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追妻火葬场的女主,被婆婆强行打胎,又被男主逼着和离。
男主“幡然醒悟”后勾勾小手,她就主动贴上来破镜重圆,给他生三胎。
她生下我后欣喜若狂,庆幸终于得了个小少爷,巩固了她的正妻之位。
可她哪里知道,我正是那个胎死腹中的婴灵,再次托生,就是为了来复仇的。
一、
死前,我是文武双全、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因为战功赫赫,阎王安排我投胎到世代簪缨的宋家享受荣华富贵。
谁曾想,不到三个月我便胎死腹中,又因无人超度,十世都不得为人。
见我怨气深重,地府鬼差提醒我,我身处一本追妻火葬场小说世界。
女主陈芊芊,一个出身低微、不通文墨的小小医女。
男主宋闻璟,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年少有为的状元郎。
因为女主父亲偶然救下男主的祖父,老爷子便拍板定下婚约。
可想而知,按照追妻火葬场的一般套路,宋闻璟瞧不上陈芊芊。
却在陈芊芊心死和离之后幡然悔悟,开始大张旗鼓追妻。
经过上百章的反复拉扯和虐心之后,两人破镜重圆。
而我,不幸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当初宋闻璟冷落她整整三年,却因为所谓的酒后乱性,让她有了身孕。
不巧正值国丧期间,宋老夫人当机立断,为避人耳目,将她送到偏远寺庙打胎。
一服桃仁红花汤下去,陈芊芊痛得死去活来,偏又不幸碰上一个登徒子。
身边“趋炎附势”的下人玩忽职守,各自出去找乐子,竟没一个守在她身边。
为了守住自己的清白,陈芊芊躲进深秋冰冷的井水,直到登徒子走了才敢上来。
第二天,宋闻璟便送上一纸和离书,要迎娶自己的白月光。
这些虐点,到后来都被聪明绝顶的作者圆了回来。
“男主并不知道女主落胎,因为母亲怕他知道了不忍心,连累家族,刻意瞒着他怀孕的消息,后来他无意间得知此事,心痛得当场吐血,大病一场!”
“男女主彼此双处,男主和白月光并没有实质性关系,男主也没有喜欢白月光,和离的事另有隐情,是因为白月光家道中落,男主出于报恩才打算娶她,后来也并没有真娶。”
总而言之,我这个胎儿算是白死了,还苦哈哈当了十辈子的花草和蜉蝣。
知晓了前因后果,我怒火中烧,重金打点了鬼差和孟婆,仍旧托生宋府。
这一次,我要让宋闻璟和他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娘万劫不复。
二、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少爷!”
稳婆欣喜谄媚的声音传来,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刚想起身,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宋家老夫人,此时正把我抱在怀里,乐得屁滚尿流,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璟儿,你终于让为娘的抱上孙子了,真是个好孩子!”
呵呵,赶明儿,这老登是不是该跟别人夸耀“我儿诞下一子”啊。
转眼一看我这具身体的母亲,陈芊芊,此时正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芊芊怎么样了?”
宋闻璟十万火急赶来,推门而入。冷风乍起,陈芊芊顿时不住地咳嗽。
宠妻入骨的宋闻璟心急火燎:“这是怎么回事?”
陈芊芊凭着过往行医的经验,有气无力吩咐:“把……把门关上。”
宋老夫人见儿子来了,忙道:“你们还不快给夫人端些参汤来!”
“芊芊啊,你现在要以休养为主,没有工夫照看哥儿,我看不如把哥儿抱到我院子里养着,你呢,就专心调理身子,等出了月子,为娘的再把哥儿给你送回来,你看怎样?”
陈芊芊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泪水却是涌出眼眶。
她拼死生下的孩子,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瞧一眼呢!
“老爷——”我在襁褓之中,都听得到她的哭音。
她不愿母子分离,她在向宋闻璟求助!
