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走向起伏跌宕，方中见圆的石块堆砌成山，墨色干湿变化，用笔沉稳有力，一看就知道这是王原祁画的山水。王原祁生活在清初，擅画山水，在画坛上的地位极高。他有如此高的地位，不仅因为他是大画家，他还从事美术典籍的整理与美术理论的研究。这幅画中有一段题字，聊到了画山水的用墨理论。

笔墨是山水画的核心，到底什么是笔墨，历代画家都有精彩论述。王原祁作为仿古高手，他辩证地探讨这个问题。古人关于用笔的论述很多，用墨方法缺少系统分析。五代画家荆浩把用墨方法归纳在笔法中，后人基本延续了他的划分标准。他提出了一个看法，（墨者）文采自然，似非因笔。翻译成现代白话就是说，用墨要自然真实，不像是画出来的。

王原祁 山水画

很明显，荆浩提出的只是一种理想境界。他提出了目标，却没有指出实现目标的方法。在研究过程中，有人又提出了惜墨如金的观点。王原祁一直信奉这个观点，直到他看到了吴镇的作品，对惜墨如金有了新的理解。吴镇是元代画家，他是公认的用墨高手。可以通过王原祁画的山水，看看有什么特征，再来聊聊他在吴镇作品中学到了什么。

这幅画以干笔重墨为主，哪怕用了淡墨，也要层层积染，达到浓黑的效果。他用对比手法，让重墨看上去仿佛有了光泽。用笔沉着，也让墨色显得厚实。他这样画，还是贯彻古人提出的惜墨如金吗？他借鉴了吴镇的画法，反复皴擦，笔墨浑然一体。山石上的留白，让墨色显得更加厚重。他用浓墨重墨，不会让人觉得脏兮兮，怎么用都觉得浑厚苍润。

王原祁 山水画 局部

古人惜墨如金，元代吴镇在用墨上追求磅礴大气。学到了吴镇的画法，就知道什么叫浑厚，什么叫静逸。用墨大胆，笔墨自由，同样遵守惜墨如金的信条。王原祁的中后期作品，在用墨上保留了这个特点，既大胆又谨慎。

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到，墨色可以烘托气氛，墨色可以表现结构，墨色可以传递情绪。有人总结过王原祁的用墨特点，中年秀润，晚年苍浑。秀润和苍浑有个共性，都有醇厚韵味。想要理解醇厚韵味，就要理解山水画的“生与熟”。

王原祁 山水画 局部

宣纸分生纸、熟纸，笔墨也有生熟之分。笔墨是传递画家感受、表现画家认知的手段。王原祁画山水，巧妙地利用笔墨表现文人对山水生活的向往。笔墨承载了他的情怀，让笔墨有了“熟”的特征。

用心解读自然生趣，用笔表现内心真情。王原祁参考古人笔墨，渐渐养成了依赖古人的惰性。这时需要引入写生打破创作中的章法程式。所谓“生”，可以理解成新鲜感，清新气息。两者结合，才能画出令人心动的山水。

王原祁 山水画 局部

他是画家，也是理论研究学者。也许你不喜欢他的龙脉山水，但你不能忽视他的观点。王原祁在创作中有严谨认真的一面，把创作上升到理论高度，值得后人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