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初年,周人平定了纣王之子武庚的反叛。为了防止商朝遗民再次反叛,就将他们分为两部分,参与反叛的那部分“顽固”商族被迁到东都洛邑,严密监视;而保持“中立”态度的那部分商族则受到优待,并立为典型。
在“国际”政治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其全部消灭固然是一种解决方案,但不是最佳解决方案。根据先前时代的惯例:一个正统王朝的建立,要先做好"兴灭国,继绝世",这样才能使"天下之民归心焉"。因此,一个商族后裔国家﹣﹣宋国建立了。
纣王庶出兄长微子启成为了这个新国家的君主,以奉商朝宗祀。周王甚至还破例授予宋公这一爵位,要知道,公一般只授予周王直系子嗣,即使燕、齐、晋等国最初也只是被封为第二等的侯爵。但这些并不说明周王室对宋真的 放心。相反,周王室在宋国周边建立数个姬姓封国(卫、鲁)以对其进行监视,又派遣周军三大主力之一的殷八师驻防于殷之故地朝歌,以时刻应对商族。这种恩威并施、区别对待的方案,为稳定西周的统治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宋国的腹地位于今河南商丘市境内,据考证这里曾是殷商诸多都城之一。仔细观察宋国所处的地理位置,不难发现,这是一块平坦辽阔的土地,大道和航道纵横,"马驰人趋,不待倦而至"。这种四通八达、交通便利的地理条件,为宋国发展商业带来可能。经商是商族人的老本行。与视农业为本的周朝相比,商朝是一个商业国家(有人推断说"商人"这个名词现在作为交易中间人的代名词,可能就是源自"商族"),商族在经商和手工业方面十分擅长。
商人经商,周公是支持的,还确立了"优待殷人"的原则﹣﹣商族百姓可以按照他们自己的习俗生活,而不必完全按照周礼的约束。典型的例子就是商族人可以聚众饮酒作乐(商族很喜欢杯中之物),而周人这样做则要受到严厉处罚。这些优待政策,促进商族创造了数量可观的财富,为宋国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然而,发展经济只是商族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业,复兴殷商才是宋国上下最大的梦想。春秋初期"小霸"郑国的崛起,让宋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公元前643年齐桓公去世、中原霸主之位空悬,宋襄公看到了希望。
在宋襄公看来,资格才是首位的。如果周王室权威尚存,或许会论资排辈地选出一个"诸侯之长"。尽管宋人非姬姓。但殷商王族后裔和公国之尊的双重身份,让他自视比他国更有资格成为新盟主。公元前639年,宋、楚及陈、蔡等国在盂(今河南睢县境内)会盟,宋襄公呵斥楚成王:"汝以假公压吾真公乎?"纵观历史,一国不通过与其他大国进行一场甚至数场战争,是根本无法获得稳固霸主地位的。宋襄公仅仅通过对几个小国的胜利(如曹国),就要称霸是不可想象的。
更可悲的是,第二年,公元前638年秋,宋楚爆发泓水之战(古河流名,今河南拓城境内)。楚军来犯之时,宋军本可依托泓水作为防线,但这条天然防线并未发挥任何战术作用,原因是宋襄公命令"不击半渡、不鼓不成列"。可惜春秋无义战,宋襄公的"仁义道德"使霸业成空。
与战国时期中原其他几个老牌诸侯国相比,宋国的状态还算不错。宋的西邻、曾经的"小霸"郑国,在公元前375年就被韩国吞并了:北边显赫一时的卫国,公元前330年沦为魏国的附属;至于东面的鲁国,公元前323年仅剩都城曲阜及周边一带。而宋国的地缘实力并未见削弱,最起码在战国七雄相继称王之后,宋国国君子偃于公元前318年自立为王。之后,宋国东伐齐,攻取五城;南败楚,拓地三百里;西战魏,攻取二城。宋国又攻灭滕国、讨伐薛国(今山东滕州境内),其国力达至顶峰,被称为"五千乘之劲宋"。
不过,宋国从欲"称霸"转向"称王"还是发生了质的变化。"称霸"所谋求的是在体系中的独大;而"称王"所追求的则是将整个体系归于一家的控制之下。也就是说,在诸国相继称王之后,天下重归一统的趋势已不可逆转。公元前286年,齐楚魏联合灭宋。
如果说战国七雄是战国时代主角,那么还有一些春秋时代的老牌诸侯国在夹缝中求生存,比如郑、宋、卫、鲁等。不过,配角也有配角的排名。如果要为配角们做个排序的话,战国后期曾经中兴一时的宋国绝对可以排在前列,这个由商族遗民建立的“东方以色列”,甚至可谓最佳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