也难怪,宋老夫人这个人精,明明是抢孩子,却这样冠冕堂皇说出来,谁敢反驳?
宋闻璟满脸喜气,大概根本没瞧见她脸上的泪痕,还以为是生孩子痛得:
“母亲想得实在是太周到了!芊芊,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公事,改日再来看你……”
宋老夫人正要把我交给乳娘,这时,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声音撕心裂肺,地动山摇,乳娘怎么哄也哄不转。
接下来这几天,可是苦了我了,得彻夜无休地扰民。
当然,宋老夫人也没好过,每天承受婴儿哭声的洗礼。
她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一直是靠着陈芊芊的医术在调理。
现在陈芊芊还下不来床,我又终夜号哭,她很快便神经衰弱,垮了下去。
终于,她撑不住了,在我筋疲力尽之前,总算把我送回了陈芊芊的院子。
宋闻璟听了,感叹道:“到底母子连心啊,以后还是让芊芊来管哥儿好了。”
三、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作为宋府唯一的小少爷,我成了家里的小霸王。
宋老夫人要星星不给月亮,我的两个姐姐是望尘莫及。
转眼间,我已经四岁了,踩着小凳子可以勉强够着几案。
天凉了,是时候让宋家母子吃点苦头了。
就从老登开始好了,谁让她是害陈芊芊落胎的罪魁祸首。
“少爷,这是今年冬天新下来的甘蔗。”
“你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吃!”
我摆弄着手里的陀螺,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趁着乳娘转身,我从盘子里掰下一小截儿,悄悄放在了火炉的后边。
这里有一个我的秘密基地,已经收集了发芽的马铃薯、不熟的四季豆、泡过的木耳、霉变的大米,如今还要加上一样:变红的甘蔗。
害怕一种毒物发挥不出功效,我刻意狡兔三窟,多管齐下。
藏好了宝贝,我撒着娇呼唤乳娘:“张妈妈,我要祖母!”
“好嘞,乖哥儿,我们找祖母去……”
乳母念叨着,把我抱进了宋老夫人的院子。
“少爷,老夫人出门访友去了,不在屋里。”
饶是如此,守门的婆子也不敢阻拦,放我进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
“刘妈妈,我要吃冰糖葫芦!”
“少爷稍等,我这就去做!”
“翠柳姐姐,这屋里怎么这么冷?”
“少爷息怒,我去库房添些炭火来!”
“张妈妈,我要给祖母剪几个窗花,你去找些红纸来!”
“哎,我这就去!”
…………
我把满屋子奴婢支使得团团转,不一会儿,这里便只剩了我一个。
老夫人上好的天青色等烟雨的茶具,正摆在我的面前,氤氲出君山银针的香气。
我成功将自己制备的土法毒药下在了里边。
闹腾够了,我这个小祖宗便一蹦一跳,回了自己院子。
母亲陈芊芊去探望一位生病的夫人,不在家里。
两个姐姐呢,一个绣花,一个写字,压根儿没出过闺门。
她们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无需担心。
晚间,宋闻璟回来,看到我们姐弟仨玩得不亦乐乎,也愉快地加入进去。
正当父慈子孝,正院的婆子慌忙来报:“老爷,老夫人不好了!”
望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宋闻璟是心急如焚:“芊芊,母亲是怎么回事?”
陈芊芊上前切了脉,秀眉微蹙:“夫君,我道行太浅,瞧不出来,还是赶紧请李太医来吧,万万不可耽误了母亲的病情。”
因为陈芊芊之前倾力救过老夫人一次,故宋闻璟不疑有他:“好,我立刻派人去请。”
呵呵,就是华佗扁鹊来了,也不中用,我又没有下毒,他们是瞧不出来的!
果然,太医想破了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一脸忧虑:“老夫人此病甚是凶险,老朽姑且一试针灸,至于成与不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宋闻璟扑通一声跪下:“求老前辈出手施救!无论结果如何,都在下官身上!”
