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替身的第五年，我想辞职了。
「演了五年了，你不累吗？王妈的记忆不可能恢复了！」
那个向日葵一样坚韧，救赎过我的女孩，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五年来我用各种方法想带她走。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怎么不跑啊？」
她眼神澄澈，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我知道，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五年了，她问我的问题，也是我想问她的问题。
离开这里，对她来说这么难吗？
我以为她真的再也想不起了。
可当我离开别墅那天，她挡在我面前拉住了我的手。
「我以为，只要想不起来你就能一直陪着我，原来还是不行吗？」
第一章
「冯袂，你只是个保姆的女儿，当替身是你的荣幸，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顾家老宅里，顾亭琛把我推倒在地。
桌上的食物随之哗啦啦地落了一地，接二连三地砸到我身上。
他的未婚妻许莲走过来挽住他。
「算了亭琛，乌鸦永远变不成凤凰，这种人教多少遍都学不会乖。」
她的脚踩住我的手，我痛得额上冒汗，顾亭琛却心疼地把许莲腾空抱起。
「下人手粗，别把你的脚胳坏了。」
许莲被顾亭琛抱进了卧室，留下冷漠的背影。
扎满玻璃碴的手一点点收紧，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地毯。
我抬头看向一直站在我们旁边的女人——王妈。
她对眼前的一切早就见怪不怪。
她对我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对许莲和顾亭琛的冷漠也嗤之以鼻。
当他们走到卧房门口，王妈朝我狡黠一笑，地面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古怪光晕。
下一秒，顾亭琛脚下打滑，抱着许莲摔了狗吃屎。
细碎的咔嚓声传来，她捂着唇偷笑，走向我。
「顾总这回要卧床好几天了，不能再折磨你了。」
她给我包扎了手，我对她表示了感谢。
「不用谢。这个癫公少发癫，我工作量能少不少。
他都这么对你了，你怎么不跑啊？」
她眼神澄澈，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我知道，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五年了，她问我的问题，也是我想问她的问题。
离开这里，对她来说这么难吗？
初识那年，她还是王槐同学。
顾亭琛也不是什么京圈太子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的继承人。
王槐当时的男朋友是厉家大少爷厉承渊。
我和王槐一样，只是保姆的女儿。
是少爷的附属品。
是东家心善才会被送来贵族学校读书的。
我被那些大小姐围在洗手间取乐的时候，王槐出现了。
和我的畏缩胆小不同，她明媚又大方，有与众不同的思维和行动。
「又是下人？听说你妈是厉家的保姆？怎么，同病相连想救她？
那你替她啊，你要是跪下把地上的脏水舔干净，我就放过冯袂。」
她们说完哈哈大笑，仿佛已经想象出王槐趴在地上舔脏水的情景了。
但是下一秒，
王槐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个葫芦瓢，转身进洗手间装了半瓢水。
从头到脚泼了他们一身。
「最烦你们这种不珍惜别人劳动成果的人！好不容易打扫好的洗手间都被你们糟蹋了。
再这样，见一次我泼一次！」
说完还拿浸过马桶水的拖布去擦他们的脸。
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被吓得尖叫连连，跑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她，觉得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和四年后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你不怕她们报复你吗？她们家里都超厉害的。」我问她。
她弯起眉眼，从领口拿出个闪着红光的镜头。」
「炮灰常备装备，防水摄像机。」
「他们犯贱在先，咱们不怕。我家里还有备用的，赶明儿送你一个。」
后来我真的没有再被欺负过。
王槐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成了她和厉承渊的爱情见证者。
高中毕业的时候，厉承渊在城市上空放了三天烟花表白。
他们的爱情没有狗血俗套，没有长辈阻挠，也没有第三者插足。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以为他们会天长地久。
可再后来，她却成了顾夫人。
3.
