,将照片小心拿起来的我。
「晏随,谁让你把垃圾往桌上放的,差点伤害到清臣!」
「你聋了是不是,还不给他道歉!」
看清我手上母亲的遗像后,她瞳孔一缩。
3
良久,她吐出一口浊气。
她半蹲着身子伸手过来,想要接过我手中母亲的遗像,抿了下嘴唇,刚要开口。
我阴沉着脸一把将她推开。
视线没有半分在她身上停留,将碎玻璃捡起。
尖锐的边缘将我的手指划出细小的血线,刀割般的刺痛。
楼心月似乎有些不忍,抓着我的手臂阻止我机械般捡起地上玻璃碎渣的举动。
她轻声道:
「晏随,别收拾了,让保洁把这些碎片扫了就行。」
自从叶清臣出现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柔和的声音和我说话了。
可我只觉得讽刺。
见我依旧垂头不语,她目中流泄出一丝烦躁,压抑着情绪道:
「晏随,今天是我爸六十大寿,今天他宴请了商界名流,很多大佬都在场。」
「你不是最想要挤进上流社会吗?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我开车带你去。」
说完,她急匆匆地转头离开。
叶清臣深深看我一眼,挑眉,眼中满是计划得逞了的得意,跟着出去。
我恍若未闻,擦拭着母亲的遗像。
还好,除了玻璃碎了以外,倒没有损害到照片本身。
脑海中想起楼心月临走时所说的岳父六十大寿的事情。
我自嘲一笑。
什么商界名流,我根本没有想要结交的意思。
名利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十年来,我在楼心月的公司兢兢业业的工作,也只是想为她分忧而已。
这些年,岳父帮我在公司扫平了许多障碍,没有他的支持,我和楼心月的婚姻也得不到那么多的认可。
想到他慈祥温和的面孔,我突然有些不忍。
要和楼心月分道扬镳了,无论如何,我也得先和他说清楚,给他个交代。
……
宴会上,觥筹交错。
我只默默呆在一旁的休闲区喝水。
倒是叶清臣蹭在楼心月身边各种刷脸。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还夸他们般配。
楼心月没有否认,只是低眉浅笑,像是默认。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我的心底毫无波澜。
对楼心月的爱意,早在和她的争吵中被消耗殆尽。
既然她这么喜欢叶清臣,我就放她自由。
岳父则和别的大佬拿着相册介绍着女儿和姑爷。
感叹光阴似箭,女儿一眨眼便这么大了,还嫁得了如意郎君。
有人指着一张照片打趣道:
「呦,这还穿着校服呢!」
「这小两口不就是网上流行的那个,从校服到婚纱!够浪漫的!」
我猛然抬头。
怔然看向岳父手中的相册。
照片中。
穿着高中校服的楼心月和叶清臣搂在一起,笑得青涩。
那时的叶清臣还没有现在的装腔作势,也没染一头金发。
看上去无比秀气。
和我神态真有几分相似。
我踉跄一步。
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此时都得到了解答。
想起大学时楼心月主动向我伸出的手。
想起她说喜欢我穿学生装,显得青春澎湃。
想起叶清臣出现时,她失魂落魄的反应。
原来,我只是叶清臣的一个替身。
真是讽刺。
恍惚间,我对上了叶清臣满是恶意的眼神。
他唇角勾起,天真道:
「这相册上的人不是——」
「好啦!」
楼心月回过神来,快速地瞥我一眼,随即直接上前把相册一合。
落落大方地笑道:
「叔叔伯伯们,这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带你们看看我爸的收藏,那才叫一个光彩夺目呢!」
她下意识舔了下唇瓣,这是她心虚的表现,明显是为了转移话题。
我的心更是一沉。
岳父见状,眯了眯眼看向楼心月身边的叶清臣。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思忖了片刻。
随即招了招手,对我笑道:
「晏随,站那么远干嘛,到爸这里来。」
我附耳过去。
他小声道:
「月月她喜欢胡闹,这些年辛苦你了,爸一定给你个说法。」
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便拍着我的背,宣布道:
「今天叫大家来,不仅是庆祝老头子我六十了,也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全场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楼心月更是一脸迷茫。
只见岳父笑呵呵拿出一份文件,笑道:
「从今往后,公司由我姑爷晏随代为管理!」
「希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年轻人多些包容。」
4
他的话掷地有声。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岳父。
