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渡劫的时候被穿了，魂魄被挤出自己的身体。
只能藏身在刚得的灵剑里。
那穿越女以为我死了，其实我一直在等。
等我的师傅，帮我赶走这个异界之魂。
可我只等到师傅轻抚着她落泪的脸，声音颤抖。
“阿芙，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
1
那占据我身体的女修活动着身体，似乎在感受与灵魂的契合度。
“我怎么又回来了？这副躯体又是哪个死人的，跟我还挺契合？”
我正想要离开剑中提醒师傅，却被师傅的话语骇得大惊。
师傅笑着回应她，语气轻描淡写。
“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在你来之前，她都活得好好的。”
“为了找到这么合适的躯壳，我还屠了个小村子。”
虽然是灵魂体，但我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
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家所在的村子，遭遇了魔种袭击，所有人都死在那场灾难中。
我是师傅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资质平平，却被师傅不顾掌门的反对，强行收下，当了唯一的弟子。
生灵涂炭的村子里，师傅那一袭白衣，一直烙印在我脑海里。
我那时便暗暗发誓。
亲人都已死去，我无法再报答，从此，我这条命，就是师傅的。
可我没想到，师傅本就是为我这条命来的。
那名为阿芙的女修也大惊失色，责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这太残忍了。”
师傅却似乎被阿芙的反应取悦，
“凡人只如蝼蚁，为你献出自己的身体，也是那小孩这辈子最大的殊荣了。”
“如果她能知道，一定会觉得骄傲的。”
我心下发冷。
从被带回宗门，知道自己的资质不行，我就日夜发了疯地修炼。
只求不让师傅被其他人看轻，不给师傅丢脸。
这一次渡劫，是我本要给师傅交的及格答卷。
可我没想到，等到的不是师傅的欣慰眼光，而是揭开了丑恶的真相。
如父如兄一样敬重多年的师傅，竟然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将身体拱手相让，是我此生最大的殊荣？
可笑。
阿芙紧接着问。
“那原主的灵魂呢？你处理好了吧？”
师傅的耐心似乎终于被再三询问消磨完。
他上前一步，捏起阿芙的下巴，语气森冷。
“不要再提无关的人了，阿芙，她早就在你来的时候魂飞魄散了。”
“现在是我们重逢的时刻，你别那么扫兴，好不好？”
阿芙的嘴唇微张，又扬起笑，反手抱住师傅，一副娇俏的模样。
“那你是不是很想我？”
师傅搂住她的肩，语气又恢复了温柔。
“你上次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阿芙，我心悦你。”
原来我这辈子，唯一的作用，就只是做他们爱情的垫脚石。
多令人感动的爱情啊。
灵魂体没有眼泪，我只感觉自己犹如被滚烫的岩浆包裹，愤怒无法喷发。
或许是我的精神力波动太强烈，灵剑的剑身发出嗡鸣声。
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阿芙抬起了手，灵剑飞到了她掌中，她目露惊讶。
师傅继续邀功。
“那是你从前的本命灵剑，我费劲心思找回来的，你试试还趁不趁手。”
“待你结婴那日，我们就举行结道大典，一同飞升，再也不分开。”
阿芙娇羞地点头，认同了他的话语。
他们在盼望着那一日。
那我便让那一日，成为他们的忌日。
2
我打算堕魔。
从前我时常听见，谁谁的弟子又修炼走火入魔了，成了魔修的一员。
失了道心，却实力大增。
师傅教导我，道心是修行的一切本源，要保持自己的道心。
可如今看来，道心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不清楚其他堕魔的方式，只记得要走火入魔。
还是要修炼。
