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风物志】昭陵探古
摄影:凯歌一曲
文字:袁汇
是温婉的湘江水滋养了古镇厚重的历史,还是古镇的从容孕育了江水的波澜不惊,昭陵古镇就这样千百年来依偎着湘江水,把它的故事缓缓的流淌到至今。
邂逅昭陵是偶尔路过,好友玲玲说在株洲县南洲镇有个昭陵古镇,历史悠久,人文丰富。
我有些诧异,昭陵不是唐太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陵墓吗,应该在咸阳吧。玲玲说,株洲县的这个昭陵已有千年历史了,相传东汉建武十六年,交趾郡(今越南)起兵反东汉,光武帝拜马援为伏波将军南平交趾,马援率部逆湘江而上,在昭陵滩附近屯兵。五代十国时,马殷踞湖南尊马援为祖先,奏请唐王李升封伏波将军马援为昭灵英烈王,并在马援屯兵处立伏波祠。南宋著名文学家乐雷发写了一首《昭陵渡马伏波庙》,因诗中误将“昭灵”写作“昭陵”,于是此地便被称为昭陵滩。
作为土生土长的株洲人居然不知道这些历史,实则是孤陋寡闻,因此必需去一探它的究竟。
金秋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挥洒着清新明媚,点点金光满载着斑斓的秋色跳跃在江面上,铺陈出十里波光粼粼的画卷。
到昭陵已是正午时分,老街静静的,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滞,风中的柿子树摇曳着金黄的果实,像是欢迎到访的客人。一番行走,已难寻历史的踪迹,但偶尔的青砖黑瓦,残垣断壁与吊脚木屋,似乎昭示着这里曾经繁华的市井生活。
吊脚木屋旁,一位老大爷正打着盹,满脸的皱纹如深秋的褚菊在阳光下绽放着久远的故事。见我们过来,老大爷睁开了眼睛,一番寒暄,大爷煞有介事的跟我们聊起了古镇的过往。
老大爷说他住的这个吊脚木屋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一代代传承下来,虽已破败,难避风雨,但一直不舍得离开,这里有他全部的生活记忆和对老街的回忆。
昭陵原来是个渔村,村子不大,曾一度繁华。“若知昭陵城,胜似长沙郡,要知街多长,三千六百铺,还除、熬糠、打豆腐”,这是至今老街的人都记忆犹新的当地民谣。“郡”是古代的行政区域,始见于战国时期。从明代开始,“郡”才称为“府”。也就是说,在明朝以前,昭陵已经是市井繁华之地了。这首民谣描叙的是明代建立之前,至少在600多年前的繁华景象:街面有3600间铺面,熬糖、打豆腐等作坊生意繁忙,繁华程度与“长沙郡”一样。
昭陵老街曾是株洲湘江流域中的一个最大险滩,景色秀丽,曾引不少文人墨客逆险吟咏,“石似樗蒲水金碧,澄明五色冠湖南”。“远江浮岳色,孤艇下湘波,秋老滩声壮,天寒雁影多”。“源高槎似银河落,屋险人如弱水家,鸥鹭四时冲雪浪,蛟龙三月舞桃花”,真是色彩斑斓、险象万千!
清代的昭陵老街商业十分繁荣,街道以麻石铺就,街边的木质房子都是商铺。昭陵较早有粤汉铁路经过,1933年在昭陵设有车站。然而,清顺治十五年,吴三桂兵败撤至渌口,为了照亮江面让大军顺利渡过,他令人在昭陵街上放火,将有着“三千六百铺”的昭陵老街毁于一旦。
但昭陵并没有因此没落,昭陵是水路南下衡阳、广州的必经之地,北来的商贾旅途劳顿,必定要寻住宿的驿站,所以当地人又自发重修店铺经营。在清末,这里称为“昭陵市”,可见当时仍是湘江的一个重要集镇。这种繁华程度,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按照大爷的讲述,我继续在昭陵老街寻找当年的繁华。
清澈的古井是老街的烙印,它记录着来来往往的人,记载着来来往往的事,它以一种凝固的美,以一种穿越时空的力量,静静地见证着岁月的流转。
多处闲置的码头依稀可见曾经商贸的繁华,远去的鱼船带着梦想和故事,谱写了无数生活的乐章,如今它静静的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看历史的天空风云变幻。
昭陵影剧院几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厚重的光,昭陵冰厂似乎还带着夏日的清凉,这些残破的影剧院,废弃的制冰厂曾经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生活温度,但终究淹没在滚滚的历史红尘中。
“飞鸟落谁家,残垣断壁无人问”,很多老房子都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上绿叶相依藤蔓缠绕,已然是植物的天堂。但偶尔也会看见几间民宿,外来的客人在此临江怀古、莳花弄草,新与旧的交织成了老街别样的风景。
老街上最有名的应该是是伏波庙了,相传为纪念汉代伏波将军马援所建,如今已是湖南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秋日的伏波岭俊秀挺拔,黛瓦粉墙的伏波庙,在苍翠古柏掩映下,格外古朴、肃穆。这里曾留下伟人的足迹,见证了一段珍贵的岁月。
1927年1月底2月初,毛泽东到渌口考察农民运动,在伏波庙内召开渌口地区农民运动骨干分子座谈会并住宿一晚。为纪念毛泽东考察渌口农民运动,缅怀渌口农民运动先烈,1968年至1970年,在省、市的资助、当地群众的赞助、捐工献料下,模仿旧制,重新修建伏波庙于原址。1987年株洲市人民政府确立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并确定为市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红树醉秋色,江水弹夜弦,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昭陵古街不仅是一个历史遗迹,更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有吴三桂的故事,有伏波将军的故事,有赛龙舟的故事等等。
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车轮滚滚向前,带着昭陵的故事奔向远方,它的繁华与衰落、战争与和平、繁荣与落寞,留在了那一汪奔腾的江水和滚滚向前的车轮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