被扎成筛子之后,宋老夫人悠悠转醒,哼了起来。
陈芊芊激动得泪流满面:“母亲,您可算醒了!”
我叹了口气,陈芊芊这个傻白甜,她的眼泪还真不是装的。
宋老夫人当年打掉了她的孩子,后来生病,她还巴巴地去给人家治。
美其名曰,深明大义,医者仁心。
咱就是说,医者仁心,可不兴这么用啊。
四、
饶是我坚持不懈、无孔不入下毒,老登仍旧没有死成,只是瘫了半边身子。
我十分生气,痛恨没有把坏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老登生活不能自理,宋闻璟的仕途却是断断搅扰不得,必然孝心外包。
这样一来,苦的不还是我的生身母亲陈芊芊?
果然,陈芊芊主动请缨:“夫君,你只管安心做官,母亲这里就交给我了!”
宋闻璟感动得眼泪汪汪:“芊芊,我宋闻璟得此贤妻,此生无憾!”
那当然,不用擦屎刮尿,照样平步青云,可不是此生无憾?
苦一苦妻子,美名他来担,搁谁谁不快活啊。
无所谓,我会出手。小眼一转,我便计上心来。
晚间,趁着老登睡了,陈芊芊忙里偷闲出来透气。
不到十天,她秀丽的脸庞仿佛老了十岁。
我一蹦一跳,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娘,爹爹呢?”
“应该在书房,你这淘气鬼,别去打扰你爹爹。”
我佯装乖巧:“好的娘!”
“夫人,老夫人要起夜了。”
屋里的婆子紧赶慢赶催促,陈芊芊舒展一下疲惫的腰肢,忙不迭去了。
这老登,使唤儿媳上了瘾,一刻也不让她闲着,我得赶快行动。
我什么也没说,又一蹦一跳地离开,直奔书房。
宋闻璟许是白日处理政务累了,伏案小憩。
一道写好的奏折放在旁边,已经包好并盖上私章。
就是现在!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来了一个掉包计。
翌日,宋闻璟下朝归来,大发雷霆,怒气冲冲把下人盘问一遍。
“昨儿晚上,只有少爷来过书房,奴才们不敢阻拦……”
宋闻璟俊脸涨成猪肝色,往日风度尽失,拍着桌子大吼:
“放你娘的屁!他才四岁,一个黄口稚子,连笔杆都握不稳,他懂什么!”
我在一旁偷笑,总算不枉了姑奶奶四年如一日装小屁孩儿。
“大姐儿擅长书法,一定是大姐儿干的!”
宋闻璟当即否决:“怎么可能!晚樱只会读女则女诫,哪里写得出这样的文章!”
我暗自冷笑。老登平日里虽是也不短孙女的吃穿用度,却从未想过给她们请个先生。
我的两个姐姐,至今连千字文都不会背,如今倒好,回旋镖终于打到身上了!
过了几天出门,我听到坊间读书人议论纷纷:
“当朝首辅宋大人,真是难得的孝子啊!”
“呵呵,什么孝子,别是做给人看的,想那前任首辅邹大人,口口声声要辞官为父守孝,最后还不是圣上一道夺情的旨意,他就顺水推舟。这些个大人物的话,你听听也就算啦……”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试问天底下的孝子,哪一个能做到这份上,老母亲卧病在床,放着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不要,丢了纱帽亲自在床前端屎端尿侍候?”
“哎,只怨我没这个福气,生几个孝顺儿子哟!”
五、
“你、你这个不肖子,你糊涂啊!”
宋老夫人口歪眼斜,如今哪还有力气发号施令,只能垂涎三尺,嘟嘟哝哝指责着自家儿子。
宋闻璟恨声道:“母亲,儿子根本没有想过弃官!儿子那封奏疏,原本写的是军国大事,却不知怎的,被人调换成了请求照料老母的辞呈!”
