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688位真人故事
我姓林,90后,我的英文名Linn的发音与林的发音相似,Linn有湖的寓意,也有瀑布与水潭的含义。
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宿命。
我喜欢森林原野,山河湖泊。大学毕业十多年以来,只短暂上过班,其余时间都在旅途中。
婚后,我和先生建了个“移动花园”,从泰国清迈到广州南沙,从云南大理到海南文昌,从希腊深山到印尼巴厘岛。
我们一路耕作一路收获,到哪里都挖地、播种、浇灌、丰收,创造出一个个有花有草有蔬菜的园子。
然而,有人却对我们这样的生活,各种指责。
(我与先生两人的即兴音乐会)
我出生在福建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童年记忆里,有碧绿的河水,有金黄的稻田。稻子收割的季节,可以去田里抓鱼和泥鳅,还有田螺,还可以拿稻子去换黄澄澄的橘子。
上了初中,我像风筝一样渐渐脱离了家乡的怀抱。
家乡油画般的风景也在我离开后慢慢消失,稻田停耕,河水断流,村子里只剩下一些行动迟缓的老人。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与村庄一样归于永恒,归于沉寂。
我眼睁睁看着家乡像一个青春妙龄的女子失去了神采,变得枯萎凋敝。可是我无数次依然在梦里见到她,心中始终有一片诗意的田园。
我在杭州上大学期间,一有机会就找一些兼职,把钱攒起来,寒暑假一到就出门旅行,那时候去西北较多,以穷游的方式。
大学毕业后,我没投递简历,直接去了一个国际青年旅社工作,攒够了钱,就出国旅行了,去过斯里兰卡、土耳其、泰国等。
(大学毕业一个人到土耳其徒步)
此后的两年里,我都是边挣钱边旅游,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忽然有一天,我想试试能否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于是去深圳找到了一份文案工作,待遇各方面很不错。
但是,这份工作只做了10个月,我便厌倦了,觉得朝九晚五对我来说完全失去了自由。于是毫不犹豫辞了职。
我大学学的是材料科学与工程,偏理科,但我骨子里有种古代文人的田园情结。我喜欢自然美景,山水风光,觉得被困在格子间里,是对生命的一种禁锢。
上班的日子看不到陶渊明诗中“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的四季风景,是多么遗憾的事啊!
辞职后,我与朋友开了一家饰品店,但是因为经验不足,亏损了。
生意亏损后,我又忍不住开始旅行。每次旅行我都喜欢一个人去山里徒步。可能是从小不太喜欢接触人群的缘故,大自然让我觉得更有安全感、更舒适。
(我在泰国做泥塑)
那次我又去了泰国,这一去,改变了我整个人生。
在泰国,我遇见了一个陶艺雕塑师,拜他为师后,开始制作各种陶艺。
我喜欢陶艺创作,如果不是遇见我先生Spiro,我想我会一直做下去的。
我与先生是在泰国一个音乐节上认识的,当时我俩都在摆摊,第一次我们没有留联系方式。没想到第二年我们又遇上了,这次我们的摊位是相邻的。
这回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开始频繁联系了。
先生是希腊人,家在雅典。他原本在家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很喜欢音乐,每到周末就会去酒吧做音乐DJ。
雅典有很多古城与古庙,也有许多鸽子和猫,以及数不胜数的咖啡馆,也许这里与世无争的环境,造就了先生自由不羁的性格。
先生虽然比我大14岁,但我们彼此有许多相通的地方。也可以说,灵魂高度契合。我们一起修行,一起面对未知,一起探讨。
(我与先生在泰国清迈搭建的竹屋)
我与先生没有完全以爱情定义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想过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俩彼此尊重并感恩对方的存在,感恩互相陪伴同行。
两个人只要同频共振,就会有很多内在的、深层的链接,生活在一起就是很美妙的事。
未来漫长,我们唯有珍惜当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至于是否会天长地久,我们没有想过,但我们会永远尊重彼此的选择。
2019年,我俩认识后一起在泰国住了一年,自己建了一处房子。在建房的过程中,我们加速了对对方的了解,因为关系到设计、材料等,还会有许多体力活。
房子建好后,我们开着摩托车去山里旅行,摩托车特别小,山路弯又多,而且非常陡。
旅行途中会遇到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这些事情精准地考验了我们的合作能力、适应能力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我们进一步加深了彼此的了解。
我们出去旅行,经常自己带帐篷,自己带食物。我们都是吃素的人,对饭菜没有固定的烹饪要求,都是即兴的。
(与先生在越南摩托车旅行)
可以说,即兴一直贯穿我们的生活。
在泰国一年之后,2020年我们俩一起回到中国。
广州南沙有一个生态园区,我们一起在那工作,他带小朋友做瑜伽、开音乐会。我在那儿组织一些高校以及领馆对接的活动。
