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
在一蓑烟雨里,斗酒相逢,问一声,人生大笑能几回?
顺境或逆境都是命运的安排。只有坦然去面对,才是最好的方式。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宋·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元丰五年(1082)三月七日这天,苏轼行经沙湖道中遇雨,因没有雨具,同行的人都狼狈不堪,只有苏轼泰然自若。不久后雨过天晴,苏轼写下了这首词。
不要去听那穿过树林打在树叶上的潇潇雨声,何不低吟长啸,缓步徐行?怀着这种坦荡豁达的心态,即便是手拿竹杖、脚穿草鞋,也会觉得比骑马更加轻松自在。在他的
一生之中,词人经历过无数风波挫折都能够处之泰然,又怎么会害怕这小小的风雨?
料峭的春风将词人从微醉的酒意中吹醒,他稍微感到有些寒冷,然而山头的落日却迎面投来温暖的余晖。
回头看看刚才风雨萧瑟的凄冷之地,他淡然归去,却是也无风雨也无晴。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吗?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唐·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李云,李白的族叔,也是朋友,是著名散文家,与萧颖士齐名,世称“萧李”。李云官监察御史,因执法严正,被奸党所仇视,不容于御史府。
李白待诏翰林,遭人谗毁,被赐金流放。李白平生最喜欢大小谢(即谢灵运、谢朓),常以小谢自比。谢朓已被人陷害,下狱死。三人遭遇相似,可谓同命相怜。
天宝十二年(753)秋,诗人李白饯别族叔李云,二人同登谢朓楼,触目伤怀,忧愤平生;遂借高楼酣畅,挥笔成此绝唱。
这是一首饯别诗,李白在谢朓楼为要离开宣州的族叔李云饯行。
两人酌酒之际,诗人想到李云要离去,两人一生都终不得志,郁郁寡欢,写下此诗。
今时昨日诗人回想起来都有许多烦恼。抬头仰望天空,长风万里与秋雁同行,面对此景可在高楼上畅饮酣醉。
若论起文风,蓬莱文章建安风骨让人钦佩不已,其中诗人更加推崇小谢的诗作,独具清秀之美。
诗人想起二人都是胸怀大志,文韬武略之能人,就是去青天揽月又奈我何,可是命运却是如此,真是壮志难酬。抽刀想去截断流水水却流淌而过,本想同饮举杯消除心中的愁苦没想愁上加愁。
也罢,既然人生在世有诸多不如意,不如明朝散发泛舟四海漂流,做一个闲云野鹤。
此诗与其说是为友人饯行而伤心悲痛,不如说是抒发怀才不遇的感伤,但是李白就是李白,即使是感叹人生不如意,也说得潇洒,吐得痛快。
上天揽月,固然是一时兴到之语,未必有所寓托,但我们,可以在字句里,深刻感受到诗人对高洁理想境界的向往追求。
“长风万里送秋雁”,仿佛,现实中一切黑暗污浊都已一扫而光,心头的一切烦忧都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流水不尽,烦忧无穷,抽刀断水,水更流。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倒不如像王维一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何等格局,还愁个der...
客子久不到,好景为君留。西楼著意吟赏,何必问更筹。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野光浮。天宇迥,物华幽。中州遗恨,不知今夜几人愁。
谁念英雄老矣,不道功名蕞尔,决策尚悠悠。
此事费分说,来日且扶头。
——宋·辛弃疾节选《水调歌头·和马叔度游月波楼》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的光明磊落,是那一怀冰雪,一天明月,日用可鉴。
他和好友马叔度游月波楼吟诗赏月,在感性的陶醉中,欲忘我,却并未完全忘我,他“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我们特意登上西楼,何必去问今夜已是什么时候!
我们呼唤出满天皎洁的月光,照见我们的心得像冰雪一样明透。我们的胸襟啊宽广浩荡,好似百川融汇奔流。
我们的豪饮还赶不上巨鲸吞海,腰间的宝剑已光闪闪照耀清秋。
他说,这皎皎的明月,不正像我的光明磊落么。
他说,那一天的皓月,可能照见我辈冰雪般纯洁的肝胆,和百川奔涌似的浩荡胸怀。
这是属于辛弃疾的壮志豪情,还有他苦闷唏嘘。
在这清幽的月夜,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虽然能麻痹自己,让人忘记烦恼。李白有诗云“举杯消愁愁更愁”,有景如此,更能勾起伤心往事,短暂的陶醉,只能引起,清醒后更深的愁绪。
辛弃疾南归后,不受朝廷重用,每每登高望远,总想起当年南归前与金兵浴血奋战的场景。
我南宋国土仍被金兵占领,今夜有多少人为这耿耿于怀?朝廷北伐遥遥无期,有谁会去想抗金的英雄也已经暮年了呢?英雄迟暮,而统一大业却还没能成功,未来何去何从呢?
