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十七年,我终于心死了

傻鱼文化 2024-06-12 09:55:21

###第1章 前事

人人皆知我是宋忆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也是对他说一不二的金丝雀。

相识十七年,他终于愿意多看我一眼。

本以为苦尽甘来,却听他对别人嗤笑道:「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谁要跟她耗一辈子?」

后来我终于心死,我从他的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见面时,他疯了似地在我身上寻找我爱他的证据。

我只平静道:「相依为命十七年,你早就把我对你的爱意消磨得一干二净。」

「宋忆,从前我以为,接近你,就能接近幸福,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我错了。」

「我不会再爱你了,你配不起。」

1.

我在小海城的楼下等宋忆。

十二月的天,大雪纷飞。路上的积雪浸没了脚踝,我不得不踩在花圃路沿上。

天很冷,我搓了搓手,抬眼望小海城明亮的灯火。

四个小时了。

我想。

他在楼上喝着最好的清酒,吃着最顶级的料理,却没有接过我任何一个电话。

其实一开始,是宋忆的朋友先给我打来的:「夏希,宋忆喝多了,你来接他吧。」

我挂了电话就往这里赶,生怕他出了一点事。

然而到了小海城门口,前台却拦住了我。

「我是,宋忆的朋友。」

我局促道。

手指不安地捏紧了洗旧的衣摆。

果然,那名前台上下打量我几眼,讥笑道:「就你那穷酸样,还能是我们宋总的朋友?」

「不是的。」我无措摇摇头,给她看我的通话记录,「他的朋友和我说他喝醉了,让我来接他。没有骗你。」

那个前台不耐烦打掉了我的手机。

「哦,你随便调个电话出来,就能冒充我们宋总朋友啊?哪来的要饭的,保安,怎么把这种人都放进来了?快赶出去啊。」

我被赶了出去。

大雪里,我先是拨了宋忆的手机。

好几遍,都没接。

我害怕又着急,担心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咬咬牙,又播通了他朋友打过来的那个号码。

电话倒是很快通了。

我心中欣喜,向他解释:「您好,我是夏希,你刚才有打电话给我……我已经在小海城楼下了,可是前台说没法让我上……」

说着说着,因为着急,我甚至已经带了点哭腔。

不过,后来我还是顿住了。

因为听筒里,清晰传来宋忆沉稳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个声音我朝思暮想了三年,绝不可能认错。

他在笑,低笑着不知和谁在说话:「宝贝,这个好玩儿么?去我房间试试?」

紧接着是一个娇娆的女声:「讨厌,你就是想骗我和你睡。」

后来他们笑做一团,听筒被拿远,或只是我的耳朵一片嗡鸣,我逐渐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他朋友这时候才出声:「夏希,不好意思啊,刚没接到电话。我跟前台打过招呼了,你上来吧。」

语气好似在招呼一个佣人。

他们这些少爷是这样的,总不把我当个人看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像个物品一样随意摆弄。

宋忆尤甚。

重新踏进小海城大门的一刹那,顶着保安和前台,若有似无嘲讽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垂下脑袋。

「你还真是宋总朋友啊。」前台仍然狐疑。

另一个人顶了顶她胳膊:「说什么呢,指不定人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事呢。」

两个人神色怪异瞥我一眼,叽里咕噜笑了。

其实那样嫌弃的神情,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宋忆总会说我:「我没给你钱么?能不能买点像样的衣服,别总穿的破破烂烂的,搞的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每到这时,我总会格外愧疚。

我总想,宋忆不喜欢我是应该的,毕竟我和他相比,好似一无是处。

所以我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是:「对不起。」

电梯停在十八楼。‘叮’地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富丽堂皇的包间逐渐出现在眼前。

我踌躇着停在门口。

只一眼,就能看到包厢正中间,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他在喝酒。

身边漂亮的姑娘,像只猫似的绕住了他,她小心翼翼抬起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将自己唇里的酒渡给他。

