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小说)

樱花讲故事 2024-02-27 08:49:20

三江市三江针织厂是个有千名职工的国有企业。

两年前,该厂生产的“红蝙蝠”针织内衣在市场走俏,红了一时。

后来不知啥原因,突然失宠,大大小小的客户纷纷同该厂脱离关系。

尽管厂长亲自出马,带着推销员出去搞推销,产品还是积压在仓库里。

企业效益急转直下,没活干的职工只得轮休,奖金发不出来,就连工资也只能勉强维持,工厂濒临绝境。

为此,市里对三江针织厂出示黄牌,限令半年内扭转局面,如果仍无起色,就派工作组到该厂核资,依法宣布破产。

消息传来,全厂人心惶惶。

老厂长徐国栋急得坐立不安,立即召开职工大会。

徐厂长激动地说:“企业兴亡,匹夫有责。谁如果能使咱厂起死回生,产品重新走俏,我徐国栋给他磕三个响头,开庆功会,给他戴大红花,给予重奖!”

徐厂长说完,会场一片寂静。

人人心里明白,三江针织厂要起死回生,除非天上神仙下凡。

徐厂长焦急地望着台下,希望能突然站出个能人来。等了许久台下没有动静。

徐厂长扫视会场一圈又一圈,失望地正要宣布散会,忽然站起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她轻轻一捋披肩长发,一双明澈闪亮的眼睛望着徐厂长,恳切地说:“老厂长,让我试试推销咋样?”

徐厂长定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皱了皱眉。

这时,台下的职工“嗡嗡嗡”地纷纷议论开了:“厂长和推销员都没办法,她能行?”

“是呀,除非用色相迷人,那又能迷住几个?”

“嗨,漂亮的脸蛋胜过原子弹呐!”

……善意的疑问和恶意的嘲笑声响成一片。

站起来的女人叫丁晓岚。

她脸色微微泛红,含泪的眼睛望着徐厂长,倔强地说:“老厂长,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坏女人、臭女人。这次我推销“红蝙蝠”针织内衣,如果成功了,不要你磕响头,也不要你为我开庆功会、戴红花、重奖,我只要求你当着全厂职工的面,宣布我不是坏女人;如果不成功,我就不再回厂里来了。”说罢,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扭头跑出了会场。

丁晓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为什么要挺身而出去推销“红蝙蝠”针织内衣呢?原来,她是三江针织厂技术科的设计师,十年前毕业于省轻工学院。

她年轻漂亮,事业心强。

为在事业上早有成就,她拒绝了许多男人的追求。

然而,罪恶的魔爪却意外地向她伸来。

一天晚上,她参加一场工作聚餐喝酒过了量,回家路上,忽然神志恍惚,晕倒在地。

有个男人说她病了,要送她进医院,结果被送进一家宾馆,睡了一夜。那个男人奸污了她。

一朵鲜花刚刚绽开就被恶风摧毁。

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人们眼里的坏女人、臭女人了。

在这以后的八年里,她几次想到自杀,但又不情愿这样死去,心想人来世上一回,总得做点什么,让生命之火得放点儿光芒。

在技术科长李维民的支持下,她呕心沥血,设计出“红蝙蝙”针织内衣,给厂里带来了可观的效益。

可是产品仅仅走俏两年,就在市场上销不动了。

她认定,“红蝙蝠”针织内衣滞销,是有人捣鬼,不然不会突然失宠。

因此当徐厂长许下大愿,期盼有人出来挽救针织时,她便挺身而出,要推销“红蝙蝠”内衣。

经过半个月的市场调查,丁晓岚确认,问题出在东北地区。

于是她回到宿舍,挑了几套自己最心爱的衣服,到供销科领了一沓合同书,然后到银行取出了几年来的全部积蓄,打“的”直奔火车站。

就在丁晓岚要进站上车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喊她:“丁晓岚,小丁!”

