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降临的第三年，我被异能者的男友推进丧尸群里。
他温柔地抱起小青梅，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淡淡落下一句。
「我不欠你的，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在末世能活到现在，你该知足了。」
却忘了如果不是我的舍身相护，他根本熬不到觉醒异能的时候。
我因为他失去至亲，丢弃尊严，最后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直到我重生回末世刚降临之际。
我主动被丧尸咬了一口，高烧三天后，觉醒了最强战斗系异能。
1.
「流月，快醒醒。我们准备去最近的幸存者基地了。」
上一秒还置身于被丧尸啃噬的痛楚里，下一秒耳侧传来模糊却温柔的呼唤。
我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熟悉而和蔼的面容。
是我的妈妈。
可她明明在末世降临后不久因为感染丧尸病毒而离世了，怎么会死而复生？
我的身体完好无损，皮肤甚至比之前还要细腻光滑。
脑海里出现一个离奇的猜想，我应该是重生了。
回忆起前世，刻骨铭心的恨意涌上心头。
被丧尸群包围之前，我明明有逃跑的机会，男友周斯成却亲自把我推入丧尸群，为自己和小青梅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可那些丧尸，是被他小青梅谢尤尤的鲜血吸引过来的。
我和周斯成商议外出寻找物资，谢尤尤脑子抽风硬要跟出来。
虽是水系异能者，但因为身娇体弱胆子小，还被周斯成保护得极为严实，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
但周斯成偏心谢尤尤，即便我极力反对，他却依旧同意把谢尤尤带出来。
他语气宠溺而自信：「尤尤妹妹也是好心，想为基地做点贡献，你一个无异能者我都能保护好，更别提尤尤还有水系异能。」
没想到的是，谢尤尤在我们搜集完物资准备返程时，表演了一个平地摔，膝盖被旁边的金属货架刮破，鲜血直流。
附近游荡的丧尸全被吸引过来，周斯成一把抱起受伤的谢尤尤。
对上我平静的双眼，他似是有些不忍，指尖升起一阵风，坚决地把我推进丧尸群里。
「许流月，我不欠你的，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在末世能活到现在，你该知足了。」
谢尤尤蜷缩在周斯成怀里，朝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许流月，你输了。」
她是故意的，故意引来丧尸，故意让周斯成做出抉择。
只是我没有想到，五年的陪伴和出生入死，在周斯成心里的分量那么轻。
一只只面容丑恶狰狞的丧尸朝我扑过来，我手起刀落，麻木地使用那些战斗技巧。
看着周斯成抱着谢尤尤逐渐消失的背影，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体力被消耗殆尽，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我任由丧尸群淹没了自己。
从回忆里挣脱，我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重复前世的悲剧。
妈妈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她担忧道：「流月，你怎么了。」
我怔怔地望着她，突然开口：「妈妈，我们先不去基地了，等一个星期后我们再过去可以吗？」
前世就是在去基地的路上，我和妈妈遇到两只游荡的丧尸。
原本说好要陪我们去基地的周斯成因为谢尤尤的一通电话就抛弃了我们，转而去接自己的小青梅。
妈妈为了保护我，被丧尸咬到手，躺在我怀里，高烧了一天一夜。
身体温度渐渐冷却，点点青绿色的尸斑浮现在她的脸上，胳膊，大腿。
因为不想伤害我，妈妈杀掉了自己。
临死前还让我拿走她心口处刚生出来的晶核。
匆匆赶来的周斯成敷衍地安慰了我几句，便向我索要晶核。
他口吻热切，眼神贪婪：「流月，你现在还没有异能，把晶核给我，让我吸收了，我才能更好保护你。」
我紧紧攥住晶核，又哭又喊，不愿意给。
画着精致妆容的谢尤尤阴阳怪气：「流月姐，你真是自私啊。」
周斯成劈晕了我，当我醒来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慌张无措时，却听见周斯成温柔而怜悯道：「不要找了，流月，我可以代替你的妈妈保护你一辈子。」
……
2.