宋忆笑眼迷离。

我安安静静等他们渡完了酒,才开口喊他名字:「宋忆……」

我想说,太好了,我以为你真的出什么事了,我好担心。

可他没等我说完。

一个杯子飞过来,我愣着没躲开,杯子直直砸上了我额角。好像流血了,好疼,我眼前不知道是血还是疼出的眼泪,糊了我满眼。我难受的直不起身。

耳边响起的,却是他暴怒的声音:「夏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踏入小海城一步!」

我愣了愣。

其实我很想反驳点什么。

我想说不是的,是你的朋友叫我来的,我也想说,我知道你的规矩,我不能来这里,可是,可是我很担心你,宋忆。

然而到了最后,我说出口的,还是只有那对他说惯的三个字。

「对不起。」

2.

我和宋忆,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现在都流行青梅竹马这个说法,我想我们就是。

小时候没有什么意识,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知道我们住的近,每天上下学一块走,上学的时候宋忆会帮我带牛奶,放学了,我们一块偷吃小卖部零食,一块写作业。

那时候的宋忆就比我高了一小点儿,那时候他还没有如今这么飞黄腾达。

我们一起搬着小板凳去听大院戏,人声鼎沸里,七岁的宋忆悄悄跟我说:「我觉得你比上面演戏的好看,好看特别多。」

我那时无知无觉,只会呆呆点头:「哦。」

可我记得宋忆很喜欢那个演员:「可是你上周还说以后长大了要娶她。」

宋忆张大了嘴巴。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他眼睛亮亮的带着促狭,「夏希,你好看,我以后娶你。」

我红了脸。

我们从几岁,到十几岁的青春,都依偎在一起度过。到了二十岁上,我也以为会像这样的。

我以为我们会相伴到老的。

###第2章 碎裂

3.

我和宋忆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只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宋忆有自己的家,这里只是他临时的宾馆而已。

「我累了,你给我煮的醒酒汤呢?」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

我看着空空的厨房发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去找你太匆忙了,忘记煮了。」

「夏希。」他有些不满,「你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忘。」

我心里被他刺得发痛,却仍是乖顺地站在一旁:「对不起,我马上做。」

「别做了,等你做好,天都亮了。」

宋忆拿起外套,不耐烦地站起身。

我愣愣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轻声问:「你要走吗?」

「不然呢?」宋忆走到门口穿鞋,「你要我睡在这里?夏希,你给我睡吗?」

他嗤笑。

眼尾讥讽地扫过我身边。

我回想起在小海城看到的一幕幕,他搂着那个女人的腰,笑得温柔又亲昵,他们一起喂酒,女人笑着倒进他怀里。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眼眶涩得发疼。我像发病似的控制不住浑身发抖,眼泪失控地流出来,被我颤抖着一点点擦去。

他们都说,遇见喜欢的人,是人生之中幸福的事。

可我跟在宋忆身边这几年,只觉得心里疼,好疼好疼。

有时候是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接吻缠绵。

有的时候,是为他毫不留情刺向我的每一句话。

他看着我失控的模样,表情嫌恶又不耐烦,浓墨似的好看眉头狠狠拧了起来,他转身冲我吼:「能不能别哭了?」

「夏希,你能让我过一天安生日子吗?哭什么哭,你作什么,我是没给你钱还是没给你卡,你能别一天到晚惹我烦吗?」

我撑着沙发,勉力支撑自己站起来:「对不起。」

我非常非常努力地压下胸口翻涌的阵痛。

「对不起……我的病,我有点控制不住情……」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忆质问我。

「夏希,是我害的你精神上有病的?你每天跟个神经病似的在我身边,睡又不能睡,说话也不会好好说,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心底泛来熟悉的痛意,十二月,明明尚在室内,我却觉得自己想被冰封住了每一处血脉,他一出声,我就要死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浑身生理性地发抖。

我没办法反问他:「宋忆,你可不可以哄哄我。」

你可不可以还像小时候那样,每次我哭了,傻子一样蹲在我身边,帮我擦掉眼泪。

说:「夏希最乖,夏希不要哭。」

4.

