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爸爸中风瘫痪在床，我辞去大城市高薪工作回到乡下照顾他。
弟弟一家却认为我贪图爸爸的养老金，迫不及待回家来赶我离开。
可惜，他们太蠢了。
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我只好坐拥爸爸的全部家产喽。
1
「小宝快进来，这天真够冷的，待会让你姑给你炖点鲍鱼海参的补补。」
外头轿车的鸣笛声传来，我正在厨房里看着灶台的火候，马春燕的大嗓门就是压着声，也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我皱眉，不是说因为厂里太忙，要到农历29号才回来，怎么提早了五天？
高跟鞋嗒嗒踩在瓷砖上，厨房门口很快出现女人矮胖的身影。
我一扭头，就迎上她那一手捂鼻，面带嫌弃的神情。
「我说小晴啊，你要不要这么节俭，连个天然气都不舍得给老爷子用。」马春燕嗤嗤笑了下。
我早习惯了这个弟媳的嘴巴毒，又想着爸爸还在卧室里休息，没想和她吵起来，只淡淡说：「你不懂。」
用来补精益髓的青橄榄鲍鱼汤炖煮时火候很重要，她懂什么。
哪里知道马春燕脸色一僵，直接破防了：「用铁锅能炖出什么好东西，小晴啊你可别不愿意给老爷子花钱啊，整什么红枣白粥……」
我无语，花高价请了营养师定制的食物搭配，被她说的不值一提。
一掀开锅盖，热腾腾的水蒸气糊了马春燕一脸。
「你……」
马春燕猝不及防，有些恼怒，但一看到锅里沸腾的汤后，顿时眼前放光：
「鲍鱼。
「哎呀吃这么油腻，老爷子年纪大了能消化得了吗？」
我还没开口，就听马春燕大声招呼：「小宝，敏敏快来，姑姑给你们炖好吃的啦！」
在赵敏敏和赵长风闻声跑来前，我迅速盛走了大半的汤。
看着他们母子仨急切的模样，我有些不适地挪开目光，准备离开。
「小晴，我们可是为了你爸着想。」
马春燕见我脸色不虞，兴滋滋地说：「与其这样浪费，还不如多给我家小宝补补。」
我冷眼看着他们狼吞虎咽进食的样子，冷笑一声。
「你不知道吗，废物越补越废。」
2
两个月前，爸爸忽然中风，瘫在床上动不了身了。
我辞去在大城市的高薪工作，带着爸爸辗转了深市的几家大医院，才得知病情只是轻度，只要静养就能康复，我松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我已经陪着爸爸在乡下老宅调养了近一个月了，才见弟弟拖家带口地露面。
只是有弟媳马春燕这个女人在，这个年过得怕是要更不清净了。
我刚端着汤走到爸爸的卧房门口，就听见里头弟弟急迫的声音传出来。
「爸，你快把你银行卡和存折的密码都告诉我啊。
「你不会是想着这些财产要分给我姐吧？我妈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
不可言说的怒气涌上心口，我一个箭步冲上前：「赵振文你要死啊！」
我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那碗热汤泼在他脸上。
我骂：「你还有没有人性，对爸爸说这种话？」
我又提腿狠狠在他膝弯处踹了几脚，赵振文从小就怕我，此时见我大怒，连忙吃痛地跑了出去。
「爸……」
我赶忙回头，半躺在床上的老头两鬓斑白，他偏着脑袋，不让我看他的神情。
我并不意外，把汤放在床头柜上，并叮嘱：「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替爸爸掩上了门，我深吸一口气，沉冷着脸往厨房走去。
3
我那前几年去世的妈妈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所以，我从来都知道弟弟被惯得无法无天。
可我不知道，赵振文竟然坏到了这种地步。
不对卧病在床的父亲有一丝的关怀，反而为了财产恶语相向。
「老头子就是不肯说，真不知道他在犟什么，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些财产不留给我留给谁？」
「真蠢！万一老头子没了，你还不知道便宜的是谁吗！他养老金一个月都有两万……」
赵振文和马春燕碎碎念的声音一分不落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
真不知道我妈在天上看着这一切时，有没有后悔死了。
「姑姑……」
赵敏敏喊我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夫妻俩的话，我回过神，眼前的女孩有七分随了马春燕，个子不高，五官平凡。
即便是那双还算灵动眼睛里，在她妈耳濡目染下，也多了两分世故，赵敏敏嬉笑着朝我伸手：「姑姑，新年好，红包快拿来。」
我的心情一下子像被喂了一坨屎一样地糟糕。
「过年了吗，就在这儿要红包。」
我丝毫不想给他们脸面，好整以暇地看向后面的那对夫妻，「你们不教育的话，以后迟早有人替你们管。」
这话不是假的，赵敏敏现在高三，她以后上了大学还敢这样没皮没脸，迟早有「好心人」会出手。
「你不要太过分了赵晴！还管到我们家头上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马春燕顿时来了气，被赵振文拦着，一边朝着我舞牙挥爪。
我只觉得她好可笑。
要图钱，就拿出点智商来啊。