他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
众人脸上俱是惊讶的神色,交头接耳起来:
「看来这公司以后要改名了,你们好好查查这晏随喜欢什么!」
「奇了,管理权不给女儿给姑爷,看来这晏随没那么简单啊!」
「还不是闺女不中用,你没看这几个月他们家少了多少业务量!」
楼心月脸色阴沉。
握着红酒杯的手指发白,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听到众人议论后,她更是泄愤似的将酒杯往地上一摔。
「不行,我不同意!」
岳父微微皱眉,不满道:
「你啊就是脾气太差,就需要晏随这样的人管教约束,好好和晏随学,爸爸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楼心月却充耳不闻。
看向我,她咬牙切齿道:
「晏随!你早就知道我爸今天会宣布让你管公司了是不是!」
「所以今天才闹着跟我离婚,把我当跳板,拿了钱就想甩掉我,你心机真够深的!」
闻言,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眼中俱是惊讶,窃窃私语道:
「这晏随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竟然敢把楼家大小姐当跳板,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都没听说过他这个姓氏的豪门,估计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攀上高枝了竟然还反咬一口,还真是个白眼狼。」
叶清臣眼中俱是满意的神情。
却拉了拉楼心月的袖子,假意劝阻,实则拱火道:
「心月,叔叔真的很喜欢晏随,你就听话吧,不然惹晏随生气了怎么办?毕竟,现在他才是公司的话事人。」
「就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楼心月怒火被挑高。
一脸失望:
「之前你说我还不敢相信,现在他狐狸尾巴还真露出来了!」
「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凤凰男,还想蹬鼻子上脸?」
她三步并作两步,不顾形象地狠狠扇我一巴掌。
「你说!你究竟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竟然让他把公司交给你!」
她不知道,我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捂着红肿的脸,我淡漠道:
「楼心月,自从叶清臣回来以后,你一心放在叶清臣身上,任由他胡作非为。」
「公司这些日子亏损了多少你数过吗?」
叶清臣咬唇。
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缩在楼心月身后出声:
「晏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因为心月和我关系好,给我过生日你吃醋了。」
「可也不能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来吧,那些合作商不是诚心诚意的,心月不和他们合作不是理所应当?」
「我真的很努力了……」
楼心月恍然大悟,冷哼一声:
「原来你还是揪着我给清臣过生日那事不放,你有病吧,我去了你妈能起死回生还是怎么样?」
她冷嗤一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仿佛已经看透了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借题发挥,想哄得我爸把公司和钱交给你吗?」
说着,她拿过手边公司管理权转移的文件,往我脸上一砸:
「现在你得偿所愿了,还在这装什么无辜!」
我咬紧后槽牙。
想不到在楼心月心里,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竟然这样不堪。
十年来,我为楼心月付出的种种,被她轻飘飘地归咎于为了钱。
这十年的青春,终究是错付了。
心口空落落的,就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
我轻笑一声。
将文件捏在手中,目光只盯着楼心月,挑眉道:
「楼心月,你以为我稀罕这个?」
在楼心月一脸轻蔑的目光中。
我将那价值万金的文件撕个粉碎。
沉声道:
「我晏随,自愿净身出户。」
牛逼,恐水症都出来了[点赞][点赞][点赞]男主是不是不喝水的呀?
啥啊,没头没尾,没离婚就和别的女人暧昧。整篇男人就是一个闷葫芦不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