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春秋时期的开始,应当是从平王东迁(公元前770年)开始,然而,《春秋》的史料却是从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开始,这也就导致春秋的开局有50年的时间没有在《春秋》史料中记载,形成了“真空”时代。
《春秋》从鲁隐公元年开始,开篇提到了“郑伯克段于鄢”等重要的五件史实。但《左传》对《春秋》所记载的“鲁隐公元年”发生的“五件大事”,浓墨重彩、绘声绘色的讲述了“郑伯克段于鄢”这个千古流传的典故,也正是因为这样,“郑伯克段于鄢”成为《左传》第一典故。
那么,《春秋》开篇的“鲁隐公元年”,究竟发生了哪些重大事件,第一件是“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什么意思呢?就是在鲁隐公元年(也就是公元前722年)的周历三月,鲁国的鲁隐公与邾国(又称邹国)的邾仪父在鲁国的姑蔑进行会盟。至于究竟会盟是为了什么?以及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第二件就是“五月,郑伯克段于鄢”,这个我们后面再来详述。第三件是“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fèng)”,什么意思呢?就是鲁隐公元年的周历七月,周平王派遣一个名叫咺(xuān)的家臣前去鲁国参加鲁惠公的葬礼,这原本是符合礼仪的,但是咺这个家臣却闹了一个大乌龙,而且这件事后来还被《左传》狠狠地批判了一番。
第四件是“九月,及宋人盟于宿”,什么意思呢?就是鲁隐公元年周历的九月,鲁国和宋国在宿国结为同盟,于是鲁、宋两国开始交好。第五件是“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什么意思呢?就是鲁隐公元年的周历十二月,鲁孝公的儿子姬益师去世,祭国的祭伯来到鲁国。
细看《春秋》第一篇,不难看出,鲁隐公元年发生的这五件大事,对春秋时期产生重大改变和影响的,唯有“郑伯克段于鄢”这个典故以及这个故事发生后的蝴蝶效应,拉开了春秋三百年诸侯混战的序幕。因为姬段与郑庄公在鄢邑决战失败之后,逃到了与卫国毗邻的共国,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复仇风暴”。
姬段的“好基友”州吁,他弑君篡位后,打着为姬段复仇的旗号,准备对郑国发起复仇之战,但单凭卫国力量是不够的,于是联系了宋国、陈国、蔡国以及鲁国,不过鲁隐公并没有参与,于是最终就组成卫、宋、陈、蔡四国联军,浩浩荡荡发起对郑国的复仇之战,结果仅仅围困了郑国东门五天之后,就被郑庄公用计逼退。
而姬段的这个好基友州吁成了春秋第一个“弑君”的人,为春秋礼坏乐崩打响了第一枪,自此之后,“弑君”这个概念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这也是为什么《左传》里开篇第一章大处落笔、大写特写“郑伯克段于鄢”这个典故的原因,而且,《左传》还提出了“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的评价。
对于“郑伯克段于鄢”,《春秋》三传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左传》认为,《春秋》之所以用“克”这个字,主要是诸侯国两个继承人之间的斗争;《谷梁传》认为,《春秋》之所以用“克”这个字,主要是表达郑庄公的“能力”,什么能力呢?“能杀”姬段的能力;《公羊传》认为,《春秋》之所以用“克”这个字,主要是“杀”的意思。
按照《春秋》三传对于郑庄公和共叔段二人的命运记载,是各不相同的,《左传》认为,姬段是在鄢邑被打败之后,灰溜溜的逃到了共国,而《谷梁传》和《公羊传》则是认为姬段在鄢邑被郑庄公杀死。《谷梁传》公开批判郑庄公为“处心积虑”,《公羊传》公开批判郑庄公为“郑伯之恶”,所以,郑庄公在很长的一段历史长河中,被文史学家批判的“体无完肤”,都是从“郑伯克段于鄢”这里开始的。
其实,回顾春秋早期的史实,真正意义上打响礼坏乐崩的反而是卫国的州吁,“弑君”和“篡位”这两个事情,难道还不是“十恶不赦”的吗?但是为什么,后世的文史学家要把“屎盆子”扣到郑庄公头上呢?因为“蝴蝶效应”的源头是从郑庄公开始的,一只千里之外的蝴蝶扇动一次翅膀,有可能会引起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发生一阵龙卷风,本来“风马牛不相及”,但却是整件事情的源头。
假如郑庄公没有与共叔段在鄢邑进行决战,共叔段也不会逃到共国;共叔段不逃到共国,可能就不会与州吁有“复仇联盟”的想法;如果没有这个想法,州吁可能就不会弑君篡位;州吁如果不是因为得位不正,需要转移国人注意力,也就不会发动对郑国的征战;如果州吁没有发动对郑国的征战,郑国就不会成为春秋早期的霸主;郑国如果没有“雄霸”的苗头,后面也可能就没有“春秋五霸”了;如果没有“春秋五霸”,可能后面就没有“战国七雄”了……
由此可见,为什么《春秋》要把“郑伯克段于鄢”放在开篇第一章了,因为“郑伯克段于鄢”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引起了春秋三百年诸侯混战的龙卷风,而且这个风口一经拉开,却不是短期内能够闭合上的,直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一统江山”之后,这场长达五百年的龙卷风才得以停止。所以,“郑伯克段于鄢”作为《春秋》史书的开局,是有独特意义的,只是,这其中的真相,很多人并不清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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