南沙的工作对我俩挑战蛮大的,因为需要跟很多工作人员相处,但是这些人跟我们平日相处的圈层有特别大的差异,当然我们也因此学习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多元的世界,也让自己变得更开放、更包容。
虽然能接受这些差异,但要长期融合下去也是一件别扭的事。
所以,我们于2021年初,从南沙去了大理,因为大理有挺多朋友,我与先生都觉得那里更适合我们。
到了大理之后,我们就租了个院子开始种菜,前院后院都有,挺大的。很快就过上了蔬菜自给自足的生活,基本地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在广州南沙分享瑜伽 音乐)
从那之后,我们一直自己种菜,大理、希腊、巴厘岛以及现在。
我们除了种菜,也种花,以及就地取材做一些手工,把园子装扮得非常漂亮。
慕名而来的朋友,都很喜欢静静地坐在我们院子里,看花、看云、看书,或者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来往的朋友多了,我们便开始举办活动,比如说音乐、画画、艺术沙龙、山林瑜珈,手工制作甚至化妆。
我们所说的音乐和画画没有一个特定标准,不会给它定一个什么样的类型,主要靠即兴和自由表达。目的是让更多人通过这些媒介,表达内在的自己,去尽情抒发自己的情感。而不是让音乐和绘画,成为一个框架把人给框起来。
我们还会做一些食物分享给大家,食材都是我们院子里自己种的,我们希望更多人吃到有机食物,感受到自然生长的食物味道,让更多人选择自然生长的食物。希望通过这样的选择,可以扩大对于有机产品的消费,这样对土地和人类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在大理举办音乐活动)
我们在大理期间,有位海南文昌的朋友热情邀请我们去他那儿。
考虑良久,我们决定往海南出发。
每次离开一个地方,我们都会把庭院收拾干净。院子里的花与地里的蔬菜,如果有朋友喜欢,就直接住进去,继续照料它们。
在希腊,我们种了很多果树,还有土豆。我们离开时,正是可以收获的季节,就全部送给了村民,让他们去收。当然,这是后面的事了。
诚如朋友所言,比起大理的苍山洱海,文昌的椰风海韵另有一番风情。
我们在这儿举办了几期生活营—招募有缘人跟我们在一起生活,时长四天起至十天半月不等,我们倡导吃素与零废弃生活方式。
吃的都是自己在地里种的蔬菜,同住的人不能带肉食与一次性包装的食品进来。
(在大理种菜)
我们之前并不知道有“零废弃”这个概念的,直到后来,有跟我们同住的人发现我们极少产生垃圾,就给了一个这样的定义。
平时我们都是光着脚的,这样能跟大地有亲密接触。
后来有了宝宝,衣服都是亲戚朋友家孩子穿过的。我们自己的衣服也会穿到极致,我们的动手能力都很好,旧衣服改一改又是一种风格,有合适的布自己缝制也很不错。
来我们这儿参加生活营的会随喜,有些给物品,有些给钱。
随着关注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网友说我们不负责任,逃避现实,甚至有人说我们生活得如同乞丐。
更多的人认同我们的环保理念,向往我们在大自然中的松弛感。
我们当然不在乎这些声音,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对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法不同,比如我们洗碗不用洗洁精,有些人说这样洗不干净。也有人说就该这样,洗洁精有化学剂,不健康。
(在大理摆摊)
在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不能说服对方实属寻常,真正相互理解更是稀罕。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你在你的人海,我在我的山林。
有些网友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我们夫妻俩是成人,自己可以对自己负责,但看到后来我们带着幼小的孩子过这种生活,就说对她成长不利,各种指责。
孩子天生就喜欢自然,人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有自然属性,是自然的一部分。后来才进入社会,有了社会属性。
自然就是一个大课堂,花鸟草虫、星辰大海、山川河流。我们顺应时节,播种、浇灌、耐心等待开花结果。
孩子的“触角”比我们更灵敏,她能捕捉到大自然微小的变化,能与山林间的一切生灵对话。
人与自然、人与人该如何才能愉快相处?我觉得首先不应该有沾沾自喜的优越感,也不要有忐忑不安的得失心,要学会谦卑与包容。
(海南的共住活动 )
我们在海南搞的第一期生活营主题是共创,主要是开荒和耕地,我们收集了很多老种子,有网友提供的,也有我们在国内外向当地的老农讨要的。这样的种子没有经过科技改良,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老种子现在以很快的速度在流失,一些欧洲国家开始禁止售卖老种子,市场上只提供人工培育的种子。经过人工干预的种子,有很多结不出新的种子。
我们来到海南后,与共住的有缘人开垦了一大片荒地,种各种各样的菜。共住的朋友们回去之后,很多人开始自己种植,阳台上、小院里,弄个一平米左右的菜园。
一个理念,一种生活方式,让我们内心产生触动。我们热忱而又渴望,想要借一个又一个主题活动,和更多人的产生共情。
我们的零废弃理念,实行起来的确有一定难度,但共住的人出去后,他们会发现真的可以少产生一些垃圾,比如采购的时候,自己带购物袋,出门的时候自己带碗筷,少用一些一次性包装的食品。
