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顾易之的第二天。
他为了白月光,亲手将我送入监狱。
三年折磨,我身心受损。
出狱后,我撤回对他的喜欢。
他却问我,可还爱他?
我说,不敢爱了!
1
一个月前,有人替我申请提前出狱,说对方写了谅解书。
我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度过整整三年。
狱门打开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脸上。
不习惯的用手遮挡。
来接我的,是我的丈夫顾易之,以及他的白月光温婉。
他们站在一起,仿佛才是一对。
而我,面色消瘦,身穿旧衣,为了方便打理,剪了短发,丝毫没有当初自信开朗的模样。
顾易之满脸厌弃的开口:「上车!」
「去哪里?」
「离婚!」
呵呵…早该想到。
当年,温婉被刺一刀,那刀柄上有我的指纹,无论我怎么辩解都没用,顾易之发了狠的将我送进监狱,判了七年。
我疯狂爱了七年的男人,毫无保留的为他付出,换来得却是这般结局。
如今才服刑三年,怎么就被谅解出狱呢?
原来是等不及要娶心头好了?
按照以往的性格,我一定会跟他大吵。
可我早已失去了跟他理论的勇气,三年牢狱,早已磨平了我的脾性。
默默攥紧拳头,心哀莫过于心死,我弱弱地开口:「知道了!」
车上气氛尴尬,温婉坐在副驾,那曾经是我的位置!
她很自然的喂顾易之吃东西,故意瞥一眼后座的我,好似炫耀她的胜利。
是的,她胜利了!
如今,顾易之恨透了我!
三年前,我跟顾易之刚结婚第二天,温婉来找我,说想吃苹果,她手扭了不方便,可不可以帮忙削皮。
那会,我们并没有矛盾,没想到,她握着我的手,用那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
我害怕的发抖,见到顾易之,只想告诉他不是我。
可他却狠狠推开我,抱起温婉冲进医院。
我永远记得他留下的那句话。
叶文溪,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是啊,我真的付出了代价。
刀口离心脏仅仅差两毫米,可温婉是学医的,无论我怎么解释,顾易之都不听。
刚到民政局,离婚的人太多,太久没接触外面世界,我有点紧张。
我不敢抬眼望人,心情极度低落,我知道,我的抑郁症发作了。
我跟顾易之说,能不能改天。
早上出狱,只顾着收拾行李,药忘记带了。
温婉嘲讽的说:「你该不会故意拖延时间不想离吧?」
我不想说话,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躲起来。
额头开始大量冒汗,手心发麻。曾经的我,多么活泼开朗,跟抑郁症根本不沾边。
可牢里生活,简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那些人霸凌、欺辱我,我害怕,想逃离,生不如死。
2
「顾易之,我们改天离婚好不好?」
近乎哀求的声音。
这里人太多了,很压抑,我快呼吸不上来。
「你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顾易之狠狠掐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
我拼命的挣脱,想跑,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脑袋嗡嗡作响,我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眼前一黑。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只是低血糖,叶文溪,你别装了行吗,给谁看?」
顾易之在旁边点燃一根烟,很不耐烦。
白色烟雾呛得我猛的咳嗽!
眼泪快要下来。
「我没有!」我弱弱的开口,声音沙哑。
「既然醒了,那就去离婚!」
顾易之将烟蒂按灭,狠狠碾碎,好似对我一般。
温婉贴心的将外套披在他身上:「阿易,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阿易,曾经我也是这么唤他。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鲜血顺着针孔流出。
顾易之眉头紧皱,很不悦:「叶文溪,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有!」
三年牢狱,早已将我折磨的不成人样,我还有什么力气发疯?
能安安静静的活着就很好了!
「收起你那可怜的模样,多看一眼都令我作呕。」
顾易之起身离开,温婉扫了我一眼,随他一道出去。
不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褂,清俊的医生出现在我面前。
顾易之的好友,苏白。
他一副戏谑的眼神打探我。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他一定是觉得,我吃醋伤了温婉,弄到自己坐牢。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反驳,不是我做的。
多说也无意义,没有人会相信的。
既然顾易之那么想离婚,那就离吧!
