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夏,法国戛纳,一位30多岁的越南女子,带着5个孩子来到一处名为索伦克的城堡。
城堡是女子外祖父过去购置的,幸而有了这座城堡,女子和她的孩子们才得以有了安身之所。
而女子的丈夫,此时正在香港与各种女子周旋,醉生梦死,浓情蜜意。立妃的立妃,怀孕的怀孕,甚至还有人在报纸上刊登寻父启事,为的就是要得到一个名分。
女子叫阮有兰,越南皇后。她的丈夫,越南末代皇帝阮福晪,玩得那叫一个嗨。
此时的阮有兰,身形样貌已与13年前相去甚远,色衰爱弛,她被丈夫弃如敝履。她不想再理会丈夫那些破事,更不想几个孩子被当成诱饵,涉足政治。
她只想图个安稳,对于男人的浪漫,已再无心动。她曾一度拥有令人艳羡的爱情,如今才知,浪漫是颗毒,总有保质期。
1939年,与丈夫一同出访欧洲的阮有兰,经历了生命中最为华彩的一段篇章。
她穿着绣有金龙的金色外衣,戴着金色帽子,高贵的派头引得万人空巷,被欧洲人称为“亚洲最美皇后”。
欧洲媒体用尽溢美之词,也无法尽数形容出阮有兰的那种光彩夺目。
然而,阮有兰不知,这段人生高光时刻过去,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下坠。她人生的波峰,自欧洲之行后,戛然而止。
25岁前的阮有兰,是命运宠儿。
她出生在湄公河三角洲前江省的鹅贡市,父亲带有华人血统,信奉天主教。外祖父黎发达,创下的基业,位列当时越南四大豪门之一。
阮有兰,含着金汤匙落地。
12岁那年,父亲将她送去巴黎留学。她身上的东方神韵,加上高挑的个子,沉静的气质,吸引了很多追求者。
1932年,18岁的阮有兰结束学业回到越南,恰逢法国总督在避暑胜地大叻举办舞会。阮有兰原本不爱热闹,但家人还是要求她前往舞会,谁都没想到,这场舞会,改变了阮有兰一生。
舞会现场,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他比阮有兰年长一岁,同样也在法国留学数年。他就是阮福晪,越南阮朝第13任皇帝,当时被称“国王”,12岁继承王位,年号“保大”。不过,这个国王也就是法国殖民者扶持的傀儡国王。
当阮有兰一袭黑裙薄施粉黛,施施然出现在舞会上时,原本闷闷不乐的阮福晪,眼前一下亮了起来。
彼时的阮福晪,也刚回到国内不久,一心想大展拳脚,实行改革。可惜,意气风发的国王很快迎来各种挫败,得力干将辞职,改革方案也被法国人束之高阁。
阮有兰的出现,让阮福晪一下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重又被燃起改革的希望。
乍见之欢后,能够创造出多少浪漫,这个答案,想必阮福晪最有发言权。
为了追求阮有兰,阮福晪想方设法制造氛围。两人年龄相仿,又有共同留法经历,自然很容易拉近距离。
原本阮有兰还想回避这段感情,因为她知道,越南国王拥有七妃制的后宫。接受过西方文明的教导,阮有兰不想和他人共享丈夫。
阮福晪知道她的顾虑后,许下毒誓:废除七妃制,一生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
不过,有人不愿意了。这个人,便是阮福晪的母亲端徽太后。
端徽太后出身贫寒,先王在世时,只是身份低微的下等嫔妃。儿子继位后,端徽太后一心想让儿子纳自家侄女胡氏为妃嫔。没想到,阮有兰的到来,将她的美梦碎了一地。
再加上阮有兰随父亲信仰天主教,而越南王室信奉的是佛教,王室不愿接受一位异教徒成为嫔妃。
爱意正浓的阮福晪没有让步,只是做出了一种稍微妥协的方式:答应让阮有兰利用闲暇学习佛法。阮有兰无需改变自己的信仰,将来她如果生了女儿,女儿也依旧可以信仰天主教。
1934年3月,阮福晪顶着母亲、大臣和国民的诸多争议,硬是将阮有兰娶进了王室,并在婚礼四天后,封阮有兰“南芳王后”。
这一封,再度冒了天下大不韪。
因为越南王室向来有规定,君主在位时不册封王后,只封妃嫔。只有当君主过世后,才有王后一说。不仅如此,阮福晪还许王后身着明黄色衣物的权力,这在过去,全属禁忌。
阮福晪的过度宠爱,再三忤逆,烧得母亲心里熊熊大火。端徽太后像只蚊子似的,隔三差五就把自家侄女拿出来叨叨。次年,阮福晪没办法,还是顺了母亲的意,纳了表妹胡氏,封为映妃。
映妃
一年前他对阮有兰许下的承诺已然不作数,阮有兰此时再不乐意也没了应对余地,只得接受现实。
好在这时阮福晪对她爱意颇浓,并不太搭理映妃,还让阮有兰时常帮自己处理公务。阮有兰也借助自己的力量,做了许多慈善公益,尤其在为女性主持权益、拥有更多话语权方面,做出了许多努力。
再加上她的气质和衣品,越南国民越来越喜欢这位王后。
几年时间里,阮有兰生下二儿三女。如果童话的结尾能够延续,那么此时的她,实属命运宠儿。
都道故人心易变,哪堪回望旧时节。