4
也不知是不是被赵振文劝好了，马春燕领着她那一双儿女，直到大年三十都没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好歹是过年，我买了对联福字贴，让赵振文去帮着贴好，又准备亲自动手下厨。
「别人给你的活倒是积极得很。」
马春燕冷嘲热讽的话从客厅传来，一听就是在指桑骂槐：「一连三四天都吃不上热饭，赵振文你还要在这儿当奴才是吧？」
我一边把鲜虾拨壳，一边听着这话心头止不住冷笑。
这几天为了缓解弟弟一家人给爸爸带来的负面情绪，我经常带爸爸去城里瞎逛，吃饭自然也在外面解决。
我不做饭，他们难道就蠢到饿肚子吗？
马春燕要把这话当我面说，我高低得教她怎么做人。
「姑姑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
进来的是侄子赵长风，他今年读初二，他的身材倒是随了他爸，像根细葱似的瘦长，马春燕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小宝太瘦了得多吃点」。
我对他倒是没对马春燕那般厌恶，这孩子虽然不爱学习，但平时很少说话。
比起整天乱吠的狗，不爱出声些的总是讨人喜欢。
我拿了一碟刚炸好的虾球给他：「吃吧。」
美食让我这个内向的侄子，向我大倒了许多苦水。
5
晚饭一上桌，抢先落座的就是马春燕，她刚坐下来就给自己盛了碗汤。
赵振文顿了下，还是把手里的热汤先递给了板着脸的爸爸。
我扫视一圈，唯独不见赵敏敏，就听爸爸的房间里一声惊呼。
「爸妈，你们快来——」
赵敏敏的声音里带着愤怒，让我都有些纳闷了。
突然间发什么癫？
坐着的马春燕他们似乎也是一头雾水。
还不等他们起身，赵敏敏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
汤碗哐啷摇晃。
我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忙活了半天做好了饭给他们吃，还在这给我摆大小姐脾气？
赵敏敏涨红着一张脸，质问：「爷爷凭什么！你给姑姑买房，却只给我买了台一万块的相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爸！！」
不可思议喊出声的是赵振文，他拿着房本翻来覆去看，又生气又不理解：「你怎么能给我姐买房？她以后可是要嫁出去的！」
脸色变换了几轮的马春燕转了转眼珠子，忽然说：
「爸，你要给小晴买房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也不能厚此薄彼吧，你给我们在京市买一套，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终于回神，听到马春燕这好不要脸的话，冷笑：「买座棺材送你入土要不要？」
「姐你有意思吗，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直接起身给了赵振文一巴掌，忍无可忍指着他骂：「蠢材，你就惦记着爸爸的钱是吧？」
6
好好的除夕夜被这群晦气玩意搅得不成样，我把沉默了很久的小老头带回了房间。
把房本塞到他枕头底下，我直接说：「把这房卖了，爸爸我不缺钱。」
我不是赵振文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大学期间我就带着学弟学妹创业攒下了十多万，后来好友高薪聘请我入职深市数一数二的私企，几年下来我早就有了不菲的存款。
我都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买的这套在城里的房，房本上的日期竟然还是前两天。
难怪这几天去城里爸爸一直说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原来是要躲着我做这些。
只是南市是四五线小城市，这儿的房子全款拿下也不过几十万。
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不卖。」
爸爸犟得很，即便眼圈有些红，他的姿态依旧僵硬。
我叹了口气：「你是怕我走？所以想对我好点？」
小老头偷偷抹了下眼角，说：「你们肯定都要走，我可拦不住。」
我把纸巾塞他手里，无奈。
「都说了我是辞职回来的，下次再这么想我就真要走了。」
我哄好了爸爸，还没想着怎么处理赵振文这一家子，隔天突然就听到了村里人对我的议论。
隔壁的李婶跑来我家，把我好一顿说：「我说小晴啊，你做人不能太违背良心了，咋能为了点钱把你弟弟一家赶出去呢？」
我旁敲侧击一番才知道，今天一大早马春燕他们就跑去村里到处宣扬昨晚的事儿了。
掐头去尾，把我说成贪图我爸养老金的不孝女，又把自己编造成了受害者的姿态。
真是好笑。
「李婶，我对我爸问心无愧。」
我认真说：
「您也知道，两个月前我爸病了，是我推了工作带着我爸去外省医院看病。
「也是我一直陪着我爸在家静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在这期间，您看我弟他们一家有出现过一次吗？」
我让李婶去请村支书，我要当众给赵振文他们点颜色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