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骂我是不肖子孙。
我是学校的专业第一，拿到了行业龙头企业的offer，他们却让我换成某厂拧螺丝，因为工资高可以补贴家里，我换了。
他们让我早早嫁人，否则他们会被邻里耻笑，我嫁了。
但面对家里的巨额债务的时候，爸妈又反过来骂我废物，说隔壁的孩子如何帮衬家里，我却在家做黄脸婆。
于是我两头跑，不堪重负后我累死了。
再睁眼，爸妈还在门外咆哮让我去拧螺丝。
我接听了面试官的电话：“您好，我随时能上班。”
01
我重生回了行业龙头企业的面试这天。
爸妈正在屋内敲我的门，让我赶快去照顾爷爷。
爷爷瘫痪在床，但是脾气很大，要求我爸妈无底线地供养，我爸妈孝顺，借高利贷也要满足爷爷的一切愿望。
爷爷突然要求我去照顾他，可是这是我和企业的面试时间。
在我爸妈的眼里，面试自然没有爷爷的命令重要，所以他们敲我屋子里的门：“快出来，你爷爷现在就要见你！”
视频邀请刚好从手机弹出，我想起来上一世的选择。
上一世我缺席了面试，去照顾爷爷，爷爷见了我，又说没事了，他喜欢这样折腾人玩。
但我回来跟面试官道歉，跟推荐人解释，费了很大的劲。
这次的面试是行业龙头的机会，我千辛万苦获得专业第一，导师又内推才获得了名额。
如果我真的能就职，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但在爸妈的眼里，再好的前途也没有爷爷的命令、他们的命令更重要。
“你干什么呢，爸爸说的话你都听不见？开门！”
我带上耳机，开启最大的降噪模式，点开了视频邀请：“您好，我对贵司的岗位很感兴趣。”
02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爸爸给了我一巴掌。
面试很快，五分钟，但是这是我违抗他命令的五分钟。
“你在房间做什么？”
“面试。”
“那是外边人搞出来的破东西，为了这个连你爸的话也不听？”
我闭嘴了。
上一世我因为给面试官编辑道歉信息，也迟了一分钟，同样收获了爸爸的一巴掌和这番言论。
我当时给他解释，这是行业龙头企业，面试官都是名校毕业，面试流程是为了获得职位，这个职位又有多难得。
结果就是我爸又扇了我一巴掌，因为我顶嘴了。
在我家里，长辈的话是绝对正确的，解释就是顶嘴。
见我认错态度良好，我爸又训了我几句才把我推出门：“正好中午了，你把你爷爷伺候好再回来。”
03
爷爷瘫痪了，我爸和我伯伯家们轮流照顾他，必须随叫随到。
我进门的时候，大伯二伯正在手动给爷爷供氧。
爷爷肺得病切掉了，我们家买不起呼吸机，所以需要有人24小时不间断地给爷爷手动供氧，只有人工才能模拟呼吸节奏。
因为这件事，爷爷时常辱骂我们没本事，对于其他的要求也更加高，别人是自动床，他也要自动床，别人是营养师调饭，他也要营养师。
为此，我爸妈卖掉了家里的房，借了高利贷来满足爷爷的愿望。
我的学费也都是自己掏的。
我不是很赞成这种无底线的付出，但是爸妈会训斥我：“你爷爷都这样了，他要些东西又有什么，你这个做子女的不能不孝顺。”
我来到爷爷的病房。
“来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路上被车撞死了。”爷爷瞪了我一眼。
我低头，同样不能解释。
爷爷吃饭需要鼻饲喂食，不舒服，他就骂人：“还不是你们没出息，治不了我的病，请不起高级的护工。”
饭后一股臭味弥散在房间里，我赶紧起身去给爷爷换尿垫。
事情比想象中更严重，黄色污秽流得到处都是，爷爷的咒骂劈头盖脸地传来：“死愣着干什么，没拉你身上你没感觉是吧，赶紧给我换了洗了！”
“我真是作孽有你们这些孩子，天天要过这种日子。”爷爷开始骂旁边的大伯二伯。
大伯二伯被爷爷骂的时候不出声，转过头来开始互相咒骂埋怨。
我忍着异味给爷爷擦干净，他们还在互相埋怨。
好在面试通过的短信发了过来，让我松了口气。
04
我回到家，爸爸问我：“可把你爷爷伺候好了吗？”
我点头，把中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爸爸说：“那就好。你得多干点这事，才能知道我照顾你爷爷不容易，知道心疼大人。”
“回头我和你妈要是像你爷爷这样子了，你也得给我和你妈把屎把尿，不能有怨言。”
我小声说：“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我爸把茶杯重重一摔，像爷爷那样目露凶光地瞪着我：“你说什么，你再跟我说一遍？！”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爸爸的话。
慌乱中我按了免提。
