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少爷的童养媳,和他一起来到问天宗修行。
历练中,他中了淫毒,无药可医,只有女人能解。
我去求他喜欢的女子。
她不肯。她说,如果因为这样的缘故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少爷都会瞧不起她。
可是少爷快死了。
他的十指快要将窗户挠出血来,哑声道:
“小草,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咬咬牙,走进了他的房间。
一
事后,少爷的毒解了。
他看着我,突然道:
“小草,你不会觉得,这样我就会娶你了吧?”
他说:“就你这张脸,若不是中了毒,我都下不去嘴。”
我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半边都是狰狞疤痕。
这张脸是为他毁的。
十岁那年,少爷被困在火海里,我冲进去把他拉了出来。
他平安无事,可我的半张脸烧伤了。
可我不后悔。
我知道,小草的存在,只为了一件事——
保护少爷祝淇,平平安安。
祝淇将我的衣裳扔给我,恼火道:“为什么来的是你?蕉月呢?”
蕉月是少爷喜欢的女子,问天宗最美的女修。
我说:“我去求了她,她不肯来。”
少爷不肯相信:“胡说!蕉月一向善良,怎会弃我于不顾?”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蕉月破门而入,看到衣衫不整的我和他,尖叫一声。
她的纤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眶发红:“你……你们……”
我说:“蕉月师姐,我求过你的,如果不解毒,少爷就死了。”
蕉月转过头看我。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她慢慢地道:“你没说过呀……”
我心底一寒。
少爷眼中戾色一闪而过,掐住我的脖子:“你根本没去找过她,是不是?”
我明明去找了她,还跪在她面前求她!
可是我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没有让人看到听到。没人能为我作证。
蕉月眼圈红了,摇着头:“小草一直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不怪她,我不怪……可是祝淇,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哭着跑了。
祝淇带着戾气狠狠剜了我一眼:“你给我等着!”
他跑出去追她。
我忍着一身酸软,穿好衣服出门时,同门带着看好戏的目光,拦住了我。
二
“刚刚所有人都看到祝淇追着蕉月师姐出去了。小草,你又被抛下啦?”
“早就说你痴心妄想了。一个下人,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
一群人围着我冷嘲热讽,恶意又吵闹。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着,将他们都吃掉算了。
但我不能。
所以我只是咬着唇低下头去,攥着手轻轻颤抖。
立刻有人看不下去,冷声道:“都少说两句。是魔修手段下作,给祝淇下了毒,关小草什么事?”
这些同门便改了话口,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讨伐魔修。
在问天宗修行的人,大多是因为魔修而家破人亡。每个人都恨魔修恨得入骨。
“等到了北境,这些魔修,我见一个杀一个!”
我眼角跳了跳,将手攥得更紧。
第二天,所有人整装待发,准备去北境杀魔修。
少爷和我一组,互相整理穿戴彼此的护身法器。
可他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蕉月。
有人调笑他:“祝淇,把你的丑媳妇看好,别让魔修叼走了!”
“她?”少爷轻蔑地瞥我一眼,“就这张脸,魔修叼了她都得吐出来。”
一众同门哄堂大笑。蕉月银铃似的笑声尤为刺耳。
我把烧伤的半张脸垂得更低,并不作声。
不过很快,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北境是魔修的地界。
地势险要,遍布法阵,一步是一步的惊险。
纵然有护身法器加持,同门也伤亡惨重。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魔修法阵生生吞掉了一位同门。我护着祝淇,来不及救出他。
我颤声说:“蕉月师姐,我们回吧,好不好?”
这次历练不许我们涉足北境,是蕉月师姐坚持要来。
她是大长老的女儿,娇生惯养,又生得美,同门通常不会忤逆她。
可是眼看着同门一个个死去,其他人也动摇了:“是啊,蕉月师姐,这里太危险了!”
蕉月师姐咬着牙,美丽面孔几乎有些扭曲:“都不准走!在我找到朱砂之前,谁也别想离开!”
