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成功帮助四皇子登基称帝，她完成了任务，也得到了帝王的爱。
帝王为她空置后宫，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我是帝王少时的白月光，生命用来催化他们的爱情之花，死后灵魂被困在皇宫，见证他们生儿育女，共治天下。
穿越女说这是命，得认。
可我从不信命。
所谓命运，生来就是要被打破的。
这一次，我拔下金簪狠狠刺进大腿，只为跳到局外，一步一步逆天改命。
柳苏叶是权倾朝野的相府嫡女，识礼知书、气质如兰，是大乾京城第一才女。
她与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人人敬羡的未来太子妃。
在她的及笄礼上，太子眉目清朗俊逸，当着满堂宾客，把众多珍奇异宝亲手捧给她。
笑面如春风，分明是满心爱慕。
环视周围，入眼皆是祝福与欣羨。
我也面露微笑，为这对未来帝后送上真挚祝福。
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就在当日，她下药把我送到太子床上。
而她对四皇子投怀送抱。
对了，我是已故靖北候之女，未来的四皇子妃。
「沈桢，你为何会在这里？」
眼前的太子面色潮红，咬牙问我。
我清醒过来，看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画面，心头一颤。
竟是上天开眼，重来一回。
我摘掉一支金簪，掀起裙摆，狠狠扎进大腿，连刺几下直至鲜血淋漓。
终于让昏沉的大脑回归一丝清醒。
「太子殿下，你我同被暗算，实非本意。」
我扯下一截床帘，快速包扎伤口，防止被他人看出。
然后把太子手脚绑在床柱上，才放心说道。
「抱歉，只能出此下策。我去时叫人救你。」
太子愤怒消失，看我反应已相信另有隐情，他配合我对他的捆绑。
眼底隐有几分探究与敬佩。
明明是十分狼狈的姿势，太子仍保有几分风度。
我心底暗叹。
前世我未反应及时，无奈嫁给太子。
太子不喜我，可也不曾苛待，不说处处抬举，在众人面前也给足我体面。
他文才武略，善忠良广纳谏，原可以做个贤明之君，但生生被柳苏叶改了命格。
贵为太子，却活活被烧成灰烬。
「殿下，真心难留去心人。」
提醒一句，我便小心离开，回候府解身上药性。
再次睁眼，已过三日，祖母守在我床边闭目养神，手中的佛珠微微转动。
我鼻头一酸，前世我刚嫁进东宫，就传来祖母去世的消息，没有陪老人家最后一段路是我最追悔之事。
「祖母，桢儿想你了～」我趴在祖母温暖的怀里，久违地撒娇。
她慈爱地笑着，只当我是因在柳府受了委屈难过，一下下轻抚我的发顶，屏退房中侍从。
「委屈桢儿了，皇室尊贵，却最为桎梏，祖母只愿你开心。」
「我趁陛下有愧，请旨让你此后自己决定婚配。」
多年来的孤苦不甘，从未使我落泪，可如今我哭得泣不成声……
那天众人找到太子时，他面如纸色，几乎只剩一口气。
帝王与已故纯元皇后少年夫妻，感情极为深厚，而太子又是他唯一亲手教导的孩子，自是在帝王心中有不同的分量。
看着爱子惨状，帝王震怒，钦点大理寺卿严查。
圣眷几十年的柳相，也连夜被叫到宫里，被骂得狗血淋头。
一查几日，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柳苏叶是世外之人，出手自然不留踪迹。
事已至此，帝王不得已废旨重新赐婚，将柳苏叶赐给四皇子秦瑜，择日完婚。
流水的赏赐送到靖北候府，附带自由婚配圣旨，一时不见候府之前的门可罗雀。
毕竟沈家男儿皆战死疆场，如今偌大的候府只剩我们祖孙二人，不能亏待忠臣之后，寒老臣之心。
2
听闻我醒来，秦瑜竟带着各色礼物上门，苍白着脸，一脸痛苦无奈。
「桢儿，我与苏叶被小人暗算共处一室，父皇才赐下旨意完婚，可我自少时便爱慕于你，从未想过与我白头偕老之人不是你。」
我正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很平静地让侍女把他送我的物件退还。