丁晓岚回头一看,原来是以前的技术科长、现任副厂长的李维民。

只见他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一把拉住丁晓岚说:“小丁,我刚出差回来,听说你要出去搞推销,我家也没回就赶来了。”

丁晓岚一阵感动。在三江针织厂,唯有李维民像兄长一般善待她。

她不会忘记,那回被恶人强暴以后,她想以死来证明清白,是李维民开导她、安慰她;在她感到前途无望的时候,又是李维民协助她在技术上做出成绩,设计出市场走俏的“红蝙蝠”针织内衣。

而此刻,她孤身一人出去搞推销,老厂长、职工们的眼光是怀疑的,而李维民却连家也不回就赶来送行,怎不叫她激动呢?

丁晓岚紧紧握住李维民的手,红着眼睛说:“李厂长,谢谢你!”

李维民发现丁晓岚脸色苍白,摇摇头说:“小丁,凭你一个单身弱女子的力量,怎能扭转三江针织厂的局面?现在别人都急着找退路,你却出去搞推销。我不是不支持你,你考虑问题也许太简单了。”

丁晓岚虽然感到了李维民的真心实意,但她主意已定,说:“李厂长,你不用劝我了。我是在全厂职工大会上提出这个请求的。”

李维民见劝不动丁晓岚,只好说:“小丁,你在我们厂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这令我感动,我不勉强你了。只是我有个要求,就是为了工作,不管你走到哪里,请每天晚上给通个电话好吧?也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起码也使你减少点孤单的感觉。”

丁晓岚又说声“谢谢”,满眼含泪,与李维民握手告别。

两天后,丁晓岚到了东北一个省城。

这里有家针织品批发公司,曾是三江针织厂“红蝙蝠”针织内衣的特大销售户,年业务量在千万元以上。

丁晓岚想,若在此打开缺口,恢复销售关系,对三江针织厂的起死回生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丁晓岚住下以后,不顾旅途疲劳,第二天一早就赶到这个批发公司。

公司经理姓朱,高个儿头,大胡子,为了业务曾到过三江针织厂,丁晓岚远远看到过他。

她走进经理办公室,立刻被一个冷眉冷目的女秘书挡住:“喂,你找谁?”

丁晓岚说:“小姐,我叫丁晓岚,是三江针织厂的推销员,找朱经理谈点业务。”

“朱经理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丁晓岚吃了闭门羹,心里凉了半截。但他没有灰心,一天又一天地到公司等朱经理回来。

可是,一连等了二十多天,仍然不见朱经理的踪影。

丁晓岚着急了,在旅馆坐卧不安。

这天,李维民又打来电话,关切地问:“小丁,朱经理回来了吗?”外出这些天来,李维民几乎天天打电话询问,丁晓岚每次接到电话,就仿佛听到了亲人的声音,心里十分感动。

她心头一热,忍不住流出泪来:“李厂长,朱经理出差还没有回来。”

李维民在电话里说:“小丁啊,你用不着等他了,朱经理走南闯北,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厂里人心惶惶,都在准备后路,你这是何苦呢。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一家效益不错的企业,能让你很好地发挥才能。小丁,回来吧,你一个女同志在外头,真让人不放心。”

丁晓岚在电话里哭了。肺腑之言,胜过兄长,患难之交,情贵如金。

她抽咽着说不下去,把电话搁了。

丁晓岚躺在铺上辗转反侧,痛苦地思前想后。

来东北快一个月了,朱经理出差还是没有回来。

那天,她又到公司经理办公室等朱经理,嘴唇涂得猩红的女秘书手指头差点指到丁晓岚鼻尖上,尖着噪子叫:“姓丁的,你发了神经是不是,我从来没有碰上过像你这样死皮赖脸搞推销的!”说罢,用力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丁晓岚含着眼泪,天天跑公司,意志一点没有动摇。

