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东坡居士，予尝游南京，会稽之旅，得见《兰亭集序》帖，神气独秀，举世无双。于时有同志者谓：“何不钦定为字帖？”予曰：“有之，然非计日可得。”后数年，遂得版于朝，吾子所藏尤好。先是，画工善画鸟者，必先自外师法于实鸟，勿令见画，稍习便作。今字画失宜，未若直接师法原迹。若无迹可从，则近古人法式尚存者为第一学。虽未能妙有所成，亦有所得，何患乏哉？然则类推可也。

初看笔力浑劲雄健，气势磅礴，若千古绝唱，然挥写之间，飞白浮翰，峥嵘多姿，中有良奇，或疏或密，有长短、有疏密，毫而不乱，短长相宛，灵秀飘逸，尽得天人合一之妙，非笔人所能制作，真真神驰意欲，自成一家之言。

王羲之自崇儒佛，览阅万卷，故天然造化，悟其精华，择其不俗，古今兼大成。其书，颇有象法，相去甚远，故放为变化间，随手所指，轻重尽得，于彼自成造化，于斯天人合宜。

予观王之书，道貌各异，或静或动，或宽或狭，或㷫或婉，或欺或瞒，或强或柔，真可谓神仙中之笔翰也。王专以天下无难事为己任，夫复何言人生极乐者乎！此则为神人之所以异常也。今视王草隶篆，一如南北朝时几位名手，然气度、神韵，真草隶篆之神髓，有可接近，有不可及。临摹之无逾其限，不可得也。微迹其间，有虚实虚实，乃是作者意境识神之显据，然视其远大意境时，此则先进之所以留名于后世也。

至于康有为秀才云：“王羲之墓碑，凡八十处，纪录其人，必有简语。如‘余小子也’、‘生不识字，死字不识’等语，乃生死二字之妙用，金额於玄妙之境，深不可测。”予以为然。 «兰亭序» 一篇之奇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坐看云起时恍如梦境，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