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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晴雯补裘是一部重头戏,和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湘云醉卧、香菱学诗等一样,是作者浓墨重彩渲染的,有着美学意义的重要篇章。
87版和89版的晴雯,演员无疑都很美,我们来看看这两版晴雯补裘的得失。
01
87版晴雯补裘
晴雯冻病了,本来吃药发了汗好些,又打骂了偷东西的坠儿一顿,闪了风,着了气,更不好了。翻腾至掌灯时分,才刚安静了些,宝玉带着指顶大烧眼雀金裘回来了。
叫人悄悄去找能干织补匠人,去了半日,婆子说,织补匠,能干裁缝、绣匠并做女工的都问了,统统都不认的这无玩意儿,都不敢揽活。
麝月说明儿先不穿罢。
宝玉说不行,明儿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专门交代,明天还穿这个去。
晴雯忍不住翻身说:拿来我瞧瞧罢!没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
晴雯就着移过来的灯细瞧了一瞧,提出方案,拿孔雀金线用界线的方法织补。
但是,除了晴雯,怡红院没有人会界线了。
晴雯道:“说不的我挣命罢了!”
晴雯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掌不住。待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狠命咬牙捱着。
麝月帮着拈线。晴雯拿一根比一比,笑道:“这虽不很像,若补上也不很显。”
于是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小一个竹弓钉绷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缝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来,后依本纹来回织补。
看晴雯是怎么补的: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不上三五针,便伏在枕上歇一会。
宝玉在旁,一时又问:“吃些滚水不吃?”一时又命:“歇一歇。”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一时又拿个枕头与他靠着: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眼睛抠搂了,那可怎么好!”
宝玉见他着急,只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毛来。
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像,我也再不能了!”“嗳哟”了一声,便身不由主倒下了。
已使得力尽神危,忙命小丫头子来替他捶着,彼此捶打了一会。歇下没一顿饭的工夫,天已大亮。
大夫来诊了脉,已经看出不好,说汗后失调养,非同小可。
这个裘,指肚大一个洞,晴雯一直补得四更天,主要的部分才完成,又花了好长时间善后,天快亮才算全部完工。晴雯真的是拼了命补的啊!
02
两版晴雯补裘
87版晴雯精神头太好了,看穿衣服这利索劲儿,宝玉在后面帮忙显得有点多余。
拿着针一口气补了很久,一点看不出是病人。反倒是宝玉一会儿送水,一会送衣服,一会儿说歇会儿吧,就像打扰大人工作的小孩。
晴雯呢,停下来搓搓手,好像是因为冬天冷,手冻得僵了。一会儿停下来,又像是被宝玉烦着了。
总体就像是加了个夜班累着了。这样补个裘,哪儿称得上勇啊!
并且,我看了麝月的表现很生气,我不禁就想问问她:你帮晴雯拈线,你就只拿着线,穿针都不帮?
这大晚上的,点个蜡烛能有多大光,穿针这么费眼睛,又是谁都会的活儿,你怎么忍心让生着病的晴雯去做?
这没眼色的劲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怡红院混下去的!
89北影版晴雯,说话都带着喘,坐起来很费劲,脸上像带着虚汗,手上动作也是虚的,看着就不着力的样子。
这里面有一词叫拈线。古时候家里其实只有纱,纱是不能用的,用的时候要现拈,就是将两根或多根单纱拈合,就如同89版演出来的动作,两个人各拿一头,用手掌搓了,合成缆线。这样的缆线才结实,现在卖的都是现成的缆线,拿出来可以直接用。
我小的时候也帮大人拈过,那是缝承重的东西,怕线不够结实,就两线并一线。这个活很容易,实在没必要由晴雯去做。
晴雯说:麝月,你帮着拈线的真意,就应该是让麝月带着小丫头拈好线,穿好了针给晴雯用。
虽说是指肚大的一个洞,但是要补成织布机织出来的效果,绝没有那么容易。要来来回回补,线要整整齐齐并排铺上去,不然不平。
线绝不能长,长了会打结,有时候也会绕到一起。特别是晴雯生着病,眼神看不清,手上没力,胳膊伸不了那么长,这线更不能长。没有做过针线活的人恐怕很难理解。
所以,晴雯绝不可能一个人在哪里补,必须得有两个人在那儿拈线穿针。87版和89版导演都不懂得这一点,所以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镜头的美感。
但是,这太不符合实际情况了。想想吧,刚刚白天的时候,宝玉看到晴雯一个人躺在床上,还说别人走了也罢了,麝月秋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晴雯说秋纹是她赶去吃饭了,麝月是平儿叫去了。宝玉才罢了。
这会子绝没有晴雯生着病补裘,麝月等反而都走开的道理。
总之,比起87版晴雯补裘的轻描淡写,89版演员的表演是到位的,称得上一个”勇”字。
03
写在最后
89版的演员实在是太瘦了,瘦得都脱了相了,我本来不是十分喜欢,感觉没有87版俏丽明净。
但是在补裘这场戏上,89版演员的长相,却十分精准地画出了晴雯的病弱,加上精彩的表演,十分成功。
如果细节上再精准些就更好了,包括焟烛,晚上做针线活,蜡烛的灯太过微弱,87版三根蜡烛的灯台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