宋老夫人压低声音:“是不是陈芊芊那个贱人干的,她不想侍候我,憋出这么些坏水?我就说了,这小门小户的妇人娶不得,一天天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蠢事……”
宋闻璟眉梢泛起一丝鄙夷:“娘,不会的,芊芊是个没有开过蒙的村姑,不过勉强认识几个药材的名字罢了,而那奏折文采斐然,绝无可能出自她的手笔!”
宋老夫人槌床大喊:“那就是她雇别人捉刀代笔的!”
“我查过了,近一个月,芊芊并不曾同什么可疑的人来往过。”
“那,那会是谁啊?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你的奏疏换了?”
宋老夫人不禁一阵害怕,往日的雍容优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宋闻璟忽然一颤:“娘,该不会是厂卫的人——唔,这是什么味,娘,你拉了!”
被亲儿子这么一说,宋老夫人颜面尽失,顿时扭曲:“去,去叫陈芊芊过来!”
身边的婆子唯唯连声,正要出去,只听外边来报:
“老爷,老夫人,徐首辅的夫人前来探望!”
徐首辅,也就是之前的次辅,在宋闻璟辞职后顺理成章上位。
“妾身贺氏,拜见老夫人!”
这位夫人真不愧是个人才,屋子里满是令人作呕的异味,她竟置若罔闻。
闻讯赶来的陈芊芊刚一迈进门槛,徐首辅夫人便笑容满面称赞:
“宋大人的一片孝心,天日可鉴!宋大人的那篇文章,字字珠玑,情真意切,压倒《陈情表》不在话下,我拜读大作之时,还只道是故作姿态,却原来是宋大人衣不解带亲自侍候,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芊芊本是来干活的,听了徐首辅夫人这一番话,却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徐首辅夫人却压根没有住嘴的意思:“宋夫人真是好福气,别的媳妇都是受苦受累事必躬亲,只有宋大人,满怀赤诚,尝粪忧心……”
宋闻璟撑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挽起袖子,对陈芊芊说了声:“你退下,让我来。”
陈芊芊听话地随同徐首辅夫人回避。
谁知,刚扒下宋老夫人的裤子,宋闻璟哇的一声,隔夜的文思豆腐白花花吐了满地。
宋老夫人的脸上身上,也不可避免溅了不少,臭上加臭,臭不可闻。
她一辈子养尊处优,连夜香都是奴才们拿草灰处理好的,何尝受过这等腌臜。
也哇的一声,眼泪汪汪地吐了。母子二人,总算是同心一体。
宋闻璟绝望得想死,转向站在一边的婆子,低声怒喝道:“还不快来帮忙!”
转眼一瞧,徐首辅的夫人把窗纸戳了个洞,正贼眉鼠眼朝里偷瞄。
这下子,可没法再推脱了……宋闻璟哭得比较难看。
六、
冤有头债有主,谁妈不易谁弥补,实在不行请保姆,莫把遗憾带入土。
接下来几天,满京城的达官显贵,尤其是徐首辅一党的官员,把宋闻璟这个傻得可爱的孝子当成了消遣的乐子,络绎不绝前来宋府拜访,美其名曰探病。
由于随时会有人上门,又不乏地位显赫的访客,宋闻璟毕竟不敢个个都回绝。
他骑虎难下,不能再把陈芊芊推出来挡枪,整个白天都必须寸步不离守在床前。
不到一个月,那珠圆玉润的俊脸便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憔悴不成人形。
晚间,我一脸乖巧,奉上药膳:“祖母,吃晚饭了!”
宋老夫人感激涕零:“乖孙儿,还是你疼我。”
晚膳过后,宋老夫人板起一张脸:“叫夫人过来!”
陈芊芊刚刚赶来,我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地不省人事。
宋闻璟急得满头大汗:“你快去照料哥儿,这里交给婆子们好了!”
