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渔,我坐了5年的牢,出来已经三十多岁了。
这一切的灾难,要从我误入歧途,加入了古惑仔帮派说起。
导致我坐牢的导火索,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父亲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从而使我我卷入了一场如同万箭穿心一般伦常惨剧……
一、
1992年,我出生在一个叫鸡笼街的地方,这是个隐藏在城郊结合部的城中村。
之所以这里叫鸡笼街,是因为里面密密麻麻的违章建筑,全是自建房和出租屋,乱糟糟一片,形似一个鸡笼。
这里到处充斥着脏乱差,居民都是各地来打工的穷人,人们过着贫苦的日子。
鸡笼街里龙蛇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说起来那就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的大舞台,从我记事儿起,这地方就很混乱。
小时候,我常常幻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然而,随着我逐渐长大,我明白逃离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命运把你扔进一个大染缸,凡人想要逆天改命非常难的。
我本来成绩就差,家里也没钱送到市里的中学读书,到初中的时候,家里就养不起我了。
老爹说:“刘渔,你也知道,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就不应该念书了,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然而,不念书出来能做什么呢?
鸡笼街附近的产业主要是洗浴按摩行业、各种工厂小作坊,形成了一个小社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像我这种家里又穷又没背景的,肯定就是进厂打工的命。
于是,我在小工厂里做苦力,干着搬运的重体力活,计件给钱。
做了几年苦力,又累又苦,挣的钱又不多,天长日久之下,我渐渐得了腰肌劳损,实在干不动了。没钱到县城医院看病,只好到鸡笼街里的小诊所里将就着看,因为那里便宜。
鸡笼街的小诊所,只有一个老中医坐诊,这老头看病又准又狠,来找我看病的都是老街坊。多少年了,无论白天晚上,只要有人敲门,老中医就高声问一句“谁啊”,然后根据声音判断是谁,再给开门。
我进去跟老中医描述了病情,他给我开了一些药,并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你不能再到小工厂里从事重体力劳动了,不然你的腰就废了。”
我叹气:“不干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我从小有什么头痛发热都找这个老中医看病,所以老中医也了解我,就给出了个主意:
老中医说:“我有个远房表弟,今年60岁了,在县城郊外苗圃园那边开养狗场,除了养狗还卖狗,你可以去看看。”
“养狗?”我满脸的疑惑,“想我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竟然沦落到养狗?”
虽然我嘴上不要,但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无他,因为已经走投无路了。
转念一想,养狗就样狗吧,或许这工作不错,应该比较自由,没有那么多破烂的人际关系。
二、
2016年的时候,24岁的我离开了鸡笼街,到县城开启了外出谋生之路。
老中医的表弟叫老王头,是一个孤寡老汉,独居在狗场边上的平房里。
有了老中医的推荐,老王头就爽快的收留了我,带着我在狗场干活。
狗场坐落在城郊一条河边的坡地上,周围环绕着一道铁丝网隔离,一走进狗场,就能看到上百条各种各样的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狗舍是用铁皮棚子搭的,整齐排列,宽敞明亮,狗舍内部铺满了柔软的稻草,给狗狗们提供了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在这里工作繁忙而有序,一群快乐而活泼的狗狗们在玩耍和奔跑,它们种类繁多,有牧羊犬、哈士奇等等,但最主要的都是卖中华田园犬为主,俗称土狗。
在狗场里干活,我有了久违的欢快自由,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味道太大。
我还要住在狗场旁边的板房宿舍里,负责看管着这些狗狗,一进门就能熏个半死,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老王头看我人很机灵,就对我多加照顾,在这里吃喝不愁。
老王头没儿子,待我如同亲儿子一般,咱心理也明白,其实这老头是想让我给养老送终。
我学会了开四轮拖拉机,有时会独自开着拖拉机,拉着一些小土狗到县城摆地摊售卖。
老王头说:“摆摊卖到的钱,扣除了养小狗的成本,利润就归你的。”
我这下乐坏了,到县城里摆摊卖小土狗,每天能挣一两百块钱呢!
有了零花钱后,我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日子远比在鸡笼街打工时候过得逍遥自在。
有一回,我听说县城新开张了一个农牧批发市场,就想着到那里摆摊,看看生意会不会好点。
我把拖拉机停在了新批发市场附近一片空地上,找了一个人多的地段,把10条小黄狗拴在狗笼子边上,摆起了地摊,当街叫卖起来。
此后,我几乎天天都往县城里摆摊,生意越来越好。
直到后来有一天,三个来意不善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穿着花哨的衣服,染着红黄头发,戴着蛤蟆大墨镜,走路大摇大摆,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三人走到我面前,为首一个留着红头发杀马特模样的人,拿出一根烟点着后吸了一口,说道:“小子,你第一次来这个批发市场吧,摆摊要交管理费的,你知道吗?”