我第十二次踏进这家精神观察收容所。

排队的时候,我又碰见了陈易之。

他穿着白色大褂,从里头一个房间匆匆出来。路过我时,他顿住脚步。

「夏希。」

他同我打招呼。

我抱着自己的包,望向他时,还有些恍惚。

良久,我手足无措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陈先生。」

他点点头,唇边含着淡笑,在我身边坐下:「怎么今天又来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已经不排斥身边坐着别的男人。

我努力冲他挤出个笑:「没。」

就是有些不开心。

他倒也没说什么,默默在我身边坐了很久。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忍不住眼泪又掉下来,他给我递了一张帕子。

我现在很少见人用帕子。

我呆呆接过帕子看他。

他大概是被我这张涕泪泗流的脸逗笑了,陈易之就连笑也是温柔和煦的,像微风细雨似的。

他指指电子大屏,轻柔和我说:「快去吧,苏医生在里面等你。」

5.

我出来时,陈易之还在。

他静默坐在阴影里,垂眸用钢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他有这个习惯,随身带帕子带钢笔,优雅的像个绅士。

「陈先生。」我开口。

陈易之听到声音后,掀起眼皮,带着些许疲倦的笑意:「出来了。」

「嗯。」

「今天怎么样。」他问的是情况。

「还好。」

每次都是这几句简短的对话,我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冲他挤出个笑:

「我先回家了。」

他也点点头:「外头雪大,送你吧。」

临上车前我看了眼手机。

十几个未接来电,几条微信消息,鲜红的符号刺进我眼底,看清联系人名称后,我一瞬间其实有些惊愕,随即又自嘲。

宋忆从不屑给我发消息的。

通常情况下,都是我问他回不回家、几点回来、今晚吃些什么、天冷了记得加衣服。

他从来懒得回。

有几次他被问的烦了,我再打过去,接电话的就不是他了。

有的时候是他的秘书,更多时候,是别的我不认识的女人。

陈易之瞥了眼我的手机:「男朋友?」

我习惯性想点头,后来想想,宋忆从来没答应和我在一起。

这么多年,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不是。」我将手机翻过去抓着,「朋友有事。」

陈易之没有多问,他提醒我:「安全带扣好。」

随即发动车子。

只是上高速时,他还是温声说了句:「朋友不知道你今天在医院吗。」

是啊,他从来没有关心过。

他只觉得我是个累赘。

外头是这座城市掠过的茫茫夜色,我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风雪片片洒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忽然就觉得好冷,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6.

我回家时,楼道的声控灯坏了。

其实我有点怕黑,小时候宋忆经常欺负我,我和他玩躲猫猫,他专往黑暗逼仄的角落里躲,我不敢去抓他,急的大哭。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总是对我说:「哭,你就知道哭。吵死了。」

他长大之后,还是只会用这句话欺负我。

但是他太懂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每次说完这种话后,过不久,他又会买点吃的哄哄我,以至于这么多年,我竟然仍然对他怀有希冀,眼睁睁看着自己泥足深陷,也不断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有一天他会改的。」

可是宋忆总有办法,把我的希冀一次又一次,砸的稀巴烂。

我推开门时习惯性说了声:「我回来了。」

一般不会有人回答,我总是说给自己听。

然而这次,我却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起先是卧室里传来被褥摩擦的窸窣,我以为宋忆在睡觉,正准备轻手轻脚进门,卧室里的人声却陡然放大。

「宋总……宋总,别,太用力了。」

我愣在原地。

心脏的刺痛是从下一刻传来的,密密麻麻像长刺的藤蔓,把我攥紧了又扯碎。我痛得头晕目眩,捂着心口重重倒在铁门上,几乎是无法自抑地开始干呕。

可是我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最后流出来的,只有一些苦水。

男声女声激烈的碰撞与呻吟钻进我的耳朵,我捂着耳朵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甚至开始在心底祈求:

「别吵了,别做了,放过我吧。」

那个时候,我无比希望有个人来救我,看我浑身发抖像个懦夫一样缩在角落里,他能把我拉起来,告诉我:「别怕,别怕,没关系的,是他们的错,夏希最好了,不是夏希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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