从民政局出来,顾易之将离婚证甩在我身上。
我木然的捡起离婚证。
红色的本子,格外刺眼。
「顾易之,你爱过我吗?」
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他愣住,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爱你?叶文溪,你配吗?」
是啊,我不配!
可我还是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哪怕不爱,也好过现在的凌迟处死。
温婉挽着顾易之的胳膊,宣示主权。
「阿易,我们走吧!」
顾易之看我一眼,满眼厌恶的离开。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顾家收拾行李。
发现,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
我追顾易之的日子很长,真正和他确定关系在一起的时间很短,短到用天计算。
所以搬进顾家没几天,就出了温婉那事。
3
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在柜子里发现一枚戒指。
那是温婉离开时,顾易之送我的。
大一,我对顾易之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求,甚至死缠烂打。
那会,他喜欢的人是温婉。
温婉的父亲和顾父是至交,临死前将温婉托付给顾家。
可以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温婉被顾家收养后,一向高傲的她,根本看不上顾易之。
或许,温婉出国的那天,顾易之觉得没可能,就答应了跟我结婚。
他送了我那枚小小的,很普通的戒指。
我欣喜若狂,视为珍宝。
那会跟我手指尺码不合适,如今,我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指,倒能套进去了。
多么讽刺。
可我却不想要了。
柜子里还有一张肝脏捐赠协议书。
撩起左边衣角,一道处触目惊心的疤痕,宛如扭曲的蜈蚣。
它提醒着我对顾易之的爱,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是的,我的左肝捐给了顾易之,只是,他不知道。
毕业那年,他刚创业,经常陪客户喝酒,喝到肝坏了,遇不到配体,我查了血型,发现我们血型一致。
我找医生,签下捐赠保密协议,谎称找到配型,偷偷捐了一个肝给他。
我是那么怕疼的人,被推进手术台,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看到他术后转好,心里悄悄地开心。
还有本日记本,记录了顾易之喜好,以及我们的日常。
那些我曾经以为的深情和幸福,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戒指、日记本连同捐赠协议一起扔进垃圾桶。
扔掉的还有我一颗炽热的心。
客厅,顾母看到我,她眼神复杂,似乎透露一股同情。
她并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顾易之,后来顾易之答应娶我,她也就勉为其难接受。
如今我坐过牢狱,她更加厌弃我。
「既然离婚了,就不要再缠易之。」
是警告的语气。
我苦笑,我哪还有力气缠着呢,顾易之不来找我麻烦就好。
保姆见到我都一副鄙夷神色,在她们眼里,我是个疯子,妒忌刺伤温婉。
4
入秋的天,很冷。
我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开始发热,左腰间的伤疤隐隐作痛。
出了顾家,我像只无头苍蝇。身无分文,想找一份工作,无奈蹲过牢狱,一般公司根本不要,只能去酒吧端酒。
冤家路窄,包厢里,顾易之和他的朋友正在喝酒,看到我,起哄。
「呦,这不是为爱犯罪坐牢的那位吗?」
「叫什么来着?」
「叶文溪?」
那人嘲讽的叼着根烟:「我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我们已经离婚了!」一旁的易顾之,及时跟我划清界限。
「来来来,过来给哥倒杯酒。」
轻佻的语气,让我有点不自在。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不想因此被丢掉。
强忍着刺鼻的烟酒味,走过去弯腰给他酒杯满上。
「喝一杯!」
「我不会喝酒。」
我是不能喝酒,吃抑郁药的人,喝酒会加重病情。
「你这就不识抬举了!」那人不依不饶。
我将目光看向顾易之,希望他能解围。
他脸上说不出什么,似乎有点不悦,却又无动于衷。
无奈,我只能顺着他朋友,喝了一杯。
可他根本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一杯接一杯的灌。
「真的不能喝了!」
我拒绝,他生气了,突然拿起一瓶啤酒,从我头顶浇灌而下。
冰冷的寒意袭来。
屈辱如同心头的一道伤痕,狠狠刺痛着我的灵魂。
我紧紧握着手指,快要掐出血来。
