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三卷:长春真人西游记
第二十一章 长春真人西游记(11)
前文链接:第三卷第二十章
耶律元帅马上要拔营起寨,带领人马南下,但是想到邱处机、刘仲禄等人的去留,忍不住犯了难:人是自己请来的,因此耽误了他们穿越沙漠的大好时机。现在天气寒冷,肯定不能此时冒险穿越沙漠。可是要让他们随自己南下,又恐怕路途遥远,明年开春启程又要多绕远路。
正在这为难之时,门口守卫突然前来禀报:“元帅,外面来了两位龙阳观的小道士,他们说奉方丈之命前来询问,想看看邱道长是否还在军营之中,如果营中不方便过冬,他想邀请邱道长等人前去龙阳观居住。”
听到守卫士兵的话,耶律元帅不由喜形于色,高兴地把双手一拍:“及时雨啊,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说完这话,他看向刘仲禄和邱处机:“咱们怎么把龙阳观给忘了?真人不方便去别的地方,去龙阳观过冬不是正好吗?”
刘仲禄听了耶律元帅这么直爽的话,心里大不以为然,心想:“请人的时候你是多么豪爽,怎么现在这种情形就要把人往外赶了吗?”
可是刘仲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他和耶律元帅同是大汗麾下,当着邱处机的面又不好说得太过分,于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邱处机却是一直最喜欢道观的环境,此时听说要离开这里,前去龙阳观过冬,不由笑道:“很好,严冬漫长,我能够和邱方丈多谈玄理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说完这句话,邱处机转身就向外走去:“耶律元帅,多谢这段时间您的多方照顾,我这就告辞了!”
耶律元帅一看,邱处机这动作未免太快了,于是连忙挽留说道:“真人您别急,怎么说走就走呢,我总得给您举办一个隆重的饯别宴会吧?”
耶律元帅虽然直爽,但是并非不通人情,他现在回想事情的整个前因后果,觉得好像自己确实不太占理,所以就很愧疚得想要有所弥补。
听了这话,邱处机停下脚步,看了看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显然正在酝酿一场大雪。不远处寒风呼啸而来,凛冽的气息正从大帐门帘的缝隙处飞扑而进。
感受着即将袭来的冬日严寒,邱处机不由说道:“元帅,天气寒冷,您再不带人开拔,恐怕将士们都会跟着受苦,难免军心不稳!怎么能为了送别道人我的那么一件小事,就影响您军中大事呢!咱们后会有期,来日方长!”说完,向耶律元帅拱手告辞,人已经走出了大帐。
“这……”邱处机一席话说得耶律元帅差点儿落下眼泪,“真人您也太体谅我了!”这样想着,他也就不再多做挽留,而是赶紧招呼手下将领过来,吩咐把军中的粮食,以及布匹等实用的生活物资收拾装车,一起送到龙阳观中。
刘仲禄看着耶律元帅传令下去,这才点了点头,心想:“这还差不多!”然后冲耶律元帅一扬手:“元帅,我也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也带着随行人员迈出大帐。
耶律元帅看着一行人走出去好远,这才返回大帐,安排拔营起寨的事。
邱处机等人回到龙阳观,邱圆丰道长十分欢喜地迎回道观,将众人安排住进原来的丹房,准备让他们在这里度过寒冷的冬三月。
邱处机等人在龙阳观一直住到第二年春天,直到天气明显变暖,估计沙漠中可以穿越行走了,他们这才告别观中道众,重新踏上西行之路。
离开龙阳观不久,邱处机他们就经过了一个战略要地,野狐岭。在这里,他们看到的惨烈场面又与之前大不相同,这景象足以让他们终生都难以忘记。
野狐岭地势险要,因此一向是大型战场的首选,善于谋划战局的成吉思汗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十年前,在那场决定蒙古和金国命运的大型战事,野狐岭之战中,成吉思汗率领十万大军对敌四十五万金军。一向战无不胜的蒙古军再次取得大捷,金军有几十万人丧命于此。
刘仲禄久在成吉思汗身边,对于大汗所取得的每一场胜利一向都是无比自豪,认为以大汗这样的征战速度,成为统领中原与草原的霸主指日可待。对于野狐岭之战,他和其他成吉思汗的部下一样,说起来一向都是满脸骄傲的。
可是这一次,当刘仲禄陪同邱处机等人穿过野狐岭,看到风沙苍茫中露出的星星白骨之时,同样也感觉到了触目惊心,寒气森森。
黄沙连绵起伏,似乎像时间一样把所有过往的经历都深深掩埋,可是偶尔露出来的、星星点点渐渐连绵成片的白骨却以奇特的阴森场面提醒路人:这里曾经发生的战斗到底有多惨烈!将士们经历了怎样的厮杀,最终才痛苦又无奈地倒了下去!