虽然对我的请求很不解，但妈妈还是答应我一个星期后前往基地。
我告诉她要出去寻找食物，这个借口很拙劣，因为冰箱里存放的食物足够我们吃到去基地的时候。
别墅的门很结实，窗户都封锁了，只要妈妈不出去，我不担心会有丧尸进来。
黑暗的巷子里，我干净利落地挥着手中的刀刃。
恶臭的绿色血液四溅，在几欲让人晕倒的腐臭味中，我斩杀了一只又一只丧尸。
虽然体力没有前世那么好，但战斗技巧还在。
末世初期的丧尸大多数笨重没有神智，极其容易斩杀。
收起晶核，我走到最后一只嗷嗷乱叫的丧尸面前，掰住他的下巴，把手伸进他的嘴里。
丧尸兴奋地一口下去，他的獠牙刺穿了我的手心，我一刀捅进他的心口，挖下最后一枚晶核。
据我所知，末世降临后有两种觉醒异能的方法。
一种是天赋觉醒。前世我过了整整三年也没有任何异能觉醒的迹象，说明我并不是什么天赋异能者。
还有一种，被丧尸咬伤后经历高烧却没有变成丧尸的人，也会觉醒异能。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末世里存活，要付出太多太多的代价。
失去尊严，沦为附庸，成为诱饵，在必要时刻变成一件没有任何选择权力的牺牲品。
因为不想再体验亲眼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只能选择赌一把。
末世降临前，妈妈拼了命地工作，管理公司，只为让我过上优渥而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没有父亲，母亲用单薄有力的肩膀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她保护着我直到自己死去，我却没有守护好她留给我的东西。
失去母亲的我卑微地祈求周斯成的爱，我天真地听信了他的承诺，因为走投无路，所以自欺欺人。
这一次，我会让自己有更多的选择。
额头涌起滚烫的热意，从骨髓深传来火烧般的灼热感，视野逐渐模糊。
最后的一眼，是母亲跌跌撞撞朝我跑过来的身影。
我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明明让你不要来找我的。如果我熬不过变成丧尸了，你要怎么办呢。
因为是妈妈，所以就能什么都不怕了吗？
3.
我能感受到那股自心口处诞生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它涌向我的四肢，冲撞我的骨节，我痛到生不如死。
每当沉沉的黑暗笼罩我，拉扯我下坠，我都能察觉深重的恨意与怨愤托举起我。
额头时不时有冰凉的触感，像一双柔软的手。
我神志不清地想，这是妈妈啊。
于是又有温柔耀眼的白光驱散那片黑暗。
高烧的第四天，我从梦里苏醒。
妈妈守在床边，面容憔悴，眼睛通红。看到我醒来，她扬起手似乎想落下一巴掌，最后却无力地收回手。
她哭着，语调破碎：「流月，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
自从父亲的葬礼后，我没有见过妈妈再掉一次眼泪。
我擦掉妈妈眼角的泪水，感受着四肢涌起的力量感。
摊开掌心，一团黑色的光雾升起，浓稠似水缓缓流动。我轻轻往墙上一挥，柔软光雾便如同利刃出鞘，坚实的墙壁轰然坍塌。
我抱住妈妈，手心又骤然出现一团温柔和缓的白光，它缓缓包裹住我们，漫天的碎石与烟尘里，我们身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是毁灭与守护。
被前世异能管理处登记在异能排行榜第一位的，攻守兼备，战无不胜的异能。
我轻轻笑道：「妈妈，这次我终于能保护你了。」
这次，换我来执掌命运。
觉醒异能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出去杀丧尸，顺便收集晶核，提升异能。
短短的时间里，我的异能已经发展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而且很奇怪的是，我的异能很难被消耗完毕，即使偶尔使用透支，也可以迅速恢复。
听说异能的强悍与否和精神力挂钩，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重生，我的精神力才异于常人。
很快就到了要去基地的日子，我和妈妈收拾完东西，准备开车出发。
按照前世的进展，明天周斯成就会过来接我们。
但我并不想这么快和他遇上，我怕我控制不住让他死得太容易。
反正在基地里，我们还是会遇见的。
最近的基地是南方基地，离我们大约有四五天的车程。
这一路，丧尸横行，城市冷落凄清，时不时从某个角落传来哀嚎和嘶吼。
很多人慢慢觉醒了异能，拥有绝对的武力后，有人选择保护别人，有人却以此为依仗对同类实行劫掠。
出发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妈妈遇见了由七八个人组成的异能者小队。
为首的青年染着黄毛，用淫秽轻慢的眼神细细打量我们：「呦，小美女胆子挺大，末世了还敢出来乱晃。」
