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少了不少。
我执意要报警，婆婆却拦着我让我别多生事端。
直到我的女儿告诉我，婆婆不久前曾在我存放嫁妆的柜子前面晃悠。
而我的小叔子，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珠宝公司的董事长。
那里面最值钱的嫁妆，其实被捐赠给公司了。
1
女儿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照例打开我的嫁妆匣子准备挑一件饰品送给女儿，没想到刚拿起匣子一掂量，竟然轻了不少。
我打开匣子，原本我最喜欢的绿宝石金戒指不翼而飞，三条上万块的珍珠项链少了一条，还有一些雕刻细致的金饰品……
总共算下来，我丢了近五十多万块钱的嫁妆！
「报警！我一定要报警！」
我按照金价计算出数额，气得脑门突突。
丈夫和婆婆闻讯赶来，婆婆急切地开口：「怎么啦敏？好端端的报什么警？」
「我的嫁妆被人动了！这里面的东西可值不少钱呢！」我气愤地列出长长一条单子，「这上头标名字的都不见了！」
婆婆似乎没料到我还列了单子，她接过单子快速看了一眼：「没准，没准是你自己缺钱把东西卖了给忘了呢？」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道，「这里面的东西是我爸妈从我小就开始攒到大的，我以后还要传给婷婷的，我不可能把它拿去卖钱！」
「一个女娃娃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带到别人家去的。」婆婆不屑地撇撇嘴，「早说叫你换点出来补贴家用，现在倒好了吧？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贼！」
「必须报警，这丢的钱数目不小。」我掏出手机，正要解锁，婆婆慌忙抢过我的手机：「不能报警！人家婷婷生日你报警，多晦气啊？再说了，你让周围邻居家怎么看我们！」
「妈！」我委屈叫了声，「这里头丢了将近三十万呢！三十万可以买多少东西啊您仔细想想！」
可无论我好说歹说，婆婆坚持认为让警察上门丢脸面，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老公张辉。
没想到老公却低着头，眼神躲闪：「听妈的吧，她也是为咱们好。」
婆婆也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丢就丢了，反正你平常搁那也不用，人家不是还留了点给你吗？瞎报什么警？小题大做！」
看着老公一声不吭，婆婆口干舌燥的画面，我的心有点发冷。
我从小家境不错，父母事业更是一路高歌，作为独生女，我受到了无尽的宠爱。
我远嫁给张辉，算是下嫁，父母心疼我又给我的嫁妆里添了许多，并万千嘱咐：「这些都是给你的，以后你受人欺负了还能拿着傍身。」
如今我的父母早已逝世，可以说这些嫁妆是父母留给我最后的想念。
我曾暗暗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动用这笔嫁妆。
没想到它被偷了。
我和婆婆不欢而散。
丈夫跟着婆婆不断劝慰，我独自坐在卧室暗自伤神，我的女儿婷婷却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妈妈，妈妈别难过。」她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显得有点犹豫，「我看见了……」
「看见？看见什么？」
「我看见了前几天奶奶一直在你柜子里找东西……」
女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脸色微变，赶紧住了嘴。
「怎么会是奶奶呢？这话你不要到处乱讲。」我拉过女儿，俯下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周末，爸爸妈妈都出去了，我睡醒就看见奶奶在爸爸妈妈的卧室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心跌到谷底，女儿性子一向耿直，婷婷所说的，可能是真的。
我迅速捂住婷婷的嘴：「不是奶奶，这些话谁也不可以讲，包括爸爸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婷婷乖巧地点点头，我给她别了个发卡，她开心地跑去吃蛋糕去了。
是啊，刚刚我气急了眼，没注意到细节。
正常小偷偷了东西，怎么可能还会好心给我们留一点呢？
平常我一提钱，婆婆就要跟我急眼。
可为什么这回丢了那么大数额的嫁妆，却死活不肯报警呢？
婆婆的表现很反常。
可是婆婆若是要钱，跟我们说一声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2
这些年，我和张辉好吃好喝地供着婆婆，为了好好赡养她还特地买了个大点的房子。
可婆婆对此非但不领情，还时常落脸子，搞得一家子十分尴尬。
「诶哟！我好生拉扯你们兄弟俩这么大，辉辉是出息了，可明明还在受苦，我这个老婆子哪里吃得下饭哦！」
明明是老公的弟弟张明，从小娇惯着长大，中专毕业后听说他的同学创业成功当了老板，也非要创业，还借走了我们十多万存款。
「可怜我的明明啊，一个男人在外打拼，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人帮衬。」
每当到这个时候，老公张辉就会忍不住开口：「我给弟弟汇点钱。」