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伙人不像是市场管理人员,倒是像要勒索的。
“你们是什么人?”我问道。
“这个你别理,总之这一带地头归鬼哥管。”
这位杀马特名叫阿鬼,在这一带声名狼藉,很多小商小贩都怕他。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但我不好发作,就低声下气地说:“咱初来贵境,不知道规矩,各位大哥能不能高抬贵手。”
“不行,立即拿钱来!”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软弱,只要有了第一次,下回他们还是会继续来欺负你,于是我瞪着杀马特,一字一句地说: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混混们听了我的话,顿时就来劲了:“这小子还挺有种的嘛。”一个个摩拳擦掌,围了上来,要对我动手。
杀马特一脚踹倒了我的狗笼子,吓得小狗们呜咽一声缩到了一边。
“小子,你说话挺冲啊,今天不交钱,你的狗就别想卖了。”
说完,杀马特要解开狗链子,强行把我的小狗抢走。
我无法再隐忍了,上前一步想把狗链夺回来。
混混们一见,都笑了起来,他们显然没料到我敢还手。
“来人啊,给我上!”杀马特招呼着两个小弟上来围殴我。
很快,一群人就扭打到了一团,对方三个人,我一个人,但平时我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所以丝毫不落下风。
一番打斗下来,三个混混被我打翻在地上,他们更加那恼火了,如同饿虎一般,操起棍子要把我往死里打。
正当我跟混混们打得难分难解时,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住手!”
只见一个大哥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我穿着一件黑色露臂T恤,手臂上有狼头纹身,那魁梧的身材和凶狠的眼神,很有震慑力。
他一过来就喊道:“都别闹了!”
那几个混混见他过来,都退了下来,一个劲儿叫来人“吴牛哥”。
原来此人正是他们的老大“吴牛”。
我很诧异居然有人年纪轻轻就能混成大哥,而且那人的实际年龄才25岁,只比我大一岁。
吴牛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够胆识,你们以后不准再收他的管理费。”
那几个小流氓听了吴牛的话,一个个都愣住了,他们本来想找麻烦,却没料到大哥会帮我说话。
吴牛很赏识我的勇气和胆识,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吴牛冲着我邪魅一笑:
“兄弟,我看你打架身手很不错,要不要跟我混呢?”
我这人除了学习不好,别的都好,长得也壮实,还有一股子狠劲,从小到大在鸡笼街那片同龄人中也是出了名的。
但老爹不允许我去做坏事,因此我一直都在规规矩矩的打工。
吴牛见我在犹豫,瞧了瞧那已经倒了的狗笼子:“你这样摆摊卖狗,没前途的,将来要是想通了,就来加入我的公司吧,吃喝拉撒俺全包了!”
吴牛所说的“公司”,其实就是做灰色产业的,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偶尔出来欺负市场小商贩。
我很感激吴牛的赏识,但还是谢绝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邪道。
不过从那以后,涉世未深的我,还天真的把吴牛当成了自己的大哥,我在想:“别人给我面子,我也得会来事,对吧?”
之后,我到县城里摆摊,要是遇到吴牛,都主动去给吴牛递一包华子,孝敬他一番,这华子我平时都舍不得抽,出来社会了,我渐渐知道应该如何成为一个圆滑的人。
从此,我在县城新批发市场里,生意做得很顺,也挣到了一些钱,那些想欺负我的人也都知道我有了后台大哥,一个个对我刮目相看。
三、
那时候,我二十多岁的年纪,过上了一种全新的人生,跟着老王头打理狗场,偶尔开拖拉机到县城摆摊卖狗,这是我最自由和快乐的一段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我们狗场那块地位于河边,风景秀丽,那年国家大搞棚改货币化,正是县城房地产大开发时期,有开发商盯上了这片河边地,想在这里搞一个别墅区。
老王头接到当地部门通知,说是不让做狗场了,污染环境,街坊邻里都在投诉。
但老王头知道,土地要被征收回去,真实原因是卖给开发商盖房搞房地产。
老王头年纪也大了,他叹了叹气:“既然狗场不让做,那就不做了吧,咱小老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
老王头恋恋不舍的安排我做好狗场的善后工作,狗卖出去后就不再多养了,狗场里的狗只数量大幅缩减了,由原先的一两百条狗缩减至20条。
这剩下的狗,都是我从刚出生的小狗就养起来的小宝贝,我花了很多的耐心照料着。
开发商多次催促老王头搬迁,但我们实在找不到可以安置剩下狗狗的地方,加上开发商给的拆迁补偿款实在太低,用老王头的说法:“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的。”
于是老王头并不着急搬迁,打算慢慢再找到安置地再说。
但天有不测风云,时值夏季,下起了连日的暴雨。
我住在狗场的板房宿舍里,雨天的夜晚,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狗场的铁皮棚子,因为声音太吵,我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当晚在宿舍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起来,我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只见狗场铁皮棚内,所有的狗都翻了肚子,吐着白沫倒在地上。
老王头看了症状,以他多年的养狗经验,这些狗是被毒死的。
我悉心照料的20条狗都被人毒死了,顿时就肝肠寸断:“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老王头也很悲伤:“咱们都是老实本分做生意,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要下这个狠手把狗都毒死了。”
狗狗们死得太惨了,这几天连降暴雨,就像老天也降下怜悯的泪水。
我非常痛恨下毒的人,想去寻找凶手,便调取了狗场门口的监控,发现那个雨夜,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来到门口铁栏处。
我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他叫赵二,毒死狗的事就是他干的。”
赵二是一个无业游民,前段时间他在狗场的河边电鱼,被我一条黑狗追出去狂吠。
电鱼本身是违法的,这一通狂吠,就导致他没办法去干活了,因此怀恨在心。
我又想起开发商多次催促我们搬迁,顿时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开发商让赵二干的。”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咱们人微言轻,面对财大气粗只手遮天的开发商,老王头也无可奈何,但我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打算先找凶手赵二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