又过了十来天,她无意间走进了公司的商品展销厅,看到一件叫“红蜻蜓”的针织内衣产品,款式竟同她设计的“红蝙蝠”针织内衣一模一样,仅在颜色上有了点变化。她顿时目瞪口呆,明白自己的产品被假冒。

他又根据调查到的情况判断:三江针织厂出了蛀虫,把“红蝙蝠”内衣的技术资料出卖了。

朱经理出差是假,躲开她才是真。

她更加渴望找到朱经理,只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水落石出,三江针织厂才有望得救。

正如丁晓岚判断的那样,朱经理真的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那天,丁晓岚趁公司女秘书不注意,在朱经理办公室发现了他签字的一份文件,时间是6月20日,正好是两天前。

丁晓岚既愤怒又兴奋,她改变策略,不再到办公室找朱经理,而是躲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注视着公司的角角落落。

几天以后,丁晓岚忽然看见从另一个小楼梯口走出一个高个儿头、大胡子的男人,戴副墨镜,匆匆钻进停在外面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车号是07538。

她跑出公司,来到大街一招手,一辆的士靠过来。

丁晓岚急急对司机说:“师傅,快追07538,辆黑色轿车。”

司机为难地说:“车已经看不见了,到哪里去追呀?”

丁晓岚从包里拿出一沓百元人民币,说:“追不到就寻,今天寻不到就明天,明天寻不到就后天,直寻到那辆车子为止。”

司机点着现钞,整整十张百元大钞,寻思这个女人一定是寻找她的大款丈夫,出手这么大方,如果寻到那辆07538,说不定还有重赏呢。想到这里,爽快地答应了。

整整三天,小车载着丁晓岚在茫茫车海中寻找07538。

丁晓岚紧张地盯住每一辆疾驰而过的黑色轿车。

07538故意同她捉迷藏似的,就是不出来。

这天,她精疲力尽地回到旅馆,累得饭也不想吃,就躺到床上了。

忽然,电话铃响了,又是李维民打来的,李维民关切地说:“小丁,你的工作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月薪五千元。机不可失,你马上回来,我等你。”

丁晓岚已经有了朱经理的线索,决心更加坚定,她说:“谢谢李厂长,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关心,可惜,我不能答应你…”

她怕李维民再劝,心一硬,含泪挂断了电话。

苍天不负有心人。到第九天,在城北牛头山风景区停车场终于找到了07538黑色桥车。

丁晓岚付清车费,又拿出三张百元钞票给了司机,司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牛头山风景区游人如潮,丁晓岚只见朱经理的车子而不见人。

这时,已是七月天,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丁晓岚挥汗如雨,却不敢离开07538步,几次要晕倒,又咬咬牙挺住了。

她在07538车旁整整站了六个小时,太阳西斜,热气消退的时候,才看见朱经理穿着花格子衬衫,腆着大肚子,手提“手机”跑过来。

丁晓岚心想自己要是露出身份,肯定会把朱经理吓跑。

她飞快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迎上去,朝朱经理嫣然一笑说:“先生,很对不起,想搭您的车回市区,方便吗?”

朱经理一看丁晓岚,就被丁晓岚的美貌惊住了。

此刻的丁晓岚身穿黑色镶金边真丝连衫裙,一头秀丽的披肩长发被晚风徐徐扬起,一双大眼睛明亮又甜美,只是脸色显得苍白,淡妆掩盖不住叫人怜爱的忧郁。

朱经理走南闯北,从没看到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他连忙打开车门说:“小姐请,请,小姐贵姓啊!”

丁晓岚说:“我姓王,叫我王小姐吧!”

朱经理发动车子,眼睛盯住坐在旁边的丁晓岚问:“王小姐,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你先生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呢?”

“我离婚了。”丁晓岚叹口气。

朱经理“哦”了一声,将车子开进市区。

街灯亮了,霓虹灯闪闪烁烁,组成一个扑朔迷离的世界。朱经理又小心探问:“王小姐,你是外地人吧,一个人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陪你解解闷吗?”