婆婆才满意地开始继续吃饭，边吃边用得意的眼神瞥我。
我并不反对要帮衬小叔子一把，但也要有分寸。
我只是一提，婆婆周玫红便坐在门口开始哭天喊地。
「造孽哟！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养你们两兄弟长大，都是为了你们以后互相照顾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过得不好，我这个当妈的能不心疼嘛？」
可小叔子拿了创业的钱，日日都有宴客，酒要最好的，KTV要最高级的。
酒喝完了，歌也唱了，问句合作成功了吗？
他就甩脸子说我们一个两个什么都不懂，都是那群老板们太难伺候！
婆婆周玫红就会心疼的摸摸儿子的头，然后瞪我们一眼：「他们两个懂什么？我们明明在外头应酬多劳累！他们一两个都是坐办公室给别人臭打工的，不像我们明明是大老板！」
我震惊于婆婆的偏心，可老公张辉却说：「明明是我的弟弟，年纪小，我们多让着点又不会怎么样！」
三十五岁？年纪小？我嗤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很快，张明因为找小姐的事被警察抓了起来，我们去赎他出来却不见他嘴里所说的老板，倒是见到了几个狐朋狗友。
「都是那群老板收了风声，提前跑路了！」张明脸涨得通红，嘴里骂骂咧咧。
张明很快败光钱财，还欠了一屁股债。
婆婆很快就在饭桌上表演起来，那老泪纵横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明受了多大委屈。
我细细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开销，皱了皱眉。
因为张明在外创业，我们家的存款陆陆续续地都借到了张明的手中。
然而张明有借无还，手头上的积蓄已经不多了。
我给老公计算了一下，说：「最近家里开销有点紧，婷婷还要上补习班呢，到时候要跟不上进度。」
老公张辉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婆婆却先不干了。
她一下子拉开椅子，站起来大呼小叫：「辉辉！你还是不是个当哥哥的？你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在外头受苦的？」
「你弟弟才是你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你偏听信个外姓人！」
婆婆闹着脾气，把饭菜撒得到处都是。
她躺在地上发狠地、死命地捶地：「有了媳妇忘了娘！连我这个当妈的话都不听了！我活个什么尽啊？！」
她一味地哭，眼泪也没掉出来一滴。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
屋内的哭闹声还未停止，屋外楼下邻居又把门拍得震天响。
我开门正准备道歉，婆婆却旋风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敏啊！都是妈不好，妈给你认个错！」
「辉辉和明明他们两个兄弟住得远，关系本来就淡！你能不能不要再挑拨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了？就算妈求求你了！」
「一个做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孩子相亲相爱啊？」
「你只要答应妈这件事，给楼下的邻居道个歉，你非要让明明饿肚子这事，妈也认了！妈绝对不闹！」
事发突然，我只能跟个木头似的难堪地立在那里，张辉在后面没有任何反应。
楼下邻居是个中年大叔，听到这话便鄙夷地上下打量我一眼。
「不闹了就好，我也没什么事。」
最后他嘴里嘟嘟囔囔地离去：「娶媳千万不能找搅家精。晦气，呸！」
我说不上来我是什么表情站在那里，总之婆婆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挑衅着看向我。
张辉走过来，一下子将我和婆婆隔开。
「老婆，你先回屋休息会儿。」
他推搡着我一路到了房间。
「罗敏，我觉得你做得太过了。」他关上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咱妈也只是心疼我弟而已，借点钱也没什么。」
「心疼你弟？」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咱家的那点存款都花哪儿了？已经见底了！她是心疼你弟，那谁来心疼心疼我们婷婷？那可是你亲闺女！」
张辉一下子收了声，蹙眉冷声道：「我觉得孩子也不用这么早拼……实在不行把她补习班停了就是了。」
「等我弟创业成功了，多少钱我们没有？没准我们还要仰仗人家呢，别那么不懂事。」
张辉丢下这句话，起身开门去安慰婆婆。
「哈！」我讥讽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结婚十余年，在他们这个家里，我始终是「外姓人」。
就连生下来的女儿都比不上小叔子张明三言两语。
婷婷跑过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妈妈妈妈，奶奶和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婷婷啊？」
她依偎在我怀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我一眨一眨的。
