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周岁生日前夕,独自去北京学习考察,2008年结婚后,就很少一个人出门了,甚是忐忑激动。
早起楼下等车,五分钟不见影儿,便有些急,第一次试着打了滴滴,两分钟后,却溜过来辆出租,赶紧招手钻进去。
“东站。”
“您稍等一分钟,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刚坐定,司机大哥轻轻撂下句话就颠儿了。
“好嘞!出发!”我还没找到“取消订单”,他就风尘仆仆地拎着一包货物回来了,大抵是帮人捎的。
“师傅,您知道怎么取消滴滴订单么?第一次用,找半天了。”
“唉,这些东西我也不熟,没碰过,您再仔细看看。”他微微歉疚。
“嗯……噢,原来在这儿呢!”
系好安全带,我扫了他几眼,天蓝色的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再盖上黑框眼镜,更捂得密不透风,灰色的寸发簇拥着黝黑发亮、沟壑交织的额头,两鬓也染了风霜,该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脖颈前倾,略驼背,微胖的整个身子陷于驾驶位中,双手不松不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看似随意实则专注地盯着前方。
“唉,11万,换那种。”红灯时,他陡然抬下巴往旁边一辆蓝白相间的新出租车努了努,冒出来这句话。
“啊?全你们自己负担么?”
“唉,是呀,11万哪,11万!得多久才能挣出来啊?!”
“是,当父母的太不容易了,孩子们能体谅一点点也是欣慰的。”我沉默了几秒,准备换个话题。
“唉!”他又重重吐口气,“体谅什么啊?每天就是手机、平板,还穷横!真气得你浑身都发抖,闺女也想打一顿。电子产品,真是害死人啊!”他的沙哑嗓音兀地越发响亮起来。
“是,之前网课太久,多少孩子视力下降,成绩下滑,现在终于结束了,一切都会慢慢步入正轨的。他们都处于青春叛逆期,浮躁,自控力差,咱们家长千万要稳定情绪,保重自己,陪孩子度过这个特殊阶段。十年后再回头看,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说得有点多,希望能略略疏解他紧锁的眉头。
其实我深知,在现实中,和孩子产生冲突或碰撞时,家长很难做到理性克制。譬如我,对待来学英语的学生尚可以动心忍性,对自己的亲女儿却常常苛责。
“唉,这三年啊,太难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靠椅背上蹭了蹭。
中午,从军博出来,熙攘人群中,听到操着北京口音的一男一女高声对话。
“小时候就跟这儿玩儿,变化真大!”
“现在的孩子都不爱来……智能手机毁了一代人啊!”
“家长真是没办法,就应该把游戏全停了!断掉!就安心学习了!”
到明珠大厦八楼吃螺蛳粉,邻桌的俩女职员夹着脏字数落孩子与舍友人际关系处不好,在家脾气也越来越差。
下午四点半,北图参观完毕,在门外小广场的竹椅上安坐,欣赏一天拍摄的成果。
周边有身着北京某小学蓝白校服的姐弟俩,追逐打闹,玩得欢畅,乡音浓重、背着书包的奶奶在后面一直碎步跟着叮嘱:“慢点儿,别跑了,该回家啦。”
三三两两坐着歇脚的人不少,但各自忙碌,没有一个人出声。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孩童清脆的欢笑声荡荡悠悠,似是从头顶辽远的高空飘降下来。
蓦然想到他们的父母是如何艰辛地在此处扎根,心头一酸。
去时高铁,回来火车,车厢里刷短视频、打扑克、吃方便面、卖扒鸡的声音此起彼落,热闹多了。
对面是一双夫妇,灰头土脸的男人额上皱纹很深,眉头也锁得紧,轻手轻脚地给老婆端水、递卫生纸。
那位蓬着卷曲短发的中年妇女,捧着手机一直聊,气若游丝。
“检查了……让过十天再来,来这儿看病太麻烦了啊……不好治……”她素着脸,面容枯黄,眼皮低垂,使劲往靠窗的角落里蜷缩着。
只五分钟脚程,便拒绝了老公来接,让他安心做饭。
踏着青白细碎的月光缓缓归家,此行遇到的那些陌生中年人的脸和声音,在脑海次第乍现,那一瞬,我好想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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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一天
快节奏的现今社会 大人和孩子都焦虑和浮躁 压力无穷大 但愿人们能挺直腰板 振奋精神 努力去创造 去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