(在海南的共住活动,一起播老种子 )
至此,我与先生已携手生活三年了。在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月亮的清辉透过高高的椰树照进我们院子里,他向着家乡的地方久久出神。
也许天下人都会因明月起乡思吧。
于是2022年的5月,我陪先生回到了故乡希腊。
希腊是被海岛包围的国家,就这样,我们告别了山林,来到了海边。地中海的海水幽蓝如宝石,浪特别小,很适合游泳。我们喜欢在那里露营。
这里有些海岛是可以裸泳的,所有人都裸泳,赤裸地面对天地面对自己。
希腊的海岛数不胜数,有些长着很多树,郁郁葱葱,有些只有贫瘠的岩石。比起海边,我们更喜欢山上的生活。因为山上的食物要丰富些,可以自给自足。
我们曾在希腊的一个山村住过,那里的房子都是石头盖的,有差不多800年的历史。村子里人少,且都是老人。
我们在这石头房子里住了一年,在那里种菜,还会摘一些菌子蘑菇之类的吃。也会挖一些野菜,很少去外面采购,生活过得非常简单,交流的人也特别少。
比起海岛,山里气温低很多,有些冷,我们旅行都不会带许多衣物。那里的人很热情,会给我们很多衣服、被子或其他生活用品。
所以基本上物质都是别人给予的。石头房子里没有电,没有网,我们买了一个很小的太阳能板,偶尔给手机充充电,方便跟家里联系。
山里的四季很明显,冬天来临前,我们会劈很多柴储存起来,冬天一到就在屋子里生柴火,柴火炉可以做饭、可以烤派、可以取暖。
我们帮当地人做一些农活,因为大多数家庭里是老人,我们帮他们的院子除草、弄弄菜园子、搬草垛。偶尔有老人叫我们帮忙在家里画画。
他们则以物质的方式回报我们,有时候是食物,有时候是生活用品,也会给钱。
对我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是一种修行,可以清除许多来自外界的杂念,更好地看清内在的自己。
(希腊的厨房,窗外就是菜园)
我认为,每个人都需要去山里或一个清静的地方,修行一段时间,把自己沉淀一下,看看自己的本真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以这个样子再回到外界来,这个时候再看周围的一切,它是完全不一样的,会更有定力,感觉自己已扎根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在外界。
在此,我想插播下女儿到来的过程,以及她带给我们的喜悦。
在希腊的日子里,我发现身体有了一些微妙变化,原来我在土地上播种期待生命蓬勃而出的时候,我体内也有一个生命在萌动,而且她已经有四个月了。
我和先生对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充满欣喜,认真讨论去哪儿生下她。最后选择了巴厘岛。
正值明媚的五月,恬淡的阳光,洁白柔和的沙滩,如此安宁,如此美好。
因为怀孕,先生不让我劳作太久。
我们选择来巴厘岛养胎分娩,是因为不想在希腊或中国受到长辈干涉。因为在我们中国人看来,怀孕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会让家庭成员分外紧张。
(巴厘岛养胎,阳光浴)
怀孕期间保持身心平和很重要,先生经常和我一起练瑜伽、散步、也会去海里游游泳,或者静静地在水里泡一泡,感觉也是愉悦的。
别人一怀孕,就开始张罗要吃什么补品,要进行什么胎教。在我这儿都不存在的。
我与先生经常去菜市场,由身体决定吃什么,每当看到一样食品,感觉到想吃,就会采购。身体是很有智慧的,它知道该吃什么,该如何去维护体内的新生命。
我们的女儿从凌晨两点多开始发动,我们在家里静静体验一个新生命奔赴人间的努力,她在我体内卷起一股股强有力的风暴。
傍晚七点多,我感到她要喷薄而出了,才让先生带我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
2023年11月8号晚上8点多,女儿与我们见面了,顺产。
当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啼哭,一种参与人类繁衍与传承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其次才是爱,我怜爱地看着那个趴在我怀里的美好小人儿,百感交集。怀孕与分娩让一个女人更加成熟和有力量。
(小小婴儿刚出生)
女儿在我怀里慢慢吸她来到人间的第一口奶,此时,我心里涌起一种感恩,感恩我吃过的所有食物,它们变成了乳汁,来哺育我们的血脉。
我们把小孩的胎盘抛向了大海,献给其它生命。因为小孩的生命以及成长也是由其它生命供养的,所以我们选择把胎盘奉献给其他的生命,等于是做一个流动。
我们来巴厘岛的使命是生下孩子,孩子满100天后,我们回国了,对了,我们的宝宝叫Linnaki。
今年二月份我们又回到了海南(现在在五指山),两年前那些植物朋友们一定还记得我们。他们不认识的是我们怀里的新生命Linnaki。
生命是家园的开始,家园是所有生命的栖息地,我们愿在此感受生命的奇妙与美好。
【口述:Linn】
【撰文:阿秋】
【编辑:醉红颜】
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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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开玩笑说,娶中国女人的,都是不受欢迎的男人。国女和白男经常利用信息差,在国内秀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