风沙起伏,好像把那些人曾经的挣扎、呐喊都深埋其下,可是只要过路人稍加留心,就仿佛能够看到,依稀能够听到。
“埋是埋不完的!”看着眼前那无边的森森白骨,邱处机想起之前刘仲禄曾经劝阻自己的话,不由轻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然后看向正在前面领路的刘仲禄,“你的经历,当然比我更明了这一切!”
车轮滚过无边的黄沙,好像这段路总也走不完。所有人,包括刘仲禄在内,包括经历过战场的蒙古将士,此时都好像被这沉闷阴森的气氛震慑住了。大家只是无声地赶路,没有人愿意发出任何声音。
唯有一辆车子里发出明显的抽泣声,那是杜小虎听了杜风和李杰对这里的陈述后,想起同样阵亡的父亲杜大成,不由就哭出声来。虽然杜大成并非死于野狐岭之战,可是战场接近,难免让杜小虎睹物思人,心中悲切。
邱处机听到了杜小虎的哭声,想起杜大成,再看看眼前这一切,眼泪也不由悄悄滑落。
车上的弟子们没有人去注意邱处机的无声落泪,因为他们同样既震惊又悲哀,眼泪早已流得满脸都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野狐岭,虽然眼前景象变幻,人们的心情却好久都没能平复。
刘仲禄也觉得自己好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当他看到路边好不容易出现的几棵大树时,连忙对邱处机说道:“师父,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邱处机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想说。他沉默着下车,随着刘仲禄的引领坐在树阴下,对于弟子递过来的饮食,他只是接过水壶喝了两口,然后就又递了回去。食物一点儿都没动,虽然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早上很早就用过了早饭,此时天过正午,正是饥肠辘辘、需要补给的时候。
看着大家都神情恹恹地吃着食物,邱处机把目光投向远处,既不想吃什么,又不想说话。
过了许久,邱处机才缓缓吟道:
十年兵火万民愁,
千万中无一二留。
去岁幸逢慈诏下,
今春须合冒寒游。
不辞岭北三千里,
仍念山东二百州。
穷急漏诛残喘在,
早教身命得消忧。
李志常一直跟随在邱处机身边,看到师父的神情,更是一刻都没有远离。此时听师父突然声音悲怆地吟诵出这首诗,立刻将其记录下来。
自从离开燕京后,邱处机经常会收到来自燕京的书信,都是那时认识的道友写来的,他们除了表达对邱处机的挂念之外,还会寄上自己创作的诗词,道思凡情尽在其中。
后来,邱处机又收到燕京同道中人的来信,于是就将这首诗一起寄给他们,以表达他此时百感交集的复杂感情。
过了野狐岭,才算是彻底离开了中原地带,再往北走,就是荒无人烟的沙漠。
极目千里,更加满目荒凉,虽然是初春,但是沙漠中一点儿春天的气息都没有,远远的只能看到极少的在风中瑟缩的低矮树干。
步步难行步步行,虽然明知道目的地仍然遥远,虽然明知道前面的路尽是艰难,远非之前在平原地带可比,可是这支队伍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顶着风沙与严寒继续前行。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