陈芊芊又一次幸免于难,抱着我一路狂奔回了屋里。
刚搬出药箱准备施救,我的急症便不药而愈,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
扑进陈芊芊怀里,我一脸懵逼:“娘,我怎么在这里?”
陈芊芊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望闻问切一番,忽然也板起了脸:
“泽川,为什么要装病?”
我讪笑起来,还在装傻充愣:“娘,你说什么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陈芊芊一脸严肃:“泽川,我替你诊过脉了,你根本就没病。好孩子不该说谎。”
见终于瞒不下去,我索性趁着四下无人,正式摊牌:
“娘,我刚才的确是装作中风,但我只是想让你少受些罪!”
陈芊芊愣怔良久,蓦地落下泪来。
我以为她终于醒悟了,谁知眼泪一擦,她却哽咽着说:
“泽川,孝顺婆母是我应尽的本分,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我心里哀鸿遍野。唉,带不动,带不动啊。
一个颀长的身影,此时推门而入:“芊芊,泽川怎么样了?”
陈芊芊柔声道:“方才我为泽川施了针,如今已无大碍。”
不等宋闻璟开口,我一把扯住陈芊芊的衣角,哭将起来。
“娘,有鬼要抓我,我好怕……呜呜呜……”
宋闻璟无奈:“芊芊,那你在此处先陪着泽川。对了,母亲近日失眠多梦,备尝艰苦,你可有安神的方子?”
我朝陈芊芊怀里靠了靠,假装听不懂大人的话,心里却是呵呵。
才侍候了几天呀,这就不耐烦了?张口忠孝闭口节义,也没见多孝顺啊。
陈芊芊思虑片刻,道:“这里有一个方子倒是可以。”
宋闻璟命令丫鬟:“取笔砚来!”
正要落笔,陈芊芊忽地愕然:“夫君,薏仁的薏怎么写?”
宋闻璟有些不耐烦,一把夺了过来:“你念我写吧!”
疲惫的宋闻璟,支使丫鬟去煎药,然后屁颠屁颠歇息去了。
房里只剩下我和陈芊芊两个人。
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娘,你好好想一想,这样伏低做小的日子,难道要一直过下去吗?”
陈芊芊没有答话,惊惧地颤抖着,摇晃我的肩膀:
“小小年纪,你怎的竟说出这些话来……好孩子,告诉娘,你是不是中邪了?”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这个饱受苦楚的深闺妇人,我定一定神,道:
“娘,请你记住,无论我表现出怎样与年齿不符的心智,我宋泽川,始终是你的亲骨肉。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永远站在你一边的。”
七、
“砰!砰!”
书房里,传来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我匆匆赶去,陈芊芊和宋闻璟,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你是不是昏了头,怎么能把樱儿许给那样的人家?”
一向温婉的陈芊芊,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哭喊。
没错,大姐今年满了十一岁,正是议亲的年纪。
“杨家长子今年只有十五,便中了举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怎的就不能许?若不是我家与杨家交好,只怕这门亲事,还轮不到樱儿呢!”
陈芊芊话里带着绝望的哭音,上气不接下气:“你——宋闻璟你这个畜生,你明明知道——却还要——你说过——”
他究竟知道什么,为何陈芊芊不说下去?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我屏住呼吸,生怕漏过一个字。
“杨家的聘礼,我已经收了,”宋闻璟的声音,清冷又不容置疑,“为着樱儿的终身,我费了多少心,才拣择出这么个青年才俊,你自个儿掂量掂量,能给樱儿说来什么婚事,提供什么助力?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陈芊芊不知怎的哑了火,屋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
良久,她似是在里边跪下了,低声下气哀求:“夫君,我知自己出身寒微,不能像别的夫人那样襄助夫家。我求你了,看在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侍奉——”
“来人!”宋闻璟一声断喝,“夫人累了,你们扶她回屋歇息!”