蕉月是符修。她想要的一味朱砂,只有北境才有。
“可我们不想给你陪葬!”
就在这时,少爷突然指着一处岩洞:“你看看,那里是不是?”
岩洞中闪着光的,赫然是蕉月要找的朱砂。
蕉月带着盈盈泪水的眼一亮。
其他同门也噤了声。
少爷有些得意地一笑,揉了揉蕉月的头发:“别生气了,我去给你拿。”
我说:“小心埋伏——”
可是他已经御剑进了岩洞。
刚一碰到朱砂,他的脸上就呈现出不可名状的痛苦。
少爷目光涣散,话都说不出来。破碎的元神,竟隐隐有了离体的迹象。
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少爷!”
我扑到他身边,将朱砂从他手中打掉,又将随身带的丹药喂进他嘴里。
可他的元神还是摇摇欲坠,快要消散了。
那一瞬,我止不住地发抖。
我想起了十七年前问天宗的杀阵,我最喜欢的人在我面前灰飞烟灭。
他说:“念念,不要哭。”
然后我十七年没有哭过。
这十七年,也没有人再叫过我一声念念。
我告诉别人,我叫小草,是祝淇的童养媳,要一辈子保护他平平安安。
可我真正想保的,只是他体内这一缕元神而已。
三
我到底哭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拍他的脸:“师父,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
我六神无主,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腕,将滴血的伤口塞到祝淇唇边。
祝淇嗅到血气,急切地吸吮起来。
我浑身颤抖,脸色越来越白。
在我已经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祝淇的元神终于稳固下来。
我抽回了手。
他涣散的目光渐渐凝了起来,掐了一把我的脸:“别哭了,丑死了。”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他说:“小草,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哭。”
我死死抱着他,呜咽道:“求你了,求你不要再吓我,好好活下去……”
祝淇目光复杂地看了我许久,突然道:“好。”
我怔怔看着他。
他的目光有种难得的温柔。从前,我只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过蕉月。
“祝淇!你怎么样!”
蕉月急匆匆跑过来,扑进祝淇怀里,泪眼盈盈道:“你刚刚是怎么了,吓死我了……”
“我没事,”祝淇语气有些疏离,但也没有舍得推开她,“那东西不能直接碰,会伤元神。”
“是吗?”蕉月目光闪了闪,用一双泪眼看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一刻我突然无比确定,她是故意的。
恨意在我心中翻涌,我咬着牙道:“你心心念念想要这一味朱砂,会不知道它功效如何?你……”
祝淇皱眉看我:“小草,算了。”
就在这时,洞口望风的同门惊慌报信:“快出来!有魔修发现我们了!快跑!”
我拉起祝淇就要跑,蕉月却死死拉住了他的另一边衣袖。
“等等我,”她眼中带泪,楚楚可怜,手上却下了死力,“等等我,我要把这些朱砂带走!”
她用术法将朱砂收进瓷瓶,十分谨慎,一片不漏。
可越是这样,耗费的时间也越多。
洞口的同门声音都急得变了形:“你们磨蹭什么呢!小草,祝淇,蕉月师姐!好多魔修——”
话到一半,他突然没了声息。
四
我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我拔剑便要斩断蕉月拉着祝淇的手,蕉月尖叫一声躲开,我拉起祝淇就往岩洞更深处跑去。
祝淇:“为什么不出去?”
我沉默片刻:“若我没猜错,洞口望风的同门已经死了。”
祝淇的手变得冰凉。
我说:“魔修很可能已经进岩洞了。往里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拉着祝淇让他快些跑,他却突然拖着我,不肯再走。
他盯着我,难以置信:“你把蕉月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说:“她活该!谁让她……”
话音未落,祝淇神色大变,猛地抬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得侧过头去。
他目光晦暗地看着我:“小草,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狠毒?”
