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场绑架。
我成了丢下未婚夫自己逃跑的卑劣小人。
两年后再见,顾时言恨透了我。
他折磨我,羞辱我。
「许知意,你好脏啊。」
1
回到海市的第二天,我被绑架了。
与我一块被绑的。
还有我的竹马,陆屿。
可当我看到那几个所谓的绑匪时,瞬间明白了所有。
为首的是我的前男友。
也可以说是前未婚夫。
-顾时言。
这不是什么绑架,只是一场蓄意报复。
顾时言坐在椅子上,轻抬鞋尖挑起我的下巴。
「姐姐,两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对我的称呼一如两年前。
可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却透着丝丝恨意,渗透进我的每一个毛孔。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变老了,还变丑了。」
正当我犹豫着该如何答话时,陆屿暴怒的声音响起了。
「顾时言,你别碰她!」
真是火上浇油。
我烦躁的闭了闭眼睛。
果然下一秒,顾时言微微抬手,身后的打手便对着陆屿拳打脚踢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顾时言,你恨的是我,放了陆屿。」
「好啊,你跪下,我就放了他。」
我没有一丝迟疑,直直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然而我的言听计从并没有讨好到他。
他俯下身,猛地一把掐上我的脖子。
眼中越烧越旺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许知意,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啊,可两年前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我跑了呢?」
2
两年前,我和顾时言也经历过一场绑架。
绑匪逃窜至今未被抓获。
事情发生在我们婚礼的前一周。
那是顾时言最爱我的时候。
可我却做了逃兵。
我永远记得那天。
他把我往门口推,转而死死抱住绑匪的大腿。
棍棒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他的身上。
他忍痛冲我大喊:「快跑,去报警!」
我真的跑了,并且消失了两年。
而他却在绑匪手中遭到了三天的虐打折磨,险些丧命。
所以他恨我,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什么呢?姐姐。」
脖颈上的大手不断的收紧,挤压着我胸腔内的空气不断流逝。
「你不想让我放过那个废物了?不如你陪我睡一觉,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他残忍的笑着,额前的刘海因为身体的抖动不停的战栗着。
一道狰狞的疤痕若隐若现。
这是那次绑架留下的。
心脏被揪着,一阵阵抽痛。
我呛咳了几声,努力稳住声音开口。
「顾时言,你走吧,警察快要来了。」
他瞬间变了脸色。
这时,警笛声很配合的传了进来。
他松开手,轻笑着拍了拍我的脸。
他笑的愈发残忍,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就像猎人在欣赏濒死的猎物。
「许知意,你还会来求我的。」
3
我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警察破门而入,我才发现,顾时言已经离开很久了。
所幸陆屿伤的不重,被送到医院后,很快醒了过来。
警察在病房内对我们问话。
「许小姐,是您报的警对么?」
「是。」
我佩戴的手表,有一键报警功能。
在被绑架的路上,就已经报警了。
可要是知道绑架我们的人是顾时言,我一定不会按下那个按钮。
「他们开的是一辆套牌车,路边的监控并没有拍到绑匪的脸,许小姐,你们有看清么?是不是两年前的那伙人?」
「是。」
「不是!」
我和陆屿同时开口,连警察都被惊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
我看着陆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
「是,陆屿昏迷没看清,可我看清了,就是两年前的那伙绑匪。」
陆屿回望着我,也终于妥协。
「知意说得对,我确实没看清。」
警察在本子上记录着,又问了我们几个问题后,便离开了。
病房中只剩了我们两个人,安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知意,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要和我结婚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亏欠。」
我顺手倒了一杯水给他,却对他一脸受伤的表情视若无睹。
他接过水杯,像是得到一颗糖果的小孩,扯着青紫的唇角憨笑起来。
仅仅一杯水,就能哄的他这样高兴。
我嫌恶的转过脸。
「而且,这不是你教我的么?没证据的事情,没必要告诉警察。」
他的笑意一点一点落下。
我却笑了起来:「陆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4
很快,我就知道了顾时言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当看到信息显示那串熟悉号码的一瞬,我是开心的。
可也只限于那一瞬。
下一秒,信息的内容就让我如坠冰窟。
那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条款式简单的翡翠吊坠。
下面跟着一行字。
「今晚八点,来西溪别墅把你的垃圾拿走,要是超时不来,我就替你扔了。」
顾时言,他总是懂得怎样才能拿捏我。
晚上八点,我准时赴约。
我带着一身的碎雪推开别墅大门时,顾时言正在陪着一个女人用晚餐。
这女人我认识。
覃思琦,他现在的未婚妻。
我立在门口不敢走进。
生怕身上的寒气冲撞了屋内的温馨。
他却像没有注意到我,还在不停的给覃思琦夹菜。
站了一会,我忍不住开口:「顾时言,我来拿东西。」
顾时言这才赏给了我一个眼神。
似笑非笑的对我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咬着唇,跪了下去:「求你,你知道那是我妈妈……」
是我妈妈唯一留给我的遗物。
顾时言知道的。
可我也知道。
他心中藏了两年的恨意,此刻更需要发泄。
他顿时收起了笑,一脸扫兴的打断我。
「没看到我和我未婚妻在吃饭么,要跪出去跪。」