阿芙从师傅那离开后，一整夜都没合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却又开始疯狂修炼。
她用了许多灵丹妙药，把周遭的灵气都聚到一起，修炼事半功倍。
那都是师傅给的。
可从前，师傅从来不过问我修炼之事，也不会刻意询问我最近如何。
似乎仿佛我活着，就够了。
我以为师傅一直是这样的冷性子。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灵魂体修炼比有本体更轻松，不用担心爆体而亡。
我疯狂地掠夺周遭的灵气，用灵剑的力量把这些全部消化成自己的。
阿芙从修炼中苏醒，眉头轻蹙。
“怎么会消耗得这么快？”
我缩回了灵剑中，不敢造次。
实力还没到可以强硬的地步，我需要潜伏。
待到我能堕魔成功，能独当一面时，就是她和师傅的死期。
阿芙继续砸修炼资源，我继续疯狂掠夺。
可她的资质确实比我好。
我只能在她炼体时动些手脚，让她受伤，阻止她的进步。
可阿芙竟然不是娇气的小姐，即使被剑划伤了皮肤，她也一声不吭。
我只好发了狠，在她沉浸在修炼中时，剑尖对准她的小腹。
准备狠狠刺下时，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阿芙！”
剑身被控制，我动弹不得，又怕师傅发现端倪，只好缩回剑中。
阿芙被惊醒，体内流转的灵力险些走岔了道，她一掌拍向自己小腹，以外力迫使灵力停止运转。
却喷出一口血来。
师傅见状更加心疼，替阿芙检查完，发现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便以灵力抓住了灵剑。
“这把剑有问题，它想害你。若我方才没来，它就得逞了。”
有威压逼向我，我感受到灵魂体都快要崩裂。
不愧是如今修仙正派的第一人。
我来不及沮丧我与他的力量有多悬殊，眼下最关键的，是我暴露了。
他发现我了？
我最终顶不住压力，被逼出了剑身。
幸好，我现在只是剑灵模样，与原来的长相丝毫不沾边。
师傅审视着我，伸手掏出法器将我拘住。
“生了剑灵，这剑灵虽然还懵懂，却似乎有邪性。”
我被那法器烫得尖叫，那是灵魂体最怕的锁魂绳。
“阿芙别怕，我帮你除掉它。”
那是直达灵魂深处的折磨，我痛苦的尖利叫声没能让师傅停手。
我会就此魂飞魄散吗？
可大仇未报，我如何甘心？
意识逐渐消散，最后一刻，我听见了阿芙的声音。
“别杀死它！”
阿芙叫停了我的死亡进程，师傅微微松开了对我的控制。
我得以喘息，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师傅没说话，等着阿芙阻止他的原因。
“那可是我的本命灵剑，好不容易生了剑灵，你却要除掉他？”
“剑灵初诞生，只是有些小孩子习性，调教好就不碍事了。”
她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似乎师傅的举动惹到了她。
师傅只好彻底放开了对我的束缚，见我钻回了剑里，对阿芙温声安抚。
“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我只是是怕它伤了你，你可有束缚它的能力？”
“我自己的剑，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可师傅还是不放心。
“不如让我带回去好好检查过，再给阿芙送过来？”
阿芙抬眼望他，目光传递着不解。
“我怕这凭空出现的剑灵，是某个阴魂不散的怨灵。”
我分明在剑中，可师傅望向我的方位，眼中的凌厉似要把我刺穿。
3
阿芙却极力反对。
“剑灵本就是灵气开了智，自然是凭空出现的。”
“你若非要打散我这好不容易诞生的剑灵，我可不会饶了你！”
师傅是真的疼极了她，又软下声音来。
“我不必打散它，我只需要取些别的东西来试试它。”
他抬掌，将剑吸附到掌中，握住了剑柄。
随即又以灵力，从远处挪移来一只大狗。
我瞪大了眼睛。
那是我养了十年的灵宠。
自从进入宗门，师傅便不准我外出，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但他也从不陪我说话。
那十年来，我只能跟这只大狗说说话，一并长大，感情极深。
它被挪移过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望见阿芙便要扑过去。
