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四十三领导的撒拉族、回族暴动失败后不到3年时间,即乾隆四十九年四月(1784年6月)又爆发了田五、张文庆领导的回民暴动。这两次动乱都与马明心所创伊斯兰教哲赫忍耶(即新教)信众进行的反清活动有密切关联。但从规模和范围来看,田五、张文庆发起的反清斗争比苏四十三那次要大一些。
苏四十三策动的“撒拉回乱”被平定后 ,陕甘总督李侍尧根据清廷的旨意,对哲赫忍耶(新教)信徒继续“立法严办”,实行高压政策,四方构陷,八方株连,也戕害了一些无辜者。据《循化县志》载:“查治新教余党,吏胥肆骚”。如此一来,使回民长期处于惶恐不安之中。譬如在河州,官府张贴告示曰:“不许回民从习新教、脱鞋念经,令各出具甘结”。
有官吏从阿訇马五一家中搜出《明沙经》一部,便将马五一及教徒马国甫、马万德抓捕,旋即发遣至海南、广西百色等烟瘴之所。然而刚行至长沙,解差就奉朝廷密令将3人杀死。因前次苏四十三暴乱杀戮甚惨,清廷心有余悸,对哲赫忍耶(新教)严加查治,看马五一等人的遭遇可想而知。田五暴动就发生在这段特殊时期内。主要原因是清廷禁绝新教,迫害教徒,“使之不留余迹”而激起的。
田五是谁?据《循化志》记载,田五又名田富,是甘肃盐茶厅(今宁夏海原)小山地方的阿訇,曾师从新教创始人马明心学经,长期往来于盐茶厅、安定、固原、渭源、靖远等地。马明心被清朝官员杀死后,开始禁止新教,激起田五无比愤恨,决定聚众反清,“为马明心复仇”。
在苏四十三暴动被镇压后不久,田五就广泛联络,选择据点,“聚众通谋”,还秘密制造刀矛、铜鞭、旗帜,并缝制白布号褂,“以示不忘马明心之意”,积极进行各项准备。
骨干六人,筹备长达两年之久这次“回变”的主要发动者除田五外,还有张文庆、马四娃、李可魁、杨填四、马胡子、马尕怂(绰号?)等等。
马文庆是陇东通渭马营以北草芽沟人,和田五一同拜马明心为师,又是马明心妻侄,两人往来密切,是仅次于田五的二号人物。马四娃是西宁府大通县人,人称“大通阿訇”,年轻时外出游学——“与张文庆相识,一同诵念回经,即在马营居住”。李可魁,绰号“李胡子”,盐茶厅老鸦沟人,是田五的徒弟。这些骨干分子分头在各处发动回众。据参与起事者被俘后供称:“我们起事,先前田五为首,田五死后,就推张文庆为首,马四娃为副。李可魁、马胡子为先锋;杨填四亦是重要头目之一...... ”
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田五、张文庆等人原计划“七、八月间庄农收获之时,聚集多人,不招疑惑,即可订期举事”。为此, 这些人已经秘密准备两年之久。
扯旗反叛这次“回变”最初是在平凉府辖盐茶厅城西15里处的小山(地名)一带发动的。《甘肃新通志》、《循化志》等史料记载:“固原、盐茶,回民本居大半,而小山一带各村庄尤为新教之薮”。
田五曾长期在小山一带传播新教,所以信众极多。他之所以在这一带发动变乱,主要是在当地有较好的群众基础。到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3月前后,界牌庄、马尾、洪涝坝、中湾、老鸦沟、黄羊坪滩、白季村等处新教徒相互联络,人数逐渐增多,于是田五和李可魁商订于6月22日分头起事。事先密约一同举事的老鸦沟新教回民马化保等31人,被洪涝坝乡地保李应得、李芝本、李化雄等人于5月30日向当地官府告发。清军立即缉拿查办。由于事起仓猝,田五等人便于6月2日聚集300余人提前在小山扯旗举事,旋即攻占了西安州营土堡(今甘肃海原西安州),混战中“打死兵丁二人,民人七名”,缴获一批军械马匹。
暴动发生后,清平庆道沈明皋、参将李良辅闻讯率军前往扑剿。回变军弃堡而走,往西遁往鸡窝山、沙沟点一带,随后进入靖远地界,于6月4日突然攻打永安堡,遭乡团拼命还击,不克,回头占据分水岭;6日,又去扑攻靖远县城。
血战靖远田五事先已经和靖远掌教哈德成、回族头人哈彦共同议定靖远回众起事响应,还“令其转约城内新教,俟起事后攻打靖远,勾通内应”。于是哈德成在4月4日匆匆进城,趁新教信众齐集清真寺做礼拜的时机“将田五纠众谋逆情告知,勾令临期内应......是以潜伏城中以待贼人之至,预约于夜间防火,内外夹攻”。
田五率回变军于6月6日攻城时,清军抓获负伤回民,经严刑逼供供出内应名单,吏目朱尔汉当夜即带兵按名册抓人,共抓捕百余回民内应。田五率部进攻,又有板窑沟等处的数百回民闻讯前来助攻,但已无内应,久攻不克;清军又调来600人助守,回军见难以攻取,便于8日深夜撤围,前往冯家园,突然发起攻击,团灭守备池清所部兵马,趁势攻占了拉剌池堡(今青海共和)。
激战拉剌池堡,回军伤亡惨重,田五伤重自尽清固原提督刚塔率数百清军前来攻打拉剌池堡,回军主动出堡迎击。刚塔麾下的绿营兵未战先怯,见回军冲出,一哄而散,刚塔本人为箭矢所伤。游击高人杰率军来援,回军见其势大,退往南山,紧接着又退到马营水庄山巅处。清军大举来攻,还架炮轰击,回军遭受了很大伤亡,首领田介洪、吴二等阵亡,受伤无法行走者皆用利刃刺腹自杀。激战中,大头领田五腹部中弹,血流不止,他拔刀自刎身亡,被部众草草掩埋在山沟中。田五是这次回变的主要领导人,他的死是回军的重大损失。
田五死后,李可魁率余部突围走余家沟,又辗转往马家堡。固原提督刚塔收拾溃卒后于6月21日进至马家堡外,先派800人发起佯攻,继而又亲率600兵勇猛攻马家堡山。回军自上而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舍命冲击官军”。当时天降豪雨,道路泥泞,清军难以立足,只得暂时退回营寨。
22日,雨住天晴,清军又聚集2800余人围攻马家堡山。冲至山顶堡内后,其中竟空无一人,原来回军已不翼而飞,不知去向。刚塔向朝廷奏报说:“惟见堡内空营一座,虚设棍棒叉靶,并用木撑衣服假扮人形。”
清高宗接到战报后大为震怒,对左右说:“刚塔所奏总不成话!贼人固守马家堡,官兵扎营围攻,自必相距不远,刚塔等非瞽目之徒,竟至于贼人诡计人形,熟视无睹,致令乘间远飏”。
后来线报说安定县尖子山有“回匪”踪迹,刚塔立刻率兵上山搜剿,又分兵疾趋距马家堡70里的马家湾,均“不见贼众”,屡屡扑空。
回军忽聚忽散,飘忽无常,机动灵活地与清军周旋,拖得刚塔疲于奔命,晕头转向。原来,他们一到尖子山后,便分散成数小股,一部分走安定官川,一部分走马营等处, 以便与通渭的回军会合,展开更大规模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