我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外,在雪地中跪了下去。
雪花簌簌落下,像是被困在水晶球里的世界。
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死去。
我伸手想抓住雪,就像抓住我和他的未来。
可惜,都是徒劳。
5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的手脚被冻的冰凉,身体中熟悉的不适感愈演愈烈。
就在我摇摇欲倒的时候,别墅门终于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顾时言,而是覃思琦。
她裹着顾时言的大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的张扬。
「时言在洗澡了,估计是把你忘了吧。」
我揉了揉冻僵的膝盖,支撑着艰难起身。
顾时言的房间灯火通明,暖气轻呼在落地窗上,生出蒙蒙雾气。
模糊到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或许,他真的把我忘了吧。
我挪动着步子转身要走。
却被覃思琦拦住了去路:「许知意,你这样的人就别来恶心时言了,两年前是我救了他,两年后他爱的人也只有我。」
是啊,我看到过当年的报道。
要不是覃思琦跟着警察不眠不休的找了顾时言三天,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
在这个故事里,我只是个背叛者。
他们两个才是共经生死的天生一对。
我被这虚假的事实恶心的几欲作呕,忍不住轻嗤出声。
「爱你?那顾时言的眼光还真是够差。」
「是啊,不差怎么会喜欢过你呢?」
冰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顿时僵在原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脚步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一步步向我逼近。
「时言,太冷了,我只是想劝她回去。」
顾时言走到覃思琦身边,牵过她向他撒娇伸出的手。
另一只手却捏住了我的脸。
但下一秒他就松了力道。
「你发烧了?」
这句话立时让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错开他的手,慌张后退了几步。
他冷哼一声,眸中的担忧转瞬被嫌恶取代。
「不让我碰?这两年,你应该早就跟陆屿睡过了吧。」
「许知意,你也知道自己脏啊。」
6
「顾时言!闭嘴!」
不知道陆屿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他肯定是听到了那些话,才会这样生气。
他几步上前,一拳打在顾时言的脸上。
第二拳就要落下时,我拉住了他的胳膊。
「陆屿,别打了!」
我的嗓音都在忍不住发颤:「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陆屿举在半空中的拳头也在发抖。
终于,他压下了怒火,拉着我转身就走。
「许知意,你不要这个了?」
我生生止住了脚步。
在陆屿不安的催促声中,缓缓转身。
顾时言唇角勾起森然笑意。
吊坠从他指尖垂下,在寒风中荡来荡去。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头发上。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与他在一起的第一年。
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那年,顾时言二十二岁,我二十四岁。
我们在一起了。
他是养尊处优的许家小少爷。
而我只是一个从小没了妈妈的贫困户。
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他是小我两届的学弟。
大一迎新会上,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也就是那时候,他对我一见钟情,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他的热情和温柔,逐渐融化了我的自卑。
被追求了三年后,我终于答应了和他交往。
他视我为珍宝,时常患得患失。
于是,在那年冬天,我把这条翡翠吊坠送给了他。
这是我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也是贫穷的我,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和承诺。
他开心的抱着我在雪地中转了好几个圈,笑着为我拂去头顶的落雪。
口中竟还念起了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姐姐,我们这也算是白头到老了。」
怎么能算呢?
我们忘了,雪总是会停的。
7
顾时言最终还是放过了我。
我被陆屿拉着来到医院,开了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
趁他去拿药的空档,我找了个长椅坐下,得了片刻安宁。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了。
我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始终不敢按下接听键。
响到最后几秒时,电话接通了。
那边是一个男人慈爱的声音。
「闺女啊,听说你回海市了,爸爸可担心你。」
我却不想陪他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直截了当的开口。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那边嘿嘿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缺钱了嘛。」
「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了,我已经没钱了。」
「你不是见到顾时言了么,去跟他要啊,他有钱。」
「差不多得了,顾时言凭什么给我钱?」
我渐渐失了耐心,涉及理智的那根弦已是岌岌可危。
得不到想要的,那边也变了语气。
「我告诉你许知意,五天内给我二十万,否则我就把你得了脏病这件事告诉顾时言,看他还能不能看得起你!」
我的大脑轰然炸开。
手机里「嘟嘟嘟」响着的忙音,就像是我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