丁晓岚显出十分感激的样子说:“谢谢您,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搅您。”

“没关系,没关系,同是天下沦落人嘛!”朱经理不伦不类地说了一句。

车子停在一家大饭店门口,两人走了进去。

朱经理要了个清静包厢,又点了许多菜。丁晓岚一连喝了三杯,在淡淡的灯光下,愈发俏丽动人。

朱经理在灯红酒绿场所混惯了,知道这种痛苦女人需要男人的爱抚,如果进一步提出要求,估计不会拒绝。

喝得差不多了,朱经理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朝丁晓岚说:“王小姐,难得你我千里有缘,到舞厅玩个痛快吧!”丁晓岚点头答应了。

小舞厅灯光旋转,音乐缠绵。

丁晓岚舞姿优雅,体态轻盈,跳得朱经理热血沸腾。

跳到高潮处,朱经理放肆地搂住了丁晓岚。

丁晓岚突然停住舞步,朝已经跳得汗津津的朱经理说:“朱经理,我问你,我是一只吃人的老虎吗?”

朱经理望着丁晓岚桃花般的脸蛋,莫明其妙地说:“王…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晓岚说:“我不是一只老虎,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朱经理搔搔油汪汪的脑袋,还是不明白。丁晓岚说:“我天天到你办公室,你的女秘书脸色冰冷,总是说你出差出差,实际上你一直在这个城市,你们男人都骗人。”

朱经理搭在丁晓岚腰间的手猛地缩了回去,瞪大眼睛问:“你…你不是王小姐?”

不等朱经理醒过神,丁晓岚连珠炮般地发问:“是的,我不是什么王小姐,我叫丁晓岚,三江针织厂技术科干部,是“红蝙蝠”针织内衣的设计者。

这次到北方来,就是要弄清楚我设计的“红蝙蝠”针织内衣为什么在市场红了几年突然失宠。你们公司一直是我厂的特大销售户,又为什么一下同我们中断业务关系。我们三江针织厂已经走上了绝路。

我这次来,是要同你们公司恢复业务关系,订回一千万元合同救我们厂。”

朱经理被丁晓岚突然的诘问弄得十分狼狈,但他毕竞在商场混久了,只手搭到丁晓岚柔软的腰间,摇摇头,潇洒地一笑说:“丁小姐,商场如战场,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

丁晓岚把朱经理手推开,一脸正气地盯着朱经理说:“我有权利知道。”朱经理实在舍不得到手的猎物溜走,说:“丁小姐,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咱们就作个交易。”“什么交易?”

朱经理朝四周楼腰勾背的痴男情女瞧了瞧,用手指了指丁晓岚鼻尖说:“陪我一个晚上。”

丁晓岚的胸中冲出一股怒火。但她又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紧叮一句:“签一千万元的合同。”

“好,一千万!”

朱经理憋不住一股高兴,就在这家饭店要了个房间。进了房间,朱经理迫不及待要脱衣服。丁晓岚说:“慢,先签合同。”

她拿出合同纸和笔。朱经理提笔一挥,签上朱大成三个字。

朱经理又要脱衣服,丁晓岚挡住他:“请朱经理出去一会儿,待我洗个澡,现在是九点钟,过半个小时你再进来。”

朱经理没有办法,只得离开房间,在附近焦急地转来转去。

半小时像漫长的半天,当指针刚刚指在九点三十分时,朱经理推门进来,只见淡雅的水晶壁灯下,丁晓岚穿着黑色三角短裤,戴着黑色乳罩,同洁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

待他走近时,却见丁晓岚痛苦地扭曲着脸,鼻子和嘴角淌出一摊鲜血。

朱经理邪念顿消,急忙跑过去问:“丁…丁小姐,你…你这是怎么啦?”

