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繁星,宛如一幅浩渺无垠的画卷,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星星,犹如一双双眨巴眨巴的眼睛,仿佛每一颗都是画中的主角,都各自演绎着各自的故事。
此时,四叫驴的院子里,传出了狼嚎一般的唱腔:
"铁了心拿定主意闲话少说,今天烧罢断头纸,回家去揍饭挪床我要改嫁重落脚。"
这几句话是司叫驴从曲剧《小寡妇劝坟》中专门学来的唱词,他唱这两句唱词,也不是无意识地瞎唱,而是他与寡妇杏花偷情用的暗号。
司叫驴唱罢以后,那边便传来了杏花大声唤狗的声音:
“呗,呗,呗……”
于是两个人的暗号对上了。
杏花是匡夏儒的堂哥匡半夏的妻子,当年她可是匡家屯出了名的俏佳人,她声音甜糯,身姿婀娜,脚步轻盈。乌黑发亮的发髻上,插满了光闪闪的饰品,她面庞秀美,肌肤如雪,微微上挑的眼角透露出一种迷人的风情。
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在搭配上鲜艳可体的衣服,与周围朴素的家庭妇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无论是在田间小路上行走,还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总是那么显眼,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在一个公共场合下,有客人问她是匡根基的什么人时,她是这样介绍的:
“匡根基是我亲叔,我是匡夏儒的堂嫂,我丈夫叫匡半夏。”
最初,匡半夏与杏花的家庭小日子过得非常富裕,土地财产仅次于她叔匡春基。
土改政策实行以后,每个家庭都按占有土地的多少从高到低划成分,等级依次是地主、富农、上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那时候的口号是:贫下中农一条心,只有地主富农挨批斗。
匡根基划成了地主,匡半夏被划分成富农。这个最初消息,是司令东偷偷传递给杏花的,杏花问他:
“村长,还有没有法子更改?”
司令东两眼眯成一条缝,缝隙中射出狡黠贪婪的光芒,满脸奸笑地说:
“只要你跟我睡,啥都可以解决。”
于是司令东得到了杏花,杏花家的家庭成分也由富农变成了上中农。
可是,匡半夏早已做好了挨批斗的准备,当他得知自己的成份是妻子卖身换来的时候,于是一根绳吊死在他家的大杏树上。
死了丈夫的杏花就像没有掩护的野兔子一般,一下失去了安全感。司令东为了他的家庭,更是为了他的官位,不敢再与杏花来往,于是想让春花改嫁给司叫驴。
春花没有答应,一是看不上司叫驴,再就是顾及匡家的面子。可司叫驴威胁她,要是不同意,就重新给她清算,让她戴一顶地主婆的高帽子。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司叫驴与杏花就形成了偷偷摸摸的男女关系,并且两个人定下了联络暗号。
恰巧,这天夜里,在两个人对暗号的时候,求司叫驴办事的匡夏儒,正徘徊在司叫驴的家门口。
匡夏儒看着那栋原来属于自己家的仓库楼,想着小时候司叫驴在他家抗活的情景,想起了父亲挨司叫驴批斗的样子,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抗拒,他看着那个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司叫驴,他感到心中燃烧着一种难以压制的怒火。
他表情严峻,浑身冒汗,黑框眼镜上不断出现雾气,他一次次把眼镜摘下,又一次次戴上;一次次走近这所大门,又一次次远离,他像一头掉进陷阱的雄狮,充满了极度的不安与焦躁。
他脚步沉重地走着,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他不时地望向那敞开的大门,望向那座像棺材一样的大楼,想着自己的事业,心里一团乱麻。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猛然看到堂嫂春花正向这边走来。
匡夏儒很吃了一惊,他连忙退到了暗处。
他看到司叫驴连忙迎出门来,并亲爹亲娘地一阵乱喊,又看到司叫驴疯狂地将杏花抱起,向楼内冲去……
来找司叫驴办事的匡夏儒目睹了这一幕,就像热天里洗了一个温水澡一样,心态突然发生改变,他灵机一动,便有了找司叫驴开证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