却在半途中又停下来，毛发竖起，冲着阿芙狂吠。
我心下一酸。
它认出那不是我了吗？
阿芙不明所以，却被这叫声吓得往师傅身后躲了躲。
师傅扬唇，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我本想再好好看看我的大狗，剑尖却被操控着指向了它。
“这是我原本那徒弟养的狗，若这懵懂的剑灵与她无关，那它一定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阿芙，让你的剑杀了这条狗。”
我在阿芙的指示下，穿过了那大狗的身体，将它那颗小小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都冷了。
若我有异样，表现得不是一个剑灵该有的模样，我可能会跟大狗一起死。
理智占了上风，我不敢有丝毫停顿。
可为什么，我的心脏还像是被锁灵绳收紧一样难受？
我努力去说服自己，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狗最后一刻连躲闪都没有，甚至像是愤怒一样，把前足立了起来。
似乎故意让我方便，将它一剑毙命。
它最后的呜咽声微弱，像我在后山刚捡到它的时候一样。
万物有灵。
是我的鲁莽害了它。
若我能安心潜伏，不给阿芙使绊子，就不会让师傅察觉出端倪。
我安静地回到阿芙的手边，乖乖地待着，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还是不够强大。
若我有足以抗衡师傅的力量，我不会被逼得手刃陪伴我十年的伙伴。
“我就说没问题吧？是你想太多了。”
阿芙指着血流了一地的大狗尸体，娇嗔着撇过头去看师傅。
师傅点点头，动用灵力将尸体和血液尽数销毁，湮灭在空气里。
连它最后在世间的痕迹，也被抹去了。
“好好培养这小剑灵吧。”
他将自己宝库的钥匙给了阿芙，吩咐她勤勉修炼。
“半月后的宗门大比，第一名能拿到滋养灵魂的宝物，你经历了多次穿梭，得好好补补。”
“徒儿一定不负师傅所托！”
阿芙得了令，去扫空了半个宝库。
各种天材地宝堆叠，她修炼的时候，我也跟着疯狂吸收。
不过半月时间，阿芙已经突破了筑基期，结丹成功，而我也能彻底掌控了这把剑。
为了宗门大比，阿芙开始走下山，宗门其他弟子终于能一睹正派第一人关门弟子的芳容。
她性格爽朗，实力在线，交了不少朋友，笑口常开。
原来师傅当初不让我出门，也是为了她到来时候不被人怀疑身份。
宗门大比前，她已经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收获了不少迷弟迷妹。
“阿芙师姐一定会拿第一名！”
阿芙果然不负众望。
我并没有与她作对，毕竟那滋养灵魂的宝物，我也需要。
作为正派第一人的关门弟子，她在大比中一鸣惊人。
她意气风发，将我收进了剑鞘中。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洋溢的自信笑容，觉得好刺目。
我曾这样笑过吗？
没有，我那时唯一的期盼，就是师傅有空能来看我。
却很难被实现。
哪里会笑得这样灿烂，看了就让人妒忌。
“不愧是先天阴体，根骨极佳，修炼事半功倍，怪不得进步飞速！”
“我记得这孩子刚被带回宗门时，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是裕真教徒有方啊！”
裕真是师傅的名号。
旁人的夸耀，一半给了阿芙，一半给了师傅。
他们的眼里，我根本不存在过。
为了重塑灵根，我被寒潭水泡过，被九阳宝珠灼烧过，被天雷轰碎过筋骨。
终于得到了师傅满意的眼光。
可我拼死换来的这一切，阿芙却坐享其成。
若没有她，今日这样风光无二的人，会是我。
凭借这副重塑后的根骨，我大可以潜心修炼，在大乘时期手刃仇人。
我恨师傅，也恨她。
所以，在某个危险气息靠近时，我没有为她守住后背。
更没有发出警告的嗡鸣。
她被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仙家正地的人，掳走了。
“先天阴体？本尊收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