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林旭创业五年,却差点因他而自杀。
他先是诋毁我的梦想,再用一个秘书替代了我的一切。
走出抑郁症后,我终于决心放弃林旭。
林旭却给我留了遗书,说他后悔了。
1.
卸任项目总监这天,我发了毕业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配图我尘封五年的二胡:“无工一身轻,终于可以好好陪你了。”
评论区顿时炸开了:“阮神终于回归,普天同庆。”
“今晚八点,民乐团所有人在排练室等你哦。”
鼓励的话一句接一句,唯有林旭回了一个“?”
不到一分钟,助理阮清欢电话进来了,说话的人是林旭
“阮阮,你我身份不比当初,还跟那帮泥腿子混什么混。”
“今晚别去赴约了,二胡是拉给死人听的,上流社会玩的都是西洋乐。”
林旭正出差参加重要项目投标会,走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这几天不要打扰他。
所以他是有多厌恶我拉二胡,以至于冒着失去项目的风险借助理手机给我打电话。
电话刚挂断,阮清欢给我发来了钢琴课表。
同样的今晚八点,这是让我在二胡和钢琴之间做选择。
挺可笑的,我拉了二十多年二胡,组建民乐团一直是我的梦想。
若不是当年为了林旭,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耽误至今。
我反手删了钢琴课短信,长叹口气。
我和林旭是青梅竹马,曾说好要组建民乐团开世界巡演。
可前几年他家突发意外,民乐市场低迷,养不活刚毕业的他。
我便陪他把二胡封在柜角,约定生活稳定后再重拾梦想。
现在看来,这个约定似乎只有我记得。
感觉心里闷闷的。
2.
合了几次乐团都异常顺利。
我和团友们约好尽快开始演出。
这天刚出排练室,便见林旭正倚在车边等我,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
项目没中标,刚回来的他心情似乎很不好。
团友与他也是旧识,皆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却像是没见着大家一样,只顾冷眼注视着我。
搞得团友一一败兴离开,最后只剩我们。
我挽住林旭柔声安慰:“没中标也没关系,我们……”
他却漠然打断我:“为什么不去上钢琴课?”
原来林旭不高兴的点是因为我没去上钢琴课。
我摸摸手中的二胡:“还记得你爷爷临死前说的话吗。”
林旭自幼父母双亡。
是林爷爷背着二胡走街串巷的赶场,才将林旭拉扯大。
爷爷临死前曾说,二胡是林家的根,让林旭无论如何让不能忘本。
林旭也承诺,二胡不仅仅是他的爱好,更是他的家人。
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现在有钱了,反倒嫌弃起自己家人了。
林旭摁灭烟头。
“老头子拉了一辈子二胡,换来一辈子拮据。”
“我们放弃二胡自己创业,现在有车有房,这就叫现实。”
“都是乐器,你也别浪费了你的天赋,改学钢琴吧。”
“听说王太太特别喜欢钢琴,咱们也好借此机会结交结交。”
大家都说王太太是冤大头,只要音乐能获得她认可,就能拉到投资。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异常陌生。
第一次接触二胡是在奶奶的葬礼上。
年幼的我误认为是二胡害死了我最爱的奶奶,疯狂对着林爷爷拳打脚踢。
是林旭拉住我,认真告诉我二胡的本质是给逝者安息,是最有温度的乐器。
那天后,我以曲为舟,用二胡祭奠了一个又一个我爱的人。
这是我不能放弃的家人。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林旭那天的样子。
闪闪发光,幼稚但坚定。
和当下漠然世故的样子截然不同。
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哽咽开口:“林旭,你好陌生。”
3.