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庞，我鼻头一酸，强忍住泪水：「没关系，妈妈从来都是最喜欢婷婷。」
3
我和张辉算是彻底冷了脸，只有婆婆还不嫌事大地凑上来。
「诶哟，停掉婷婷补习班确实过分，我已经说过辉辉了。」
「但是我记得亲家在世的时候，不是还留了点傍身的给你吗？现在家里这么困难，应该拿出来用啊！」
困难？拿出来用？
只要不再大把大把地借钱给张明，这个家里哪里会有什么困难？
哪里又需要动用我的嫁妆？
「不行啊妈，」我冷冷出声，「婷婷可是我亲闺女，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们俩可是血亲，这嫁妆是我专门留给她的。」
「至于您的明明么……外姓人，关系有点远了。」
这些都是婆婆撒泼打滚地说辞，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婆婆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借就不借，真当我稀罕！」
这下婆婆惦记我嫁妆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我这回留了个心眼，小叔子欠的债那三十万远远不够，婆婆一定还会再去偷的。
我迅速购买了微型摄像头和定位器，又找师傅按着我嫁妆匣子加急定制了个一模一样的。
放里头的饰品真假参半，并把定位器放了进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在监控里看见婆婆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反手将视频保存，点开地图，看着定位器进了一家二手回收珠宝的店铺。
我仔细一看，不禁乐了。
婆婆可能还不知道，这家二手回收店正是我公司旗下的。
我爸妈奋斗多年，创立了这家珠宝设计公司，不仅规模大，业务也广泛。
回收珠宝就是其中一个业务。
而他们在我结婚前，就把公司传给了我，我接任了董事长的位置，并占有了25%的股份。
然而婆婆一家只知道我在这家公司上班，却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毕竟婆婆本身就反对我出去工作，所以我在家从来不讨论工作的事情。
我将丢失的嫁妆单子拿出，派手下去那家店将我的嫁妆悉数取了回来。
「罗董，只拿回来这些。」
我的助理办事很快，我丢失的嫁妆大部分都出现在我的桌案上。
而绝大部分的金饰已经被熔掉了。
「绿宝石戒指和珍珠项链呢？」我问。
助理摇摇头，告诉我店内没有回收过这些。
这就蹊跷了。
以婆婆的心眼，显然是不会故意分开回收的。
那我的绿宝石戒指和珍珠项链去哪儿了？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饰品摆放在桌上，一阵恍惚。
小时候，妈妈总是带着那绿宝石戒指轻轻地为我哼曲。
「妈妈！」我问，「为什么你总是戴着这枚戒指呀？明明家里有那么多戒指！」
那时，爸妈的公司步入正轨，底下出众的珠宝和设计应有尽有。
可妈妈却总喜欢带着这一枚。
记忆中，妈妈笑着拍拍我的背，温柔地告诉我：「这个戒指啊，是你爸爸设计的。」
「当年他一穷二白，却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过上好日子。」
「公司起来以后啊，他立马给我设计了一个，你看他设计的！又是宝石又是金，真俗气！」
我看着妈妈嘴上说着俗气，手却爱抚般摸上了那枚戒指，嘴角泛起了微笑。
我怎么没有？我不服气，就要吵闹。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带什么绿宝石？」爸爸总会吹胡子瞪眼骂我。
然后扭头我就收到了好几串珍珠项链。
「小姑娘带这个才时髦哩！」
我欢笑着闹腾，抓着项链。
爸爸抱着我，把我举得很高很高，很高很高……
4
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离家还有几步路，就听见一片嘈杂喧闹声。
刚进门，就见小叔子带着他的儿子张峰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
张明冒着热烟的臭脚穿着拖鞋翘到茶几上，嘴唇嚅动几下，呸的一声，瓜子皮带着唾沫星子落到了地上。
他的儿子张锋则拿着婷婷的芭比娃娃，扯掉了公主裙，摆弄着手脚发出「嘿嘿」的笑声。
婆婆笑容满面，在旁边剥橘子，一枚一枚地要喂到小孙子嘴里，嘴里还不住地夸：「真棒！」
我曾用心布置的房子，一下子变得乌烟瘴气。
「妈！」我红了眼，「小叔子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婆婆斜了我一眼，张嘴阴阳怪气：「要是跟你知会一声，还不知道进不进得来呢！」
「妈！别这么说嫂子。」张明笑着，露出他的大黄牙，「这还不是有事求嫂子么！」
「就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哪儿还有她做主的事！」婆婆不满地插了句嘴，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害！嫂子，没旁的事！只不过小峰该上中学了，思来想去，想跟你们婷婷一起去读那个重点校，两个孩子在学校也有照应不是？」
我有些迷茫，不解地问：「小峰不是乡里的户口吗？这区域划片分的学校，你们要怎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