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也挡住了林书娟的视线。

他们这样睡过五年，但是现在那个男人躺在外面，林书娟的心神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她什么都听不见。

就在她的心神渐渐放松，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的时候，突然听到顾易中的声音：“书娟，睡了吗？”

林书娟原本想要装睡，但是思忖片刻，还是老实回应道：“没有。”

听到顾易中的轻笑声，又听到他说：“我们聊聊天吧！”

林书娟抬眼看着帐盯，“聊什么？”

顾易中：“聊什么都可以，我就是觉得，这些年虽然我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好像都没有好好聊过天，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知之甚少。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

林书娟沉默片刻，终是开口。这些年，跟在顾易中身边，一直忙着帮他隐藏身份，后面又忙着解放事业。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喜欢追忆从前的人。

这还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好好回想自己这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我跟弟弟相依为命。虽然艰难，但是还算幸运。我能安心学艺，弟弟当上了空军……后来，表嫂在香港找到我，让我到苏州来扮演张海沫。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林书娟说的好似很简单，但是一个小姑娘带着弟弟，在这乱世，四处辗转，中间的艰难困苦，想必也很是心酸。

顾易中默默听她说完，心中各种情绪翻涌，最终只化为一句话，“你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们结婚后，我一度认为你是需要我保护的人。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其实是你一直在帮我，没有你，我或许早就死了。表嫂曾经说过，你是天生的特务，冷静、理智。现在想想，其实不应该这么说，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你都会完成的很好。”

“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永远做好眼前的事情，只要是你打定的主意，你就绝对不会动摇。不管是你认定的事还是认定的人，当初我进90号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质疑我，只有你，从未怀疑过我。这么多年，你也从未怀疑我会半路变节。你知道吗，在那段时间，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坚信地信任着我，给了我多大的勇气。”

林书娟从来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原来在顾易中眼中，自己竟然是这般了不起的人。

顾易中停住了话，林书娟本想说些什么。

却又听到顾易中道：“恐怕，唯一的例外，就是你对我动了心。”

林书娟原本正感动着呢，结果顾易中又如此直白说出她的心思，虽然是真的，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羞恼。坐起身子，正欲掀开纱帐驳他两句。

却又听到顾易中低声出口，“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林书娟：“你今晚过来我房里睡，就是专门过来表明心意的。”

顾易中没说话，三更半夜，仿佛全世界都是寂静的，所以她很清楚地听到顾易中起身的动静，还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书娟的心都提了起来，顾易中在她床前停下脚步，却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是的，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还是再亲口告诉你。”

林书娟拉开挡着两人的纱帐，纱帐打开的一刹那，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林书娟向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顾易中不明所以将自己的手递过来，林书娟与他十指相扣，笑着看着他：“我们一定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对吧！”

顾易中看着她温柔却坚定的眼神，他默默握紧她的手，“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