那天林旭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醉心乐团排练,我俩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
这天,合作企业坚持邀请我这个前项目总参加他们的新品发布会。
我原想知会林旭,可他一直不接我电话。
刚到现场,便看到钢琴旁围了一圈人不断发出赞赏声。
一曲《献给爱丽丝》。
学习音乐多年的我知道这曲子弹的一般。
不过这种场合,听个热闹罢了。
我摇摇头转身去找合作方,却看见林旭直直朝我走来。
然后越过我,走到了钢琴旁。
人群散开,阮清欢起身挽住了林旭。
旁人赞叹。
“早就听闻林总的江山有阮总一半功劳,没想到本人竟然是这么有气质的美女。”
“林总好福气啊,该让我家那位多跟阮总学学。”
林旭赞许地拍拍阮清欢的手。
阮清欢低头含笑,将林旭挽得更紧了。
公司新任项目总,我曾经的助理。
阮清欢,阮总。
没想到我才卸任一个月,就被同姓的助理替了个彻彻底底。
公司刚运行稳定,高层变动只会对公司不利。
让阮清欢成为曾经的阮总,可以保障公司的稳定运行。
挺好的,是一个成熟生意人该有的做法。
“阮总,咱们这个新品的面世,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合作方的大嗓门让我成了全场焦点。
现场传来低声议论。
“两个阮总?什么情况啊。”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看这林总玩的挺花。”
“就是啊,合作的事情看来得再思量一下。”
林旭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阮清欢立刻紧紧挽住林旭:“阮姐,叫你好几次都说不来,我还以为你呆不惯这种场合呢。”
“你能来太好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也没这么顺利完成这个项目。”
短短几句话。
我和公司的关系被摘的彻彻底底。
放弃梦想陪林旭拼搏的五年瞬间被抹得干干净净。
林旭眸光微动,手上却毫无动作。
他挺直脊背站在那里,默认了一切。
我想起初提卸任那天,林旭本来是不同意的。
他是阮清欢进来时突然松的口。
所以那时,他就计划好了一切吗?
眼眶突然就变得湿湿的。
眼尖的合作方见状赶紧打哈哈驱散人群。
我疯了一样逃离现场。
4.
回家后,我抱着二胡发了好久呆。
阮清欢由我一手培养,清楚公司大小事宜,是接替我最好的人选。
我也知道,让旁人误会,是目前保障公司稳定运行的最好方式。
可我就是难过,林旭怎么就能这么冷静的抹去我五年的付出。
门铃声拉回我的思绪。
阮清欢进屋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我买你手里的股权,你拿钱去实现梦想,我们双赢。”
公司刚步入正轨,我们手上的确没有那么多钱。
乐队想要打出名气,前期的宣发资金也必不可少。
我很缺钱,阮清欢把我的底摸得清清楚楚。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放弃股权,就意味着我过去五年真的会被彻底抹灭。
况且阮清欢一个小助理,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见我迟疑,阮清欢敲了敲桌面。
“所有钱都是合法的,你大可放心。”
“林旭现在给不了你金钱支持,要想玩乐队,转卖股权是最好的办法。”
一张一弛,很高超的谈判技巧。
当初她跟着我学到的东西,都一一还到我身上来了。
可公司是我和林旭一起创立的,我不能自作主张。
“你的确成长的很快,但这件事我得跟林旭商量。”
我拿起手机想要叫林旭过来一趟。
阮清欢按下我的手机:“林总不会接你电话的,他睡着了。”
她给我看了林旭熟睡的照片。
照片上粉色的床单,玲娜贝儿的玩偶,还有墙上阮清欢的照片……
林旭喝醉了酒,跟着阮清欢回了家。
我下意识打开手机。
阮清欢笑道:“别看了,林总没给你打过电话。”
林旭不是第一次出去应酬。
以前无论他喝多少,都会趁自己清醒之际让我去接他。
可今天他没有,他喝醉了,还直接跟阮清欢回了家。
所以在林旭心里,阮清欢也彻底替代我了吗。
我按了按眉心,把银行卡推回阮清欢身前。
“你先把转让协议拟给我看看。”
5.