大一那年，我拿到了交换生名额，去了国外交流。
我在国外听说了很多有关王槐的新闻，但每一条都和我记忆中的她截然不同。
王槐是厉承渊的女朋友。
厉氏有多出名，王槐就有多出名。
他们说王槐始乱终弃，说厉总苦苦哀求，都得不到回应。
说她用厉家的资源功成名就后就转身找了小奶狗。
我知道都是假的。
王槐天赋很高，她做什么都比我这种普通人做得好。
对保姆女儿身份的偏见，让他们觉得王槐得到的一切都是靠厉承渊。
再后来，和王槐同框的人，变成了顾亭琛。
那些传言里，顾亭琛原本的角色是小奶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京圈太子爷。
厉家因为厉承渊的消沉，退出了我们那个城市，顾家却突然如日终天。
我只出国两年，却像离开了一个世纪。
那个城市以我无法想象的速度变化着。
她出现在新闻里的照片也从大方明媚变得严肃低沉。
我回国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打电话。
空号。
我辗转找到了她的其他联系方式，加上之后，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官方回复。
我迫切想知道她的近况。
终于在顾氏资助的活动上，我找到机会和她搭上了话。
第二章
「冯袂，人要认命。」
这是她和我说的唯一一句话。
一段尘封的往事被我记起。
王槐从前古灵精怪，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曾多次觉得自己只是个保姆的女儿，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就总会告诉我，人不能认命。
她还说，「如果你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攻略者，而你攻略的对象不是你的爱人，难道就放弃爱人转身去找陌生男人吗？」
我说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说，「我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放弃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
我不觉得她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很快，王槐就出事了。
顾夫人被重物砸伤，失去记忆。
顾总心急如焚，多方打探下找到了我。
他知道我是王槐的好友，让我陪他一起演往事，希望可以让其恢复记忆。
终于有机会接近王槐，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时隔两年，我第一次近距离见王槐。
怎么都没想到，金尊玉贵的顾夫人，身上居然暗伤累累。
我得带她走。
但顾亭琛处处设防，连我自己出入都要申请，根本没办法再带走一个人。
我只能日复一日地演着他们的过去。
「顾家算什么东西？也配参加厉氏的宴会。」
「听说你们顾家要破产了？你用手把地上的碎玻璃捡干净我们就不赶你出去。」
「什么狗在狂吠？也不看看地方？」
这是王槐和顾亭琛的初见。
厉家宴会上，她摇曳翩然，他狼狈青涩。
她在那些玩世不恭的二代手里救下了他。
他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她帮他挽救了岌岌可危的顾氏，他开始偷偷和她套近乎。
「王槐，你和顾亭琛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以为的关系。」
「那我算什么？」
「算过去。」
「姐姐，哥哥怎么这样啊？脾气这么差会不会伤到姐姐，不然你去我那住吧。」
这是王槐和厉承渊无疾而终的爱情，也是和顾亭琛的开始。
「王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个保姆的女儿，顾家已经今非昔比了，我妈说，你配不上我。」
「不要以为你帮过我，就可以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愿意娶你已经是给你脸了。」
「你还惦记厉承渊是吧？他因为你，都差点要破产了，你还惦记他什么？一个loser而已。」
王槐和顾亭琛开始争吵。
啪——
「谁允许你打莲莲的，她被娇宠着长大，你以为都和你一样皮糙肉厚吗？」
「你没碰她？我亲眼看着呢，你说你没碰她？王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恶毒愚蠢，简直令人憎恶。」
他们开始争吵，顾亭琛甚至开始对她动手了。
「王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离不开你的，我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别再睡了，求你了。」
这是王槐被重物砸伤失忆时。
我终于知道那个向日葵一样坚韧阳光的女孩，为什么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破布娃娃。
但很其妙的是，自从她失忆认准自己是顾家的保姆王妈后，眼里竟然又多了些往日的光彩。
让我觉得，哪怕不能恢复记忆，她能这样开心地过一生也好。
但顾亭琛对她的伤害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槐是个随身携带监控的人。
顾亭琛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家暴，她不可能没留下证据。
我要找到证据，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三章
我穿上了最性感的衣服，摸进了顾亭琛的书房。
顾亭琛不在，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在里面摸索。
我没有找到他家暴的证据，却找到了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