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十五年的侯府嫡女,直到侯府的真千金被找回来。
她要侯爷将我被贬为庶女,废了郡主封号,代替我入宫为妃。
“姐姐,你认了吧,我是天命!”
成婚那日,真千金欢天喜地进宫,我则嫁到竹马家。
竹马在我唇上落下一吻:“不枉我费尽心思寻她回来,老皇帝如何能配得上你。”
后来竹马登上皇位,我的剑挑起真千金的下巴。
“妹妹,天命在我。”
01.
谢挽宁闯入我的院子,二话不说扇了我一个巴掌的时候。
我正在喝茶。
茶杯被打的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下人们随着茶盏的破碎,乌泱泱跪了一地。
我朝着那趾高气昂的女子看去,丫鬟春桃立马低声开口:
“郡主,这是侯爷流落在外的女儿,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哦。”
我掸了掸衣衫上的茶叶,再没给那女子一个眼神。
谢挽宁看不惯我的淡然,冲上前将我揪起:“郡主?凭你也配?”
她恨毒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缠在我身上:
“若不是当年咱俩被稳婆掉包,现在该是我坐在这郡主之位!”
“你抢了我十五年的人生,你还给我!”
说着,她狠狠将我一甩。
可惜,我是习武之人,她这点力气对我来说根本没用。
我站在原地,除了衣襟稍乱,面不改色。
于是谢挽宁更加生气,“谢挽晴,你是哑巴吗?”
我看着她气的脸都红了,不禁呲笑一声。
然后一个巴掌甩过去,打的她偏了头。
“妹妹,和长姐说话要有礼貌。”
侯府人人都知道,我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为人清醒,从懂事开始,不用人督促,我就夜以继日的学习。
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甚至就连剑术,我都精通。
在我的记忆里,我很少出去玩。
比起赏花看戏,我更喜欢骑马涉猎。
因为我知道,我爹是世伯侯,我是他的嫡女,安阳郡主,将来只有一条出路。
嫁与皇帝为妃。
虽然皇帝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可谁在乎呢?
我自知道了我的后路,便只有一个想法——
既然要入宫,那我就去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我要当皇后。
宫中朝见,我是善诗书,通文采的侯府嫡女。
但私下里,我是个精通兵法,耍的一手好剑的安阳郡主。
我的竹马黎砚曾说:“挽晴,我从未见过我你这般的女子,当真是不像话。”
我将箭矢上的小兔子拔下来,带血的箭“嗖”的一声朝他射去。
“女子什么样,是你们这些男子定义的吗?”
他侧头轻松躲过,坐在高头大马上欣赏的望着我。
“可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真的不用考虑嫁给我吗?”
我认真将他端详:“你倒是也行,但你能让我做皇后吗?”
他默不作声。
我低头看了眼已经咽气的兔子:
“没劲,我们去射猛虎!”
那日我活捉了两只老虎,我爹高兴的顺着我的发:
“有挽晴这样的女儿,是我之幸!”
那时他将我视为骄傲,可如今,他将我视为谢挽宁的阻碍。
因为我打了谢挽宁一巴掌,他命嬷嬷将我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了数十下。
眼中满是嫌恶,他冷冷道:
“谢挽晴以后继入侧夫人名下,如此不懂规矩,只做个庶女罢了。”
我擦去嘴角的血迹,抬眼往上看。
谢挽宁坐在爹爹身边,正得意的看着我。
我眯着眼望进她的眼中,什么都没说。
妹妹啊妹妹,你以为嫡女那么好当吗?
望你能够坚持下来才好。
我成了庶女,做不成皇后了。
以后要进宫为妃的人,成了谢挽宁。
可她这个嫡女,确实做的不够好。
她不通文采,更看不懂诗书,平日里刁蛮任性,对下人非打则骂。
侯爷请来的先生,那可是宫里退下来的德高望重的老师。
结果她不仅撕了书,还将墨撒在人家衣服上,骂人家“假斯文”。
不知是不是苦日子过怕了,她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逛铺子,买东西。
不出半月,她的屋子都塞不下了。
若是银子不够,她就仗着侯爷的名声去抢,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来二去,京城里关于她的流言,传的越来越难听。
不过她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她说:“旁人流言有何重要,还是自己活的舒心才要紧!”