“您好，我是X厂的人事对接人，很高兴地告诉您，您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面试，这边给您开的薪资是……”
我立刻调小音量，总算没让我爸听见数字。
我爸被一打岔，忘记了刚刚的事情，此时恨不得贴过来听：“多少钱？给你多少钱？”
我以紧张为由单独去跟人事去谈。
等我挂断电话，我爸再凑过来：“给你多少钱？”
上一世，X厂给了我一月一万的薪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爸爸让我立刻签约。
而行业龙头给我开的薪资每个月却只有六千，爸爸嗤之以鼻。
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坚持让我签X厂。
不仅如此，他还让我每个月都定时把工资全汇到家里来，只留给我吃馒头的钱。
在他看来，他把我辛辛苦苦养那么大，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我的工作和薪水就应该天经地义为家里服务的。
实际上，行业龙头只是在试用期是六千薪资，未来的薪资和发展情况都远超X厂，反而是X厂待久了，只能变成流水线上的螺丝工。
而且上一世，我一万的薪资，租房一千五，给家里打八千，又全都给爷爷花在了各种奇怪的地方，家里的债务越滚越大，以至于最后逼迫我嫁人拿彩礼还债。
这一次，我看着爸爸说：“这家给我开了三千，我去不去啊？”
“三千？”我爸眼睛瞪圆，“不是说大学生毕业都是一万的吗？这啥破公司啊，抠成这样，不去！你再找找，实在找不到再说。”
“三千。”他嘟囔，“我给你学费都花了多少呢，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赚三千够干嘛的。”
05
行业龙头给我发了offer，试用期三个月，期间薪资是六千。
我给我爸说的时候，特意说低了一点，说的是五千。
我爸皱着眉头：“你找不到别的工作了吗？”
我摇头：“找不到了。”
“五千就五千。”我爸说，“你到时候每天早点下班，回来给家里做做饭，然后去照顾你爷爷。”
“爸。”我说，“这家公司在A市，我得去外地上班，回不来的。”
“A市？”我爸吃惊，“你疯了，你怎么投递这么远的单位，也没告诉我一声。”
“咱们这个地方没有工作的。”
“胡说！”我爸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大学生的学历，你怕什么，大学生毕业都是凤毛麟角，单位都抢着要。”
以前的大学生是凤毛麟角，现在路上的大学生遍地都是。
但是我试过，不管怎么跟爸爸解释，他永远只会相信自己认同的那一套。
“肯定又是骗人的，就专门骗你这种涉世不深的。”我爸总有理由反驳我：“这个不许去，你跑到A市，我都看不见你人，你去做什么。”
“只有A市有工作。”
“又胡扯。”我爸好似明白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想看见你爸妈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自己飞？”
我妈也担忧道：“你去那么远，回头我跟你爸需要你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是啊，你不陪在爸妈身边，这算啥事，不能去。”我爸说。
我没搭话，反正到时候我把我的资料发给HR完成登记，直接远走高飞。
06
offer是以邮件的方式发送的，我接受offer，只需要把我的信息发回去就可以了。
我早早地发了回去，但是截止日期这天，我忽然心慌，又打开电脑检查了一遍。
这一检查不要紧，我发现我之前的邮件被撤回了。
就在我跟爸妈说它在A市的当天被撤回了。
我脑袋一炸，抱着电脑就冲出了房间：“爸妈，你们动我电脑了？”
“想跑？我们还没给你算账呢。”
两人一个鼻孔出气，“跟你说了不许去远的地方，你还给它回消息，回什么回。”
“谁教你们用电脑的？而且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密码？”我急道。
“你这什么态度！”我爸从鼻孔哼气。“爸妈知道你密码怎么了。我给你说，要不是我聪明，从你手机的网页里看到现在找工作都是什么邮箱回复，我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还看我手机？”我惊讶道。
“你是我女儿，看看手机怎么了。”我妈跟我爸一个德行：“我们还没有怪你，把手机密码设置为自己的生日，净想着自己。”
我蒙了，没想到我这么信任的父母，就这样暗中监督着我的一举一动，上一世我没有违逆他们的命令，不知道这些。