「看这个方向，你们要去基地吧。基地多没意思，你们把物资都交出来，再陪哥哥们玩一玩，我就放你们一马。」
后面声音嘈杂：「刘哥这么仁慈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要留在我们队伍里。怎么能轻易放走呢。」
「刘哥又在忽悠人了，这个小姑娘留下，把她后面那个杀了算了，没意思。」
我的面容冷了下来，一股戾气袭上心头。
把妈妈护在身后，我喝道：「现在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用脑子想想，末世里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黄毛他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发一阵狂笑。「小美女你可真会吹牛，就算你有异能，还能打过我们这么多人？不要挣扎了，乖乖听话的话我们会让你很舒服的。」
那个黄毛向前几步，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我不再忍耐，手中爆发一团绚烂的光向黄毛袭去，下一秒，黄毛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后面的人慌了，他们愤怒地扔出一个个异能，一时间各种颜色在空中交织，但很快，那些光都被黑雾吞噬。
只一分钟，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细细的黑雾缠上黄毛的脖子，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觉醒异能不是让你为非作歹的，有这么多使不完的牛劲不如多杀几个丧尸，为人类文明重启做点贡献。」
「要是我再发现你们为非作歹，就别想要这条命了。」
黄毛恐惧到身体止不住颤抖，连连应道：「好的好的好的，下次不会再犯了。」
他似乎想不通一个看着很普通的人为什么能拥有这种恐怖的异能。
我收回了黑雾，牵住妈妈的手离开，心里却是无法抑制的悲凉。
4.
快要抵达基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妈妈选择了一个小镇作为落脚点。
在这个小镇，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里似乎刚刚爆发了一阵丧尸潮，到处都是丧尸的尸体残骸，却没有多少人类。
我心中生疑，打量着这片废土，一抬头看见一个身形单薄却无比挺拔的青年斜靠在墙角。
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雪白的衣袖一尘不染。
不会是一个有灵智的高阶丧尸吧？我暗想，警戒起来。
待青年转过头，露出柔艳清丽的眉眼，又笑着和我打了一个招呼后，更大的疑团在我心中酝酿升起。
那个青年是南方基地首领的弟弟，付琉玉。
可我明明记得前世，我第一次见到付琉玉的时候，他是个神志不清的哑巴。
首领说，他的弟弟熬过了觉醒异能的高烧，却依旧是个普通人，还因此留下失智失语的后遗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变成丧尸。
人人都称赞首领仁慈，在危机四伏的末世还带着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拖油瓶。
但是现在，付琉玉显然正常极了，甚至他觉醒的异能可能极其强悍。
付琉玉带着清浅的笑走近我，我面上从容，手心却缓缓游动着一小缕黑雾。
「你也是异能者吧，我们可以一起去南方基地。」
「流月，我们不是敌人，你只是不记得我了。」
对上付琉玉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瞳，我微微晃了下神，脑袋有些刺痛。
下一秒，我情不自禁地答应了他
手心的黑雾不知何时溃散成一团。
我带着付琉玉回到落脚的地方，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妈妈在一瞬的惊诧后竟然叫出了付琉玉的名字。
她拉住付琉玉，笑得很热情：「流月，你怎么不记得你琉玉哥哥了，小时候他住我们家隔壁，你们经常在一起玩呢，只不过后来他搬走了。」
「真是越长越俊俏了啊。」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我明明没有任何和付琉玉有关的幼年记忆，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
我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对上付琉玉含笑的瑰丽流转的眼眸，就觉得确实是妈妈说的那样。
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肯定是这几天赶路太累，我忘记了一些东西。
5.