「秦瑜，缘起缘灭，缘深缘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若结上新缘，断掉旧缘又何尝不可。人生苦短，得到便是造化，得来不易，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
十几岁时的爱情，恰似身边掠过的清风，温暖舒适，却转瞬即逝，只是我与那时隔着无数难以回首的岁月和难以忘却的记忆。
如今我只想自由地活着，因此劝他放下执念，好好珍惜眼前人。
「四皇子，我身体尚有不适。」
说这一句已是客气，我下了逐客令。
秦瑜眼里仍带有不甘，倒也没再说什么，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与前世不同的是，秦瑜前脚刚走，柳苏叶也携礼上门。
面色不安愧疚，眼里却带着试探。
她害怕我是因知道什么，才没入局。
「沈姐姐，我为人你清楚的，如今也是被设计嫁给四皇子，与太子无奈分开。」
在我记忆里，柳苏叶一直是知书达理地笑，现在她满面梨花带雨，伤心的样子让人确实心生怜爱。
我知道，这是她为达目的的伪装。
前世事发后，便有传言说是我设计的此事，只为成为尊贵的太子妃。
虽有大理寺少卿为我证实清白，我还是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众人表面尊敬背后鄙夷，人人对柳苏叶报以同情。
连太子都认为我是罪魁祸首。
毕竟表面来看，从皇子妃到太子妃，我是此事的最大受益者。
对这一切我从不辩解。人一旦开始辩解，就要没完没了辩解下去，我不想活成那个样子。
我闭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唇角牵起温和的弧度，突然问道，「柳苏叶，你信命吗？」
她愣住，没想到我这么问，下意识道，「我信，一切都是命运安排，是命运选择了我们。」
可我却以为，命运是可信的东西，但不是牢不可破的。
「既如此，不硬去追求根本没有可能的事，顺其自然，珍惜眼前，你自然会幸福安康。」
我这句话，表面是劝慰，实则是对她的忠告。她有治国之才，但只陷于情爱，未免可惜。
她面色一变，转瞬恢复自然，而后匆匆离去。
以她的聪慧，或许对我起了疑，我毫不在意。
为了打破所谓命运的安排，我们敌对，是必然的事。
3
上元灯会，处处张灯结彩，我特意上街，寻找前世那份机缘。
刚将亲手制作的花灯流入江中，转头却撞入桥上秦瑜的眼。
他倚靠在江边桥上，行人五彩的花灯闪灭微弱，仍照出他那张俊逸挺拔的脸。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已有妙龄女子在羞涩打量，似是要上前搭话。
倒也确实迷惑人心。
我淡笑点头，带着侍女打算登上画舫游玩，他却直直快速走来。
「桢儿！」
我脚步不停，并加快步伐，但还是被他追上。
「桢儿，何必如此无情，难道往日情谊都是假的吗？」
他一脸受伤，眼底流露出不解。
「殿下，为我闺誉着想，喊桢儿过于亲密，于情理不合，日后烦请唤我本名。」
我眉眼柔和，话语却无比坚定。
「你在生我气吗？」
「殿下，往事如过眼云烟，我已放下。您大婚在即，还请珍惜眼前。」
「可我喜欢的是你啊……」
「殿下！」我厉声喊出，眼神看向他身后伤心欲绝的女子。
他顺着我的方向看去，是柳苏叶跑开的身影。
我注意到，他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恢复正常。
再与我说话，明显已心不在焉。
有些人，连自己真正爱谁都分不清，还口口声声说喜欢。
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轰轰烈烈，我前世活着时被禁在皇宫，用生命的代价被迫看，死后灵魂被困原地，还得继续看。
早就看够了，这世少来烦我。
终于可以甩掉他，我松口气，快步离开。
登上画舫后，我让船夫开到一个巷口附近，提裙上岸。
柳苏叶好女扮男装，前世她自由洒脱、才华横溢，结交许多能人志士，为秦瑜夺位带来极大助力。
其中一经商天才少年，正是今夜相识相救。
那人父母双亡，只有一病弱的妹妹。家中极为贫困，因偷了东西给濒死的妹妹吃，被人堵在巷子里殴打。
前世秦瑜能登基，很大程度上依赖这个源源不断的钱袋子。
拿走柳苏叶这份机缘，不知会发生怎样变化？