丁晓岚喘着气说:“朱经理,如果你还有胃口糟踢一个将要死去的女人,那你就赶快来吧,我只当你是禽兽;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你坐下,听我讲一个故事。我这是第一次向一个陌生男人暴露自己的隐私。”

好奇心和人的良知促使朱经理坐在沙发里倾听丁晓岚的诉说:“朱经理,你知道吗,八年前我被一个男人强暴过,从此,我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坏女人。

整整八年,我抬不起头,在屈辱中过日子。后来,我用我的全部心血精心设计出了“红蝙蝠”针织内衣,风行市场,我才活出了点滋味。

可两年后,“红蝙蝠”针织内衣在市场突然失宠,所有客户同我们三江厂断了关系,企业面临倒闭。

也就在企业陷于绝境的同时,我感到四肢无力,头晕眼花,每到晚上九点钟以后,嘴里、鼻子里淌血。

到医院一查,患了和我妈妈一样的血液病。医生说,由于我的情绪长期处于恶劣状态,毛病提前诱发,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三四个月。

我不甘心就这样去死,我要在死前让“红蝙蝠”针织内衣重放光彩,让三江针织厂上千名职工有饭吃,让老厂长当着全体职工的面宣布我不是坏女人;如果不成功,我就找个干净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让我气愤的是,在你们公司的展销大厅,我看到了一件件“红蜻蜓”针织内衣产品,同我设计的“红蝙蝠”针织内衣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们厂有人用极鄙劣的手段出卖了“红蝙蝠”针织内衣的技术资料。

朱经理,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的秘密向你全部坦露了,如果你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你就满足一下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的最后心愿吧。

朱经理,我实话告诉你:这两个月你一直回避不见我。可我也并没闲着,我通过有关渠道,已经掌握了你和当地一家针织厂勾结起来,运用我们厂的技术资料生产红蜻蜓针织内衣。

我想你一定明白,这是一种侵权行为,如果上法庭,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我不想把你和你的公司及那家针织厂的一千多名职工也推向绝路…”

她说不下去了,又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

朱经理活了五十多岁,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过,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震撼人心的事情。

他眼里闪着泪花,连忙拿过一条毛毯,盖住丁晓岚迷人而又圣洁的胴体,然后用温暖的湿毛巾帮她揩去血迹,流着泪对丁晓岚说:“丁小姐,对不起,我不能玷污了你纯洁的胴体和美好的心灵。你的行为使我的灵魂受到了一次血与泪的洗礼。丁小姐,你的愿望,我朱某一定满足你,你该休息了,再见!”

朱经理离开后,丁晓岚怀着成功的喜悦,急切地通过电话把消息告诉了李维民。李维民在电话里也挺高兴,说:“小丁,你辛苦了,祝你成功,你赶快回来,我到车站接你。”

第二天早晨,一个女服务员来到丁晓岚房间,递上一个牛皮纸信封和束滴着露珠的鲜花,说:“丁小姐,朱经理刚刚来过,他要我转告你,他不来送你了;你所需要的一切都装在牛皮纸信封里,不过,他交代,你要回到三江针织厂才能拆开。这束鲜花是朱经理亲自在院子里采的,他祝你一路平安。”

丁晓岚一阵激动,接过信封和鲜花。她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回到三江市。

她背着圆形拎包,理了理有点凌乱的披肩长发,挤出熙熙镶攘的火车站。

一辆黑色轿车“嘎”的一声停在她跟前,一个光头司机,彬彬有礼地说:“丁小姐,请上车。”

丁晓岚问:“你是谁?谁叫你来接我?”

光头司机说:“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丁晓岚想,一定是李维民派车来接的。她很想马上见到李维民,一起分享成功的欢乐。这三个月来,李维民一直牵挂着她,关心着她。

汽车在宽阔的大道上跑了一阵,突然车头一转,直往郊外驶去。丁晓岚警觉起来,忙问:“喂喂,停车!停车!你这是往哪里开?”