1939年,阮福晪携阮有兰出访欧洲,原本,对于一个傀儡皇帝,也不受多少人待见。但阮有兰的存在,着实给这位傀儡帝结结实实长了回脸。
阮有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东方神韵,赢得了各方政要与各大媒体好感。这也是她人生最后的高光时刻,不久后,回到国内,一切都将改变。
1940年,随着法西斯的入侵,法国势衰。日本狼子野心,趁机劝说阮福晪与自己合作。
阮福晪的政治热情再次被唤醒,一心想摆脱法国掌控。这时,冷静的阮有兰给丈夫浇了瓢冷水。
她很清楚,与法国相比,日本对越南的操纵只会更多,日子会更为艰难。
阮福晪听不进劝,还认为阮有兰这是在干涉内政,两人心生隔阂。
渐渐地,阮有兰人至中年,已有发胖和衰老迹象,阮福晪对她的情意,一天不如一天。他和映妃在一起的日子多了起来,还让对方怀上了孩子。
阮有兰看在眼里,只有无奈。不论怎么说,从名义上,映妃也是他的妃嫔。但她绝没料到,之后的日子里,丈夫的风花雪月,会比小说更精彩。
1945年,日本战败,胡志明在河内夺取政权,阮福晪被迫退位。
胡志明给了他“顾问”一职,他也知道,这只不过就是一虚职。
阮福晪到河内赴任,在网球场上与已婚女子裴梦蝶相识。这时的阮福晪,心里哪还有阮有兰半点身影啊,整日里想的都是如何制造偶遇。
一来二去,他和裴梦蝶眉来眼去勾搭上了。哪怕知道裴梦蝶已有一个医生丈夫,还有个儿子,但他还是让其离了婚。
与出身豪门的阮有兰相比,裴梦蝶虽也妩媚,但气质却不如南芳皇后阮有兰。可谁叫裴梦蝶年轻呢,而且还特别会讨好男人。她懂得如何在地毯上铺满花瓣,如何制造意外之喜。阮福晪把自己的皇后,忘得透透的。
之后,阮福晪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复辟,还将裴梦蝶封为了贵妃。
不过,阮福晪对裴梦蝶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没过多久,又有了新的情人李丽霞。李丽霞舞女出身,比裴梦蝶更识人心,迷得阮福晪晕头转向。
1946年,再次退位的阮福晪流亡海外,带着情人李丽霞辗转到了香港。到了香港后,又认识了中国姑娘黄小兰和陈妮,整日醉生梦死。
黄小兰
阮福晪流亡海外的时候,阮有兰还带着五个孩子住在越南国内,应对各方压力。但她那花天酒地的傀儡皇帝丈夫,又把脑筋动到了他们的长子头上。
阮福晪人在国外,却想以大儿子为诱饵,勾结外敌。
原就心灰意冷的阮有兰见此情形,不想孩子再被波及,为了孩子的安全,只好离开越南,搬至外祖父在戛纳购置的城堡。
此时的阮有兰,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孩子们平平安安。她眼里早已没了往昔的光彩,也不愿过多社交。而她的丈夫,不仅又封了一妃黄小兰,还对陈妮肚里的孩子死不认账,使得人家登报寻父,脸都丢到了国外。
可这,还不是阮福晪最丢人的一次。
阮福晪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几年后在法国,还尝了人家丈夫一颗子弹。
1949年,法国不甘心,意图再次扶植自己的傀儡势力,在越南建立新政权。于是,阮福晪又回到国内,曾一度担任“国长”。
六年后,阮福晪再次退位,被公投废黜。
这一次,皇室的财产均被没收,阮福晪只好流亡到法国。
他与阮有兰和五个孩子同处于一个国度,却从没想到要去看一眼他们。他向往的是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为此,还挨了个教训。
在一个交际场,阮福晪公然调戏一位有夫之妇,这位法国妇女的丈夫被惹毛了,掏出枪给了阮福晪大腿一颗子弹。
阮福晪吃了颗子弹,这才稍微老实点,之后一直和法国女子莫尼克守在一起。
阮有兰后来搬去了雷兹省的小村庄,深居简出。那个小村庄,树木葱郁,人烟寥寥,她孤寂得让人心疼。1963年秋天,这位越南末代皇后心脏病发作,突然离世,终年49岁。临终前,只有两位仆人在身边。
得知阮有兰去世,阮福晪连最后一面都不曾相见。阮有兰的葬礼极其简陋,比普通人还要寒酸。
而在她离世后的第十年,那位风流一生的丈夫,正式迎娶了第二任正妻,法国女子莫尼克,还将其封为皇后。
一个于国于家无任何益处的男人,就这样在声色犬马中横行一世。自始至终他最擅长的,也就是给予每个女人一段极致的浪漫。
太浪漫的男人,多是经验丰富锻炼出来的。但往往这种男人,比木讷的老实男更受欢迎。
所幸,阮有兰终归还有家族财产傍身,否则,一生定会更为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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