束缊宵行十里强。
挑得诗囊,抛了衣囊。
天寒路滑马蹄僵,元是王郎,来送刘郎。
酒酣耳热说文章。
惊倒邻墙,推倒胡床。
旁观拍手笑疏狂。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宋·刘克庄《一剪梅·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风亭》
刘克庄一生宦海浮沉,郁郁难伸,他被唐代贬22年的刘禹锡自比。
宋理宗嘉熙三年(1239年)冬,为刘克庄被贬广东时所作。在作此诗之前,他已被三次削职。其愤慨怅然之情,及其清品傲骨,表现得淋漓尽致。
刘禹锡有诗句“前度刘郎今又来。”今天的这位刘郎有一位好友名叫王迈。刘克庄连夜起程去广东,天寒地冻的天气,王迈赶来饯行。
临行临别,二人并没有儿女共沾巾的伤别感慨,而是豪情满怀,痛饮酒酣,谈文论诗,睥睨世俗,狂放不羁。
酒逢知己千怀少,两个狂士捋袖豁拳,乘着酒兴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以致惊动了东邻西舍。
旁观的人拍手笑到:这两人太粗疏狂放,我们回应说:粗疏又怎样?狂放又怎样?
刘克庄身处南宋晚期,虽然踵武辛弃疾的爱国豪情,但是面对日薄西山的朝廷和无了人的铁骑,他这个狂放其实充满了悲壮。
马上要去广东了,长期志士受压、报国无门,将心头的积郁,化为激烈的言词借着酒劲也就出来了,自然就会被称为“疏狂”。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唐·岑参《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
公元754年,岑参赴北庭途经凉州,凉州河西节度使幕府的很多老友前来迎送,欢聚夜饮。
凉州城头弯弯的明月,随着明月升高,银光铺泻,月光下的凉州城,四处歌舞繁华、和平安定,荡漾着一片琵琶声。
“风萧萧兮夜漫漫”琵琶一曲接一曲,饭局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岑参和老友们把酒言欢,宴会中不时地爆发出大笑声。
光阴快逝,时下又是秋天草黄的季节了。岁月催人,哪能互相看着在贫贱中老下去呢?在座诸位,还是要赶快建立功业,不要辜负了光阴。
你看此时没有“长烟落日孤城闭”也没有“羌管悠悠霜满地”就如曹公所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这样的宴会,这样的大笑,一生中也难得有几回,老朋友们端着酒杯相遇在一起,一醉方休啊!
食肉何曾尽虎头,卅年书剑海天秋。
文章幸未逢黄祖,襆被今犹窘马周。
自是汝才难用世,岂真吾相不当侯。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清·吴庆坻《题三十计小象》
吴庆坻是光绪十二年(1886)进士,写这首诗的时候30岁,当时还没中进士,所以诗中有一些怀才不遇的牢骚,是作者落榜之后的愤懑。
清朝诗人作诗,尤爱用典,这首诗用到四个典故。
开篇诗人就说了,自己虽有虎头之相,但无富贵之命。三十年依旧一事无成,一幅凄凉之况。
三国时期人们都看重名士,一般不会杀有名气的读书人,但江夏太守黄祖却把名士祢衡给杀了。我虽然没有遇到这样的这样的暴君,但是我却像这位名士一样给“抹杀”了。
马周十分受唐太宗李世民赏识,有“四请马周”的美谈。他入朝之后,节节高升,官至中书令,不过早年他却非常窘迫,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汉时李广百战而不能封侯,恨道:岂吾相不当侯邪?难道我这个相貌天生不能封侯吗?
诗人少时曾立下大志,也曾自命不凡,怎奈生不逢时。
他落榜之后,愤懑难抑,诗中以典自喻,感叹自己的怀才不遇,命中注定不能封侯拜相。哪怕是,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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