刚入狱那会,我不懂规矩,得罪了狱中大姐。
遭到一顿暴打,我不怕死的喊来了狱警,换来的是更重的虐打。
趁没人时,她们将我衣服扒光了拳打脚踢,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我被打的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浑身每一处都如同被锤子砸过般疼痛。
发泄完,她们给我穿上衣服,警告我,敢再打报告,下次打的更狠。
我像是惊弓之鸟,不敢吱声。
我开始讨好她们,将每顿饭菜分一半给她们。
渐渐的,我的挨打从一天一顿减少到三天一顿。
可我的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早已出了问题。
心里的屈辱加上身体的伤痕,让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开始整夜整夜失眠,有一次劳作时晕倒了,医生给我开了抗抑郁的药。
一吃,就是三年。
最近病情发作频繁,我又加大了剂量,刚又喝了那么多的酒。
脑袋开始天旋地转,情绪突然的低落。
我抱着头,躲在角落里,心脏快要跳出来。
耳边有人在喊我,可我听不清是谁。
5
「抑郁症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
苏白怒斥我,手里拿着病历单。
「她有抑郁症?」
顾易之不敢相信的夺过病历单。
也对,我一向开朗活泼,在他眼里跟抑郁症怎么也挂不上钩。
「什么时候的事?」
「进牢狱的第一年!」
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稍纵即逝。
顾易之走后,我让苏白给我调整药。
之前的药好像没效果了。
「你要不要试试,心理治疗?」他从一开始的嘲讽,变成同情。
「心理治疗对我没用。」
「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一怔。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告诉了又能怎样,无非给他压力。」
「那是你的一颗肝啊。」
可那是我自愿的,我不喜欢挟恩相报。
当初瞒着顾易之,就是不想让他因为有愧于我,而选择跟我在一起。
「你知道,你因为吃大量的抗抑郁药,又缺少一颗肝,导致另一个肝功能代谢负荷,出现异常了吗?」
「我知道!」
在狱中,医生就告知我过,抗抑郁的药伤肝,要减少剂量服用。
那会,我整夜失眠,焦虑的不行,仅靠药物续命。
后来,吃坏了肝。
我试过停药,可停药带来的反应,让我更加痛苦不堪,甚至病情加重。
「真是傻女人。」
他伸出的手,准备摸我的头,又尴尬的收回。
或许是同情,或许是被我默默捐肝行为打动。
苏白对我态度开始好转,渐渐的我们成为了朋友。
天台山,我们并肩坐着,我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才发现,我的头发齐肩了。
我又瘦了不少,纸片人似的,风一吹就倒。
「最近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吧!」
「你这样很让我怀疑自己的医术。」
我被他逗笑了。
苏白给我调整了药,两个礼拜就要复查一次。
没想到顾易之会来这里。
「什么时候,你们关系变得这么好?」
后背传来声音,心里一怔。
苏白笑着先起身,转而对我伸手。
我犹豫了三秒,拉着他的手起来。
这一幕,顾易之看得清清楚楚,脸上很明显不悦。
「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说什么呢,文溪是来找我开药的。」苏白淡淡的开口。
「开药开到天台山?」
无视顾易之的质问,我跟苏白道别,准备离开。
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放开!」我有点生气。
他的力气太大,无论我怎么挣都挣不开。
「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顾易之,我们离婚了。」
我突然想笑,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
苏白想过来阻止,突然手机响,看他神色,应该是很棘手的事。
他临走时,告诉我,有事打他电话。
只剩我和顾易之两人,我想走,他却不让。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怒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晃了晃手里的药:「就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这人有病吧,之前一副厌弃模样,现在又来死缠烂打,几个意思?
我想抽回手,他却抓的更紧,我吃痛的挣扎。
药被撒了一地。
我的药…那是我靠打工挣来的。
「你还爱我吗?」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