光头司机不理她,车子一直开到郊外一幢独立的红砖楼前停下。

丁晓岚走进红砖楼房,光头司机一把抢过丁晓岚的圆形拎包,翻出牛皮纸信封,塞到口袋里,冷笑一声说:“小姐,委屈你了,不要怪我!我是受人之托。”返身把门关上了。

丁晓岚这才突然明白,朱经理的牛皮纸信封里,一定藏着有关“红蝙蝠”针织内衣的秘密,以及大大小小客户同三江针织厂断掉关系的内幕。

她想:李维民接不到我,一定非常焦急她觉得事态十分严重,这里万万呆不得。

她找到电话,线掐了,打不出去。她拼命擂门,喊破喉咙也没人应。

到了晚上,电灯拉不亮,不知那个角落里,发出一阵阵怪叫。

她毛骨悚然,吓得缩成一团。

她在极度恐怖中度过了整整一夜。她想,这样下去,死神必然到来,她用全部的力气爬到窗口,窗口已被钉死,她哪里扳得动?她咬紧牙关,挥动臂膀,一根圆钢筋动了,第二根,第三根…她突然眼前一黑,滚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丁晓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血,老厂长徐国栋守在床前,见她醒了,眼睛一红说:“小丁,你受委屈了。”

丁晓岚脑子空荡荡的,头晕得抬不起,问:“老厂长,我…我怎么啦?”

徐国栋说:“你被坏人害了,我们厂叫坏虫蛀了。”

丁晓岚神志慢慢清醒过来,又焦急地问:“老厂长,朱经理的牛皮纸信封呢?”

徐国栋从身边包里拿出牛皮纸信封,交到丁晓岚手里,说:“公安局的同志不但救了你,这个信封也追了回来。”

丁晓岚从信封里抽出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张一千万元的汇票,另一样是一封朱经理的亲笔信。

丁晓岚展开信吃力地阅读:尊放的丁晓岚女士:作为一个灵魂龌龊的男人,我无颜来送你。

丁小姐,你心中不是有解不开的疑窦吗?我现在全部告诉你。你们三江针织厂的副厂长李维民把你呕心沥血设计的“红蝙蝠”针织内衣的技术资料出卖给了别的内衣厂,从中捞取巨额好处。

由于那家企业用金钱收买了包括我们在内的省批发公司,把你们三江厂的大大小小客户都拉了过去。

市场上风行的“红蜻蜒”?针织内衣就是假冒你们的产品。

李维民把一片国有企业蛀空、蛀塌了。这次,你出来推销“红蝙蝠”针织内衣,他非常紧张,害怕暴露罪恶,打电话要我躲开你、避开你…要不是那天你用生命的力量震撼了我,我还要同他同流合污下去。

丁小姐,再告诉你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一八年前,那个奸污你的男人就是李维民,是他喝酒时向我夸耀的,说他一生搞了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他在你跳舞时把蒙汗药倒在茶里……

善良的小姐啊,你的坎坷遭遇完全是他这条披着人皮的狼造成的。你错把恶人当恩人了。

读完信,丁晓岚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

老厂长徐国栋又告诉她:这次把她从火车站弄到郊外红砖楼房的,又是李维民指使人干的,他企图灭口,消灭罪证,要不是朱经理及时打电话通知我们说你已经回到三江市,就误大事了。

我们报了案,找到你时,你已经昏倒在红砖楼中。

丁晓岚咬牙切齿地问:“李维民这畜生哪里去了?”

徐国栋告诉她:“已抓起来了。他的罪行检察院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丁晓岚闭了会儿眼晴,脸色慢慢转为潮红。

她的眼晴突然睁开来,熠熠闪光像火苗一般跳动。

但是,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一股鲜血从嘴角涌出来,洁白的被单被染红了一片,像一只快活飞翔的红蝙蝠。

第二天,三江针织厂全体职工臂戴黑纱,聚集在大会堂。

老厂长徐国栋朝丁晓岚遗像深深三鞠躬,哽咽着宣布:“丁晓岚同志是一个纯洁高尚的人,她是我们三江针织厂的一个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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