我一脸玩味。
我让侍卫救下少年，并找大夫去医治他妹妹。
柳苏叶正巧走到此处，看到少年已被我救下，面上似有些茫然和疑惑。
待我即将擦肩而过时，她下意识抓住我的袖口，「这应该是我的……」
我轻轻拂下她的手，语气平淡，「你的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我，眼光浮出一抹忌惮，语气试探，「只是觉得生命一部分东西缺失了。」
依稀想起她假死离宫前和我说的话，带着洞观世事、高高在上的语气，「沈桢，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完成。你挡了我的路，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命中注定，服从便是了。」
眼前的柳苏叶自然不知她缺失了什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缺失的东西？」我声音沉静，淡然一笑，「只能说命中注定不是你的，服从便是了。」
4
边关大捷，金国使者入京求和，正逢帝王寿辰，于太和殿设万寿宴。
我知道这是柳苏叶扬名天下的主场。
无论是谁，在她面前，都要黯淡三分。
铜管乐起，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外国身着盛装，众宾客进入场地。
众人谈话间，殿中央安置一大鼓，一貌美女子身着绣满神秘图腾的纱裙，于鼓面合乐而舞，鼓声的浑厚伴着手系金铃的脆响，妖冶美丽且气势十足，台下众人早已看呆。
是金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舞毕，她跪拜于地，一脸自得，「大乾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亲眼目睹大国风采？」
台下一时寂静无声，帝王看了一圈无人应答，面色有些阴沉。
金国公主前来求和，却于鼓面跳舞，分明是挑衅，不只比舞美比的更是气势。
这是两国利益之争，输了不仅是丢脸这么简单。
若无把握能赢，谁也不敢轻易迎战。
「臣女自请与公主比试。」终于一女子出声应答，在众人注视下缓缓站起，朗声应道。
是柳苏叶。
帝王眼神一亮，轻轻颔首。
在议论声中，她手持长剑，身穿一身利落骑装入场。
「她这装扮能比得过金国公主？太过简单了吧？」
「别只想露头，却出个大糗，那就被人有得笑了！」
……
金国公主险些露出胜利的笑，她不认为眼前女子能胜过自己。
我知道，柳苏叶可以的。
她会惊艳场下所有人。
柳苏叶按剑在手，眼神凌厉，身姿轻盈，长剑在她手中转动，剑光闪闪，与气势磅礴的琴声完美契合，是一场观赏与气势结合的剑舞。
她这一舞，不负京城第一才女之称，也必如前世一般，名扬天下。
明日，茶馆酒肆所谈满是这惊天剑舞。
过了好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鼓掌，赞不绝口，连帝王都频频点头，目光赞赏。
金国公主倒也爽快认输，甚至引她为知己。
我环视一周，众朝臣、使臣、皇亲国戚和名门家眷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中之人。
只有太子，他微低着头饮酒，看不清他表情。
宴会罢，我在一偏僻亭子里找到太子，他正自斟自饮着，满身落寞。
我就近选一石凳坐下，为自己也斟上一杯，小酌着。
他看我一眼，对我的不请自来适应良好，沙哑着声音说道，「席间有贵女讽刺你将门出身，却于剑舞上比不过才名出众的柳苏叶，观你应对，却似毫不介怀？」
这有什么，前世还有人骂我，堂堂一未来太子妃，连四皇妃都比不过，且是家世样貌才艺样样不如，太子娶我真是可惜了类似之话。
「我会用长剑打斗杀人，剑舞确实不曾学过，也不感兴趣，技不如人倒也是真的。」太子出手皆是好酒，我又饮了一杯，「至于别人讽刺我。」
「我向来认为，别人如何评价我和我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听至此，太子倒散了阴郁，笑了下，「不愧是沈家女儿，果然洒脱。」
沉默良久，期间我又饮了两杯。