第二天,我约了林旭来剧场。
一曲完毕,我把二胡递给林旭,他摇摇头推开了。
“我说过,这玩意儿没用,我不会再碰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酸涩感:“我们一个月没联系了。”
林旭垂下眼皮:“高层换人对公司影响挺大的,清欢帮了我很多。”
从林旭的话中,我了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卸任后,公司经历了短暂的阵痛期,整个公司忙的鸡飞狗跳。
为了保证公司正常运行,林旭便让阮清欢接替了我的位置。
对外都叫阮总,先保住公司对外的名誉。
阮清欢也没让大家失望,带着公司拿下好几个新项目。
我低头偷偷擦干眼泪:“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抹灭了我五年的所有努力。”
“昨天合作方都承认我了,你却配合阮清欢否定了我,你可以事先告诉我的。”
林旭突然低头捂住腹部:“阮阮,你也要理解我,你知道,创业不容易的。”
创业前期,林旭曾整夜整夜的陪客户喝酒,由此患上了慢性胃炎。
我赶紧打开林旭的包,却发现原本装药的袋子里空无一物。
我顺手从自己包里拿出胃药,给林旭喂了下去。
林旭有些动容:“你还替我备着药呢?”
我把剩下的药都塞回林旭包里:“习惯了,我这没剩多少了,你自己记得去买。”
包里的股权转让协议意外出现在我眼前。
转让人:阮妍妍。
受让人:阮清欢。
我怔在原地。
林旭顺势掏出协议递给我。
“阮阮,这个月不联系你,是因为我想自己静静。”
“发布会那天我看到你来电了,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我很珍惜我们多年的感情,也感念你这几年的付出。”
“可这都抵不过一个事实,我们不合适了。”
我们不合适。
尽管心里设想了很多次。
可真切的听到这句话还是心抽抽的。
我和林旭,一个坚持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一个被世俗的洪流裹挟住不断向前。
就算是青梅竹马,也抵不过现实的一锤又一锤。
我没错,林旭也没错。
我们只是彻底不是一路人了。
“清欢给的价格挺好的,我们就此放过彼此吧。”
没等我开口,林旭便转身离开了。
啪,泪水落在了地上。
6.
分手后,林旭感念我的付出,把房子车子都给了我。
按理说这挺好的,可我始终越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
我拿出柜底的两把二胡不住摩挲。
林旭对我说的话在脑子里一遍遍闪过。
“阮阮,以后我们要办自己的世界巡回演出。”
“你和二胡一样,都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可现在,他放弃了二胡,也丢下了我。
炎炎夏日,我却感觉自己似乎处在南极。
漫长的永夜,黑暗而冰冷。
只剩冰箱里一桶桶减少方便面提醒着我。
昼夜依旧更替。
为数不多的几次打开朋友圈。
都能看到同事们新签项目的好消息。
阮清欢被同事们围在中间,所有人脸上都是笑意。
她带着公司步步向上,她似乎比我更适合经商。
曾经的同事们好像都忘了我。
我不甘心的发了条朋友圈证明自己的存在。
点赞的同事寥寥无几。
我又尝试着给林旭打电话。
对方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甚至发来短信叮嘱:“阮阮,我们还是别联系了。”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我被阮清欢彻底替代了。
我索性关了手机,开始没日没夜的拉二胡,以此证明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
可换来的却是指尖溃烂,邻居投诉……
然后我又不敢拉二胡了。
我害怕继续下去,连这唯一的希望也会失去。
那几天,我活的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我把乐团的排练视为我唯一的救赎。
却在排练过程中连连失误,耽误了乐团的进度。
团长小心翼翼的对我说:“阮阮,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像疯了般不住摇头:“团长,我们继续练,我可以的。”
团长无奈,只能暂停了排练。
所有人都走了,我执意留在剧场继续拉琴。
二胡是我唯一的希望。
拉不好,我将输的彻彻底底。
偌大的剧团只剩一把二胡在久久回荡。
我也不知道我拉了多久。
只记得意识模糊前,韩锦走向了我。
那天我被送到医院。
确诊重度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