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新兵入伍季,新兵入伍体检是我一生最羞愧的事,因为我入伍体检是裸检,而且是我认识的三个姑娘给我做的。
那时候,我虚岁刚刚20岁,按照外科体检要求必须脱光衣服,我在储藏衣服的房间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就一头闯入了乡镇医院外科里间的体检室,进去一抬头,猛然窥见屋里竟然有三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她们的眼神都“刷”地瞅向了我,我陡然就傻眼了,立即羞臊死了,脸腾地就红到了下巴上,真想有个地缝立马钻进去。于是,我慌忙就往外跑,刚要转身逃出去。突然,里面有人大喝了一声:“站住,往哪儿跑哩!”
我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威严的部队军官,就瞬间用双手捂住私密部位,弯下了腰,不知道该咋办了。那个场景肯定很滑稽,三个姑娘看见我的狼狈像,陡然都乐得一起哄笑起来。
那是在70年代,我被县委招在乡镇公社里做农村工作,是粮票干部。三个姑娘里浓眉大眼最靓丽的一个,是上海交通大学医学系分到镇医院才四年多的外科医生,她是乡镇上公认的美女镇花,是个上海姑娘,26了却一直未婚。那时候,我们乡镇上的姑娘18岁就结婚了,跨入26岁未婚是绝对的老姑娘了。一次,我在镇公社食堂里吃饭时同她坐面对面,曾纳闷好奇得问她:“刘姐,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找不上对象呢?”她“噗嗤”一声笑了,说她不是找不上,是不敢找,怕以后回不了大上海。
那个年代,大学生是国家统一分配工作,她从上海市统分到陕西关中市郊乡镇医院,算很正常。刘姐也问我:“你就这么在乡镇上干下去吗?” 我说,我想去当兵考军校,在部队上锻炼发展。
70年代,是一个全社会人人崇拜解放军的时代,也是我心中的梦想。刘姐听了高兴起来,说:“好啊,看你文质彬彬的,你应该去读读大学。” 我说,我想先去当兵,就怕身体验不上。 她疑惑地问:“咋了,你身体有啥病吗?” 我说,我经常到村上吃派饭,一到冬天很容易感染感冒,扁桃体常发炎,验兵体检要是碰上了,肯定是不合格的。她悄悄说,姐有个办法,你去市医院把扁桃体摘除了,就没有阻碍了。我万万没有料到,这年冬天,征兵入伍时,竟会是刘姐来给我做全面体检,而且还是裸检一丝不挂。
第二个姑娘,是镇医院的护士小樊,比我大两岁,算是我的远房挂搭亲戚,她找了个军人对象还没有结婚,见面总是取笑我是小白脸。第三个姑娘,是镇缝纫厂办公室的18岁小美女,她是我邻居家的外甥女,我知道她对我有点意思,只要我假期回家休息,她就找借口来邻居家走亲戚,但我一直装糊涂。
因为,我当时一心暗恋着一个城里的女同学,我也知道那个女同学也暗恋着我。由于我上学时作文写得还好,总是代班级起草在全校师生大会上的演讲稿,女同学是城里人,很有气质,口才也好,她总代表全班在大会上演讲。有好事的同学就调侃打趣说,我们俩个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玩笑开多了,就触动心灵拉近了距离,只是门户不当,我们谁都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父亲是解放战争的部队老革命,郊县的局长。我父亲曾经是地下党,解放前后任过地下党青年突击队长,解放后是乡镇高级社社长,62年自然灾害生活困难,国家精简下放干部,父亲响应号召,辞去了县水利指挥部副总指挥职务,回村上当村长成了农民,家庭差距的距离,使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少男少女暗恋了两年,却纯洁得连手都没有碰过。
接着,又放进来了七八个光着身子的青年,解放军军官喊了一声:“立正,向右看齐,向齐看!”按说,军人这个队姿,应该是威武雄壮的,但那时我们的队姿,羞愧难当,无以言表,必须把文字都省略了。
我们齐刷刷站好,也顾不得脸红羞臊了。表姐小樊红着脸走过来,抬高光溜溜我的胳膊,嗅探我的腋窝里有没有狐臭,我臊得都记不得是怎么结束的了。
偏偏小美女手里端着个医疗盘子也站在我对面,她一览无余地眺我,自己也羞臊得面红耳赤,悄悄对我嘟哝了一句:“德行!” 我知道,我那时候的德行肯定很丑陋。事后,小美女才告诉我,她是被镇医院抽来临时帮忙的,没有想到碰上了我在体检,“咯咯咯”笑得蹲下直喊肚子疼,说我的样子好丑啊!
接下来的生理生殖系统全面体检,是最后一个项目,刘姐亲自给我动手做,她稳稳地在一把椅子上坐着,我被一览无余地站在她面前,感觉失去了小男人所有的尊严,尴尬难堪得局促不安,脸上火辣辣地烧,无比羞愧,当时又慌张又狼狈。也可能是因为相互熟悉认识的缘故,刘姐虽然是个医生,却也明显脸腮红了,在给我检查的时候,感觉手很凉,但小弟弟却在检查的时候,受了惊吓,竟然紧张得站了起来,我马上羞臊得无地自容!刘姐却开心得笑了,悄悄说:“正常!”检查时,她怕我误会了,又悄悄对我说,这是为了看我生殖功能反应是不是正常,有没有阳痿和疝气。检查结束后,我看到,刘姐给我表格上生殖那一项打了个“合格!” 又微笑着低声对我说:“放心吧,都好着呢,你身体全部合格。”
我自己当然知道都好着哩。我长大后一直以为,男人的隐私第一次被异性接触,会是女朋友,结果,我却是在这样一个十分尴尬的场面曝了光,以至于我至今也难以谈忘。但我知道,作为中国军人,我把青春献给了祖国西部边疆国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