我捂着脸,半晌回不过神。
就在这时,十余个魔修桀桀怪笑着,已然从我们身后追了过来。
他们手里还拖着奄奄一息的蕉月。
祝淇看到蕉月,瞳孔骤缩:“别伤害她!”
魔修大笑:“小子,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美人儿呐!”
我将祝淇拉到身后。
“我会尽量拖住他们,”我说,“你钻到空子,就赶快跑。不用管我。”
祝淇目光颤抖:“那蕉月……”
“我顾不上她!”
我抽出剑,挡住了离得最近的魔修。
魔修露出一口血色牙齿:“不自量力!”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有十几个人。
我将剑戳在地上,飞沙走石。
这是祝淇逃走的绝佳机会。
可我却目眦尽裂地看到他向着蕉月跑去,要拉她一起走。
五
当然来不及。
祝淇被魔修一齐捉住了。
这一分神,我也被踩着头压在地上。
护身法器四分五裂。
法器原本不至这样脆弱,可祝淇在帮我加固法器时,心思全在蕉月身上,只草草敷衍了事。
我极力侧过头去,看到魔修的手眼看要洞穿祝淇的胸膛。
我眼前发黑,尖声道:“谁敢动他!”
我沾血的手按在地上,霎时结成一个魔修法阵。
将祝淇之外的所有人都震飞了出去。
玄色幽光在我眼中闪过。
其他魔修惊骇地看着我:“傀儡!这是个傀儡!”
他们看着地上的法阵图腾,磕磕巴巴地道:“是尊……尊……”
我哑声道:“滚。”
声音在北境山谷内回荡。
魔修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回过头想看看祝淇伤到没有,可是他猛地向后退了退,颤颤将剑尖对准了我。
六
祝淇两眼通红看着我:“你是魔修?”
我说:“是。”
我抿了抿唇,又说:“我不会害你。”
祝淇红着眼,颤抖着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小草,你瞒了我多久?”
我说:“我一直都是。”
从出生开始,我就是。
祝淇惨笑出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你真是从里到外都让我恶心。”
我指尖抖了抖,撤了想要扶他起来的手。
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忧:“你有没有受伤?你元神不全,多加小心。”
“你少假惺惺!”祝淇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你最好今天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告慰死去的同门亡灵!”
我说:“那你该恨蕉月。北境是魔修的领地,她拉着一群人到别人家里,偷他们的东西,还不许他们反抗吗!”
还有一半我没有说。
所有同门进入北境那一刻,我就在他们身上都打了印记,包括蕉月。这是警告魔修不许伤害他们。
——我的确是不许他们反抗。
可是如今的北境,我说了不算了。
这些话我不能告诉祝淇。现在暴露身份,为时过早。
我对祝淇说:“少爷,你相信我,我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对我很重要,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
祝淇突然对我笑了笑:“是吗?小草,那你过来。”
他的笑容带着我看不懂的意味。
我有些茫然,慢慢向他走过去。
祝淇突然发难,要一剑洞穿我的胸口。
七
“等等。”
竟然是蕉月。
祝淇略一迟疑,我已经握住了他的剑刃。
血在我指缝滴下来。
剑刃冰冷,我的心口也冰凉一片。
蕉月看着我,挑起嘴角:“就这样杀了她,也太便宜她。况且,没有她护着,我们两人怎么离开北境,怎么回问天宗?”
她对我说:“先带我和祝淇离开。至于以后怎么处置你,我们要慢慢商议。”
我垂下了眼。
即使魔修见了我就跑。
在他们眼里,我也永远是那个可以任意使唤的小草。
因为我不会拒绝祝淇。
我说:“好。”
带着祝淇和蕉月回到宗门时,我看到了熟悉的问天宗杀阵。
为我布的。
整个问天宗都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过蕉月,挡在了自己面前。
八
大长老厉声道:“停!停下!”
布阵的弟子投鼠忌器,只好收了手。
我踩在自己的剑上,和问天宗众人对峙。
祝淇在我身侧,忽然轻声道:“你早就知道我们布了阵要对付你?”