嗯,我很赞同,她和我想的一样。
做了嫡女之后,她在府里几乎横着走。
但她风评不好,也没有品衔,于是京中官宦家的小姐们聚会,谁也不叫她。
她对这件事很在意,拉着侯爷的衣袖撒娇:“爹爹,凭什么谢挽晴还是安阳郡主?”
“爹爹你能不能去求皇上,让他把郡主之位给我?”
“谢挽宁区区庶女,她不配!”
侯爷对她这个十五年才得以承欢膝下的女儿很纵容,当即就答应了。
“宝贝闺女,明天爹爹就去求皇上。”
我认真规劝:“爹爹,当了郡主,谢挽宁应付不过来的。”
“放肆!我还留你在侯府已经是格外开恩,若你再对挽宁不敬,就滚出去!”
好吧。
既然不听劝,那我闭嘴了。
半个月后,皇上下旨,褫夺我的安阳郡主封号,赏给谢挽宁。
我恭恭敬敬的磕头,接旨。
谢挽宁痴呆一般站在原地,最后是丫鬟提醒,才谢恩。
她接旨后,甚至当着宫中大监的面,举着圣旨对我耀武扬威。
“谢挽晴,现在属于我的一切我都夺回来了,你若是识相,就给我乖乖磕头。”
“不然日后,有你的苦头吃!”
真蠢呐,真蠢。
我先是大惊失色,然后赶紧和大监道歉:
“大监勿怪,我这妹妹不懂礼数,竟举着圣旨叫我下跪,真是罪过罪过!”
大监脸色一沉,浮沉一甩,立马上来两个侍卫将谢挽宁压跪到地上。
“这是头一次,咋家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就不禀明皇上了。”
“若还敢再犯,决不轻饶!”
说着,他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谢挽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恨恨的瞪着我,待大监身影消失不见,她不屑道:
“不就是个阉人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身后两个侍卫立马将她压的更低,脸都快贴到地上。
我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妹妹,姐姐免费教你一条,有时候阉人,比皇上还得罪不得。”
谢挽宁成了新的安阳郡主,她如愿参加上了京中小姐们的聚会。
可是听说,闹了不小的笑话。
官宦家中的小姐,各个大家闺秀,就算不是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至少也精通一两个。
偏我们侯府的嫡女,安阳郡主。
画,画不出来,诗,诗对不上,下个棋吧,连规矩都不懂。
春桃压低声音笑道:
“奴婢听得真真的,沈小姐和她下棋,她好几次悔棋不说,最后输了更是恼羞成怒,砸了棋盘。”
“这下可把沈小姐得罪了,她可不管什么安阳郡主,把棋子都摔到郡主脸上了!”
“郡主想打人,最后被拦下了,气哭了呢。”
我轻轻一笑,“别管她,日后还有的闹呢。”
我刚说完这话,就听门口小丫鬟传到:
“安阳郡主到——”
她话音还未落,谢挽宁已经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谢挽晴,你这个贱人,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
我不解:“此话怎讲?”
她疯狂狠毒的目光如寒针似得,向我射来:
“若不是你占了我的人生,现在书院教的那些,我也会!”
“你别以为京中人人夸你,若是我有你这些资源,定会比你做的更好!”
我勾个笑来:“是吗?爹爹为你请的老师,那可是御书院出身,从前教皇子的。”
“让我想想,是谁说学不下去,把人家气走的?”
“你!”
谢挽宁气的眼眶一红,但她知道打不过我去,恨恨的跺了跺脚,开始摔东西。
我桌上的茶器,梳妆台上的首饰,只要她能看见的,她全摔了。
“这些都是我的,你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谢挽宁边摔边骂,一时间,地下一片狼藉。
我在一旁看着,没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手腕。
我的手上戴着一枚满绿玉镯,那是黎砚送的。
我曾嫌累赘,不想要,黎砚不由分说的将玉镯套在我手上。
“你一定要戴上,这玉镯价值连城,就连老皇帝都不一定有。”
“当了皇后以后,你就显摆去吧。”
谢挽宁盯着我的腕间,眼睛一亮,接着她迅速冲过来。
“我的!这么好的镯子,应该是我的!”