经过连日的奔波，我们终于赶到了南方基地。
正当付琉玉在入口处检测异能等级的时候，一道骄横尖锐的声音凭空响起：「好啊许流月，我说你怎么抛弃斯成哥自己离开了，原来是有新的相好了啊。」
抬眼望去，一身嫩黄色裙装的谢尤尤站在基地大门旁，身侧脸色阴沉直勾勾盯着我的黑衣男人正是周斯成。
只斜眼瞥了他们一眼，我就收回了目光。
或许是被我云淡风轻的态度激怒了，谢尤尤冲过来，指着我开始骂：「许流月，你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转头就搭上别的男人，是不是因为没有异能，只能靠出卖自己才能活下去啊？」
周斯成也冷声道：「流月，给我一个解释。」
我扬起下巴，伸出手狠狠地往谢尤尤那娇花似的脸上扇了两个巴掌，谢尤尤的脸颊立刻高高肿起，嘴角渗出几丝鲜血。
「管好你的嘴，不要跟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你还跟周斯成一起呢，难道你们青梅竹马间也存在什么龌龊肮脏的关系？」
谢尤尤眼神怨毒，却还是挤出来几滴泪水，缩到周斯成怀里，我见犹怜道：「斯成哥……我只是看不过去流月姐有了你还这么朝三暮四……她这么误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打我……」
周斯成看起来心疼坏了，他擦拭着谢尤尤的泪水，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我：「流月，我一直把尤尤当成我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真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我心里发笑，他们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是妹妹。
那这个妹妹怎么还在前世爬上了周斯成的床，我在外面搜集物资，杀丧尸，命悬一线，他们在我的房间里翻云覆雨，最后甚至为了妹妹亲手把我推进了丧尸群。
那些逐渐遗忘的记忆清晰了一些，我突然想起，在末日降临后的三年，周斯成不止一次在我和谢尤尤之间选择了谢尤尤。
某一次我被变异植物攻击，受了很严重的伤，基地里恰好只剩下一名治愈系异能者。
我忍受着骨头断裂的痛楚，嘴里吐出血沫，亲眼看着周斯成带走那名治愈系异能者。
只因为谢尤尤学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切开了一道小口子，同样需要治疗。
周斯成冷淡的嗓音远远传来：「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太大的价值，我早就腻了。要不是看在她陪了我五年的份上……」
从回忆里抽离，我用厌恶的语气缓缓道：「我是哪种人关你们什么事，怎么？就允许你的尤尤妹妹颠倒黑白了？你们现在没有跟我讲话的资格。」
周斯成的脸黑了又白，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许流月。别以为找了个新靠山你就能耀武扬威了，基地里多的是异能者，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打过我呢。」
我们这里实在太引人注目，很多带着戏谑的目光隐隐约约看了过来，一时间议论声纷纷。
大概是在讨论我是什么爱慕虚荣朝三暮四只知道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前世也是这样，周斯成和很多异性暧昧不清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甚至还有人称赞他重情重义。只因为他是异能者。
他们说：「要不是许流月，周斯成早就和谢尤尤在一起了。也不怪她，毕竟一个普通人想在末世里活下去只能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而我拼死拼活地杀丧尸，无非就是证明自己并不是依靠周斯成，却改变不了「靠身体上位」的流言蜚语，只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就连周斯成也默认了那些子虚乌有的造谣，他说：「是啊，要不是我，许流月早就活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