我沉默片刻:“知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
祝淇神情复杂:“那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留在北境,都比问天宗安全。”
“你不能长时间待在北境,”我轻声道,“你身上的剑骨,在北境是不是一直痛?”
祝淇看我半晌:“这你都发现了?”
我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大长老说,我可以留在问天宗,甚至可以留在祝淇身边。
可是魔修的身份,对所有人都是个威胁。
所以,他要讲噬骨钉从我的天灵盖钉进去,锁住魔息。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个废人。
无论是魔修术法,还是玄门术法,都不能再用了。
而且会变得脆弱不堪,日夜忍受痛苦。
我看着大长老手中的噬骨钉,恨意翻涌。
这个东西,就是当年他为我设计的。
多么熟悉的一幕。
那时也是宗门上下围着我,要将这东西钉进我的天灵盖。
宗门几千人,只有一个人挡在我面前。
他有一张和祝淇三分相似的脸,可是比祝淇生得更清隽出尘。
他说:“念念是我徒弟,她做错了什么事,自有我来管教。”
他是问天宗最好的剑修。
从小他就纵着我。我拆了他的屋顶,拔光他的灵植,他都没有对我皱过一次眉头。
他只会噙着笑揉一揉我的头发:“谁又惹你了?跟师父说说。”
有时我看着他,常常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呢。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在飞升的前一天,为我挡下问天宗的杀阵,替我死了。
他明明只差一线就功德圆满。
却当着我的面,碎成了一把齑粉。
那一瞬,我明白了什么叫肝肠寸断,万箭穿心。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他魂飞魄散的一瞬,还在哄我:“念念,不要哭。”
我散尽修为,才保住了他一缕元神。
后来我洗炼出一副剑骨,安放这一缕残缺元神,便成了祝淇。
我握住祝淇的手腕,哑声求他:“噬骨钉打进去,我会生不如死。”
祝淇轻轻抽回手。
他说:“只有这样,我们所有人才能安心。”
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极力去找师父的影子。
师父,等你元神恢复如初,会不会后悔这样对我。
我眼里含着泪,对祝淇艰难笑了笑:“好。”
九
原来这么痛。
我眼前一片血红,视线模糊。
蕉月在一旁扬声道:“这已是宗门仁慈,让你此后日日夜夜,为死去的同门赎罪!”
她将同门惨死北境都归咎到了我头上。
我是魔修,没人会听我解释。
而祝淇只是缄默,默认了蕉月的说法。
所有人都恨毒了我。
同门用尽全身解数磋磨我。
往我的饭食里吐口水,将我的头按进池子里,好几次几乎把我淹死。
我听到他们咬牙切齿道:“便是将你碎尸万段,也换不回那些惨死的师兄弟!”
我在问天宗,过得还不如一条狗。
无数个夜晚,噬骨钉让我每一寸肌骨都痛得要裂开,我抓着地面青砖,指甲寸寸崩裂。
同门纷纷大笑:“活该!”
大长老出现了,喝止他们:“都散了!”
他赶走了所有其他弟子,然后走近我,摸了摸我的脸,笑道:“很痛?”
他须发皆白,面上遍布沟壑。苍老的手指触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没来由地一阵恶心。
我厉声道:“别碰我。”
大长老笑了起来,笑声像喉间卡着一口老痰。
他说:“我原本还真不稀罕碰你。宗门里鲜嫩漂亮的小女修何其多……”
他咽了咽口水:“可我大限将至,眼下是无福消受啦。我没有顾忆之那么好的运气,能得道飞升……”
听到师父的名字,我有片刻失神。
大长老嘿嘿笑了,拎着我的领子将我提起来:“但我听说了一个偏方,与魔修双修,可以延年益寿……”
他拖着我便走。
我攒了全身力气,也只是将将扣住他的手腕,难以置信道:“你要我……做你的娈童?”