她抓着我的手,将镯子往下摘。
“啪——”
我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声音冰冷:
“疯了就去看郎中,非得打你才长记性?”
谢挽宁被我打的偏了脸,生理性的疼痛让她流出泪来。
她死死的盯着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接着,她突然拽着我的手,“砰——”的一声,撞到墙上。
“我没有的,你也不配有!”
手腕一松,玉镯哗啦啦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我的心咚的一声,好像也跟着镯子一起碎了。
谢挽宁哈哈大笑起来。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
随后一拳打在她脸上!
我把谢挽宁狠狠的揍了一顿,把她胳膊打骨裂了。
侯爷找来的时候,我正从地上捡着玉镯渣子,往木盒里搁。
“贱人!”
侯爷一脚将我踢翻,
“你的武功都是我请人教的的,你竟敢对我的女儿出手!”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到玉镯上。
“谢挽晴,你这般自私之人,侯府断断留不下你!”
我从地上爬起,规规矩矩的跪倒。
“爹爹,我错了。”
侯爷大怒:“不要叫我爹爹!”
我一个头磕在地上:“都是挽晴不好,挽晴愿意向妹妹赔罪,请爹爹不要赶我走。”
我流下泪来,声音哽咽:“除了侯府,女儿真不知该去哪了,请爹爹饶了女儿吧。”
我毕竟养在侯爷膝下多年,他对我倒不至于一分感情没有。
许久之后,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道:
“去给挽宁道歉吧,她原谅你,你就继续待在侯府。”
“但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我立马惊喜的磕头,嘴里不断赔着不是。
之后我起身,随侯爷来到谢挽宁院中。
她正躺在床上修养,看见我,浑身一颤。
我忙小跑着过去,挡住了侯爷的视线,关心的将手覆在她手上。
我深深地盯着她:“妹妹,姐姐错了,你还好吗?”
谢挽宁肩膀一缩,眼中闪过惊恐,话都没敢说。
我手上用力,继续道:
“妹妹你就原谅我吧,姐姐也是一时糊涂,那镯子挺贵的,姐姐一时心疼……”
谢挽宁被我掐的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想收手,奈何没我力气大,只好小声啜泣道:
“我、我原谅你!”
我笑了,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妹妹真乖。”
谢挽宁被我打的消停了一段时间。
玉镯的事也被黎砚知道了。
我们相约策马,我有些愧疚,他倒没什么情绪:
“日后再送你好的就是。”
在他面前,我向来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可惜了,谢挽宁要嫁给皇上了,听说及笄那日圣旨就会到。”
黎砚眼眸幽深,黑的一眼望不到边:“有什么可惜的,正好你不用嫁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唉,当不了皇后了。”
黎砚拽着缰绳,语气漫不经心:
“那还不好,从我认识你,你就一直努力,如今可以歇歇了。”
我挑挑眉,“有什么好歇的,我又不累。”
黎砚牵动缰绳,离我近了些,“挽晴,你只想做皇后么?”
“对,若我做不了皇后,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黎砚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风将他的声音送到耳边:
“好!”
“你若只想做皇后,那我当皇帝就是了!”
黎砚喜欢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说实话,我对他也挺有好感的。
只可惜,他不是皇帝。
嫁给他,并不能让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那日的话,我也只当笑话一听即过。
谁知,在我和谢挽宁及笄那日,他和皇上的圣旨,先后而来。
“皇上有旨,安阳郡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顺,率礼不越,着赐为挽妃,及笄次月入宫,钦此——”
这道圣旨的到来,使得侯府举家欢腾。
也冲淡了谢挽宁对我的惧意。
仿佛终于可以压制我了,她冲我咬牙道:“谢挽晴,我如今是妃子了,快给我跪下!”
我看着她,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就要跪倒。
黎砚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一把将我拖住,随后恭恭敬敬给侯爷行了一礼。
在我的疑惑中,他声音清冷坚定:“侯爷,我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