而一旦我准备脱离掌控，那些隐形的操控线就露出水面。
见我还想发送邮件，我爸愤怒：“你现在敢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看你爷爷这样子，准备离开家再也不回来照顾我们？”
我妈哭了起来：“我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的女儿，没想到心都飞走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管我们。”
我解释：“我没有要扔下你们，只有A市才有我能做的工作。我得养活自己才能照顾你们。”
但我爸妈死活不听，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是我不听话了。
“你要是真还把你爸妈放在心上，爸妈没白养你的话，你就重新找，找个离家近的，随时随地来看爸妈。”我妈说。
“爸妈，这个工作只在A市待几个月。”我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然后他们就要搬到咱们本地来了。我也是考虑到这个，才报的这个工作。”
我妈的哭声停止，“真的？”
我点头：“我怎么会骗你们呢，我知道爸妈都是为我好。”
他们被这话捧舒服了，打死都想不到，以前乖巧听话的女儿有一天会骗他们。
07
上一世，我为了省钱补贴给家里，租房住在郊区，每天通勤来回四个小时。
而且因为资金限制，我每天都要自己做饭吃饭，精打细算每一毛钱，起早贪黑从来没有停止过。
X厂在B市，离家近，我每周还要坐火车回家照顾爸妈和爷爷。
可以说我完全没有个人的时间，也没有个人的财产，但即便是这样，也完全填不满爷爷无理的要求和爸妈无止境的孝顺。
我如果有任何的异议，爸妈就会搬出我不孝顺的帽子给我扣上。
而现在，我给我自己租了个离公司近的房子，买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正式入职了。
他们无底线的孝顺我填不满，要先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好景不长，某天我正在开部门大会，妈妈电话打过来，我挂断，她的消息很快发来：“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我懵了，“妈，我在A市。”
“我也在A市。”我妈发信息，“你爸生病了，咱那里治不了，把你爸送A市这边的医院了。”
我心里一紧，再怎么说也是把我养大的父亲，他病了我还是会担心：“严重吗？”
“别问了赶紧过来。”
我再发过去，我妈也不理我了。
我是实习生，部门领导正坐在首位讲我们的发展路线。大家都穿着正装正襟危坐地听着，这是我进入公司以来第一次参加部门大会。
在会议的最后，还有我作为新人的分享，这是我第一次公开露面，让同事们了解我的机会。
这次的分享，说是分享，其实是一次汇报，关系着我的转正。
我又试着给我妈发了一条：“妈，我们公司开部门大会呢，很重要，我晚几个小时过去行吗？”
“什么大会能有你爸重要！”我妈的信息发过来，“为了个别人的破会议连你爸的死活都不顾了，怎么养出你这种女儿来。”
“我爸的死活什么意思？我爸病得重吗？”
“你爱来不来，最好我跟你爸死在外面你别管。”我妈答非所问。
我没办法，趁着领导短暂停顿的空隙，走到领导面前，轻声解释：“不好意思领导，我家里有人病重了，现在需要我马上过去一趟。”
“去吧。”领导表示理解，“汇报和转正的事情下次再说。”
那么多人争抢着这个机会，不敢行差踏错，转正的事情，夜长梦多。
但不管怎么说，人命总是比工作重要的，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办公楼，前往我妈发的定位。
路上，我给我妈发消息，告诉她我已经过去了，但是她似乎还在生气，也没有回我。
我也担心是我爸出了什么岔子，一路上麻烦司机师傅开快点。
每天连饭钱都不会超过十元的我，今天光是打车就花了四十元。
等我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我爸正在跟隔壁床的兄弟聊得风生水起。
隔壁床说：“你女儿真优秀啊，在这附近上班，还有空还看你。”
我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我是她爸。”
见我来了，我妈招手：“来坐坐，好久没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