我急忙闪在回廊后,没有让众人发现自己的影踪。
接下来的几天,陈芊芊被宋闻璟禁足了。
我和大姐二姐前去探望,都被婆子们挡在门外,不许进去。
“哥儿,姐儿,饶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吧……我们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令……”
我想给太后娘娘传递消息,怎奈宋闻璟同样下令不准出门,我插翅难飞。
很快,纳征的日子,在陈芊芊的哭声中来临。
看上去,杨家也颇为看重这门亲事,做足了礼数。
陈芊芊这个亲家母,是少不了要出席的。
不知怎的,她忽然转了性子,盛装出迎,笑逐颜开。
男方的父亲,宁远侯杨凌也来了。
我在一旁瞅着,只见这杨凌流里流气,目光不住朝陈芊芊身上瞟。
陈芊芊视若无睹,笑意盈盈上前:“亲家公,亲家母,我敬你们一杯。”
杨凌喜孜孜接过酒尊,一饮而尽:“亲家母客气了!”
宋闻璟皱起了眉头:“芊芊,你身子不适,先下去吧……”
猝不及防地,杨凌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父亲(夫君)!”
杨家人乱作一团,连哭带喊。待郎中赶到,杨凌七窍流血,早已呜呼哀哉。
变故发生得过于突然,众宾客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几个胆小的当场昏厥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宋闻璟。
只见他脸上青筋暴突,厉声高叫:“封住前后门,谁都不准出去!给我查!”
杨举人和杨夫人悲痛欲绝,愤怒异常:
“亲家公,这是怎么回事,请给我家老爷一个公道!”
“宋大人,我已经派人报官了,务必要找出凶手!”
陈芊芊沉静如水,柔软的嗓音铿锵有力:“不用查了,是我下的毒。”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能实名制下毒呢?实在是下策中的下策啊!
宋闻璟做梦也没想到,驯顺了十几年的小白兔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咬人,当场破防:
“贱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陈芊芊冷笑,“断肠散,诸位都有所耳闻吧?”
杨夫人又惊又怒,哭喊着上前,揪住陈芊芊便要厮打。
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众官兵潮水般涌入。
陈芊芊毫无惧色,像个慷慨就义的英雄,含笑就缚。
“樱儿,你不用嫁了。”
这是她被槛送诏狱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八、
我很快便想明白,陈芊芊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不,胜算是百分之百。
历朝历代的律法,都少不得有“义绝”这一条。
缔结婚姻的男女双方,若一方杀害另一方血亲,此之谓义绝。
两者的婚约自动判为无效,即使已经结合,官府也会强制离婚。
陈芊芊杀了杨老爷,宋家的女儿,就绝无可能嫁到杨家了。
只是,为什么陈芊芊执意不愿女儿嫁到杨家呢?
下狱的第一天,宋家便送去一纸休书。
言明毒妇陈氏,不配做宋家妇,自此宋家同她再无干系。
宋闻璟惴惴不安待在家侍候老娘,见送休书的人回来,总算放下心来。
“我一世清名,都被这贱人毁了!”
大姐怯怯叫了一声爹爹,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不许打姐姐!”二姐的哭声,与宋闻璟的骂声乱作一团。
“老爷,宫里来了人,说是请老爷到御前走一遭。”
当缇骑带着钢刀套索冲进来的时候,宋闻璟发出大势已去的哀号。
“主子吩咐,将两位小姐和小少爷一并带进宫里,不许惊着他们。”
我释然一笑,安抚住哭闹的二姐,施施然上了马车。
此案震动京师,太后娘娘绕过顺天府尹,亲自提审。
陈芊芊一袭白色罪裙,粗服乱头,却是哀婉动人。
“陈氏,为何要谋害亲家?”
陈芊芊凄然一笑:“太后有所不知,杨凌曾经试图侵犯于我。”
以前的小说都是这样的,女主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