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近我发现,能成为作家的人,感知力和敏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们要用心体验不同人的不同经历,能让很多不同的灵魂进入自己体内,哪怕体验并不轻松。
02
很多时候,这就是—种天赋,有的时候你看文章,你会发现“哇这句话太牛了”,但是如果自己去写,很可能就写不出,有的人天生拥有文字的触觉,没有天赋的人难以企及。
《月亮与六便士》开头有句话,大概意思是:一个艺术家如果有个性,我可以原谅他一千个缺点。
03
杨宁老师曾经分享过他的见解:搞文学的人,一定要有对生活足够的敏感度,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
张爱玲有一本著名的小说叫《半生缘》,讲的是贫苦女主角顾曼桢,富裕男主角沈世钧两个人相爱,却遭到沈世钧家里的反对。
顾曼桢的家挣钱不多,日常很依靠她姐姐顾曼璐的补贴。那个时代下,女性挣钱何其困难。
迫于生计,顾曼璐只好去做舞女一类的工作,不仅挣得屈辱,还要被家里人小瞧。
后来时间长了,她的姐姐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能老靠这种工作。
顾曼璐就看上了一个有钱的男人祝鸿才,嫁给他也算有个未来保障。
结果没想到结婚后,丈夫花天酒地,经常在外面招蜂引蝶,自己根本劝不住。
顾曼璐就想着生个孩子好让丈夫收心,无奈自己流产过好几次,一直不如愿。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失去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祝鸿才对自己的妹妹有意思。
走到绝路的顾曼璐竟然设下圈套,让自己的丈夫占有了顾曼桢!
正好当时顾曼桢和男友沈世钧闹别扭,男友回去南京了,等再回来却被顾曼桢的姐姐和母亲告知,别再来家里找她了,曼桢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一对恋人就此分离。
后来,顾曼桢给祝鸿才生了一个孩子,姐姐生病去世后,她不忍心孩子受苦,只好留在了祝鸿才身边。
多年后终于有一天,沈世钧和顾曼桢通了一个电话,一直询问她过得好不好。
顾曼桢就说:“我很好”,一直在聊天时候表达自己过得很好,还在笑。
当她跟沈世钧聊完这个电话,把电话挂掉之后,小说当中写到一个细节:顾曼桢发现自己的嘴唇沾到了牙龈上。
就是因为一个人一直在笑,而且是一种假笑,嘴唇就干了,沾到了牙龈上。
当时带给我的震撼实在很大,感觉张爱玲真的太厉害了!她应该是有亲身经历,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记忆和描述。
04
我还曾经看过一本小说,描述一对情侣分居异地,女人就每天盼望着男人的书信,终于这个男人寄过来一封信。
但女人不认识字,于是她就找别人帮她念信。内容无非是一些情话,比如“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
这个女人听完,就问读信任,“我爱你”是哪几个字,她想看看。
她不认识,但她感觉弯弯曲曲的这几个方块字,就是满心欢喜。
这个细节也写得很到位,把情感完全释放出来,读者一下就能想象到两人之间的感情。
05
英国著名作家阿瑟.黑利,曾经写的一本小说叫《最后的诊断》,其中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受伤截肢了。
明明腿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士兵却坚称自己的腿有点痒,希望能挠一挠。
医生听后并没有多说,而是找到他的断腿,挠了一挠。
这种紧贴现实的细节,真让我大开了眼界,难怪阿瑟.黑利被称为“社会问题小说家”。
06
其实不一定是故事情节,有时候一个简单的词汇,就能展现出作家的敏感度。
比如我在读《徐志摩日记新编》的时候,看到他讲的一个事:
特殊运动时期,很多学生冲到章宗祥家里打他。
大家生活中口述或者看小说,经常都会说“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这个描述太熟悉了,几乎是模式化的记忆。
你看到这句话根本不会多想,单单是留下“他被打了”的印象。
而徐志摩是怎么说的,他说的是“把他打得表嵌入腕”,充满了具象的画面形象。
你回头再和“鼻青脸肿”比较,就会发现哪个传递的更深刻,更现实。
07
现代快餐文学泛滥,很多作品都是为了消磨时间,多趋于模板化情节,更何况细节。
我感觉很多笔者也称不上“作家”二字,真正的作家捕捉细节的能力应该很强的。
既看得到月光,也看得到伤口,甚至月光即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