他看了一眼我烧坏的脸:“若不是你的魔修身份,你这样的,老头子我都没兴致。”
他喃喃道:“原本十七年前我就有机会的。那时候宗门里有个资质绝佳的小魔女,还生得很美……我煽动了整个宗门,差一点就能将噬骨钉打进去,让她完全由我摆弄……”
我如坠冰窟,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我哑声道:“老……王……八……蛋……”
我用指间藏着的碎瓷片狠狠划过他腕上筋脉处,在他痛叫出声的瞬间,一跃而起,逃出门外。
同门都被他赶走,周围没有人。
我仓皇奔出庭院,用尽全力地跑,一转弯却撞到一个人。
我抬起头,看到了祝淇的脸。
十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抓住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开口已带了哭腔:
“少爷,救救我……带我走……”
大长老捂着淌血的手腕,气急败坏地喘息着追过来。
我尖声道:“他要我双修……要我做娈童!”
祝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起我的脸,嘲讽道:“娈童?你?小草,你编谎话也编个像样一些的。”
大长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声道:“抓住那个魔修!不服管教,竟然伤我!”
我急得绞着祝淇的衣袖:“是真的!他大限将至,要找魔修双修来延年益寿!求你将我藏起来,别出声……”
祝淇看我半晌,唇角冷冷勾了起来。
他轻声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这边?”
我愣愣看着他。
他却反手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抓紧,扬声道:“大长老,她在这里!”
十一
祝淇将我一路拖回了大长老的房间。
我整个人怔怔的,忘了反抗。
大长老说:“祝淇,你心有大义。若是让这魔修逃了,后果不堪设想。”
祝淇向他一礼:“大长老谬赞。”
他要关门离开时,我喊住了他。
我说:“祝淇,我护着你整整十七年。”
我说:“纵然我不是你心上人,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也是会痛会难过的……”
回应我的,只有祝淇在门关上之前瞥来的一眼,和轻飘飘的一句:
“一个魔修,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人?”
他毫不迟疑地关上了门。
大长老扳过我的脸,哈哈大笑:“长成这个样子,你不会还指望男人对你赴汤蹈火吧?”
我愣愣看着祝淇离开的方向。
半晌后我点点头:“你说得对。”
男人指望不上。
我像一具提线木偶,任由大长老剥了我的衣裳。
他的喘息急促起来:“虽然脸毁了,可这身子还……”
我轻声说:“你对很多女修做过这种事吗?”
他嘿嘿笑起来:“你是身子最好看的一个。”
我被推倒在地板上,透过大长老苍老颤动的肩膀,看到了房梁上的图腾。
我突然笑起来。
大长老恼羞成怒:“你在笑什么?”
大长老这邪阵,用对方命数来进补自己,好生歹毒。
可是阵法要成,须得是处子之身。
可惜了,我不是。
我越笑越厉害,笑得大长老无法进行,一个耳光掴在我脸上:“不准笑!”
我收了笑,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打我。”
我说:“我也真的很讨厌修为尽失,身不由己。”
大长老没有看到。
那片划伤他手腕筋脉的碎瓷,早就嵌在了我的手心里。
像一片锋利的刀。
我慢慢将它拔出来。
然后手起刀落。
大长老身下喷涌出猩红的血。
惨叫声贯穿云霄。
我阉了他。
看着他痛不欲生的神色,我大笑出声。
终于有些像个魔修。
大长老面容扭曲,咆哮道:“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扣住我的后脑,将我的头狠狠撞向桌角。
很痛。
可我的嘴角却还带着笑。
大长老痛极了气疯了,所以他忘记了,我这具皮囊是不能死的。
我是个傀儡。
是一口魔息撑着小草的皮囊。
噬骨钉将魔息禁锢在了皮囊之内,无法流转,我才会成为废人。
可是如果皮囊死去。
魔息,就要逃出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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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彼此信任。
他图
好看[鼓掌][鼓掌]
这个作者写的短文都很不错
后续师傅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