「柳府那日你所说之话……」他抬眸直视我，似乎想通过我的表情对话语做判断。
真心难留去心人？
「只是女人的直觉，」我面上不动声色，停顿了下，「殿下未曾感觉，柳苏叶性情有所变化？」
太子一言不发，蹙着眉轻轻叹息，眼神凝视远方。
柳苏叶是太子深爱之人，对方丝毫变化都应被发现，我不信他毫无所觉。
是继续自我欺骗还是直面现实？
我悄然离开，把空间留给太子思考。
这是我对他的一次试探，也是今日寻他的目的。
5
那日宴后，英姿飒爽的女子骑装成为贵女们争相模仿的潮流。
柳苏叶深受众人争相追捧，受邀出席各种宴会，成为京城的风云人物。
她也时常女扮男装出府，广阔的见解和谈吐使不少声名显赫的人物为她折服。
即便是未来皇妃，也有不少俊雅男子不惧权势示爱。
连我身边的侍从都知她博学多识，对她充满敬佩与艳羡。
这便是世外之人的魅力所在，她有无数惊世骇俗却细想合理的言论，如罂粟般吸引着天下人。
这让我不禁好奇，她所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女子的思想竟也可以被教养得这般自由？
我摇轻叩桌子，浅浅一笑，不再多想，继续看手中磨人的账本。
灯会那夜救下的少年却突然来靖北候府找我，眼中焦灼仍口齿清晰：「沈小姐，我回家时正巧看到两恶人找上我家。不过多时，出来一人抓走了我妹妹，远远瞧着是出城的方向，另一人进去后未见出来，许是在家等我。」
「我们兄妹二人相依，除上次迫不得已抢食外，从未惹过仇怨。我自知不敌，特来求沈小姐相救。」
少年跪在地上，眼神微微泛红。
听至此，我敛笑直身，扶起少年让他呆在候府，我带侍从动身出京。
我知道女孩在哪。
她被带到郊外一处温泉庄子。
那是柳苏叶养江湖人士的秘密之地。
前世我在沈家庄子温养时无意中发现的，在那里见过女孩。
我故意一路快马加鞭，京城不少人识出我，问我何事如此焦急，我也只匆匆点头相应。
京城最不少的就是闲人和八卦。
恐怕我急忙出京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京城每处。
这是我故意为之，为的是让有心人看到。
不到一个时辰，我便到了那处庄子，看着紧闭的门户，给侍卫一个眼神。
「砰！」他一脚把结实的宅门踹飞。
开玩笑，沈家侍卫可都是战场退下的老兵，这位更是力大无穷，能一拳把石头震碎的主儿。
我们直接闯进去，庄中人听声音出来，各个长得奇形怪状。
堂屋里被绑住手的女孩儿正哭声震天，看到我来仿佛看到救星。
「沈姐姐！嗝～」粉嫩可爱的小姑娘还带着鼻涕泡儿，眼睛晶亮，「我在这里！我这这里！」
「你们是谁，敢闯进温泉庄子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刀疤男扯着嗓子，领头模样。
「你沈家姑奶奶，连我的人都敢动？」我乐了，他不是好人却念好人的词，「谁给你的胆子？」
「我私占了这庄子，抢她来要赎金，」那男子闻言转转眼睛，边向我动手边说，「你这是赶忙送赎金来啦？」
我哼笑一声，柳苏叶这笼络人心的手段果然不俗，这人眼见势头不对直接就把她摘了出去。
自称强盗，即便占的是柳苏叶的庄子，事发后也与从来伸张正义的柳相嫡女毫不相关。
看他攻过来，是打算先擒王？
可算是找错人了。
我直接在马上一个回旋，躲过他的攻击，顺势当胸一脚，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又轮动右臂，用匕首打落他手中大刀，后飞身下马，脚狠狠碾在他腹部。
转头一看，其余贼寇也被我手下人制服。
这伙人也算有几分本事，可谁让他们不长眼撞到我头上？
战场杀敌的沈家军可从未输过。
把这伙人压到京兆尹府，我正打算离开，却碰上匆匆赶来的柳苏叶。
她眼中分明带着怒火，却生生压下，强撑出愧疚不安的神情。
「沈姐姐，那处庄子许久未去竟被强盗占了，我毫不知情，却连累到姐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听闻你在京兆府尹，便赶忙来致歉。」
说罢，她微蹙眉，神色担忧，「那帮身强力壮的强盗，没让姐姐受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