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人陷害,我衣衫不整被中了情药的铁勒质子抱在怀中。
面对所有人的唾弃,我只流泪看着李成旭,盼着他能为我辩解澄清。
可他却任由我声名狼藉,被关在永巷受尽折磨。
在折磨中,我爱他的那颗心一点点被碾碎。
等我心死决定远离,他却红着眼睛说:
“宁婉,你曾经爱我的那颗真心呢,丢到哪去了?再把它找回来可以吗?”
1
我从永巷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下等宫人的衣服,洗得发白,破旧不堪。
“这就是那个安宁郡主?怎么落魄得像个乞丐?”
“是她自己不知检点,被皇后娘娘罚去永巷。”
一路上全都是宫人们毫不掩饰的鄙薄目光和议论声。
而我始终温顺地垂着头,不敢有一丝不满。
这一年在永巷,每日的折磨和羞辱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曾经的那个安宁郡主早已不在了,现在的我连个最低等的宫人都不如。
到了凤仪宫,我跪在宫门,皇后却迟迟不肯召见。
转眼一个时辰,我仍旧规规矩矩地跪着,没有一点声响。
在永巷时,我总被罚在碎瓷片上一跪一整天,膝盖上的伤深可见骨,可就是咬碎了牙也不敢动。
因为每动一下,那些嬷嬷们就会让我多跪一个时辰。
这时,身边有个人影走过,穿着明黄的靴子。
在这宫里,除了皇帝,只有一个人能穿明黄,太子殿下李成旭。
那个让我不管不顾追逐了多年,最后只是自取其辱的人。
他在我身旁略停了停,冷声说:“被放出来了?起来跟孤一起进去吧。”
我依言起身,却牵动了膝盖上的旧伤。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站立不住,就要摔倒。
站在一旁的李成旭反而向后两步,任由我跌在地上。
“梁宁婉,还来这一套?孤看你应该再多关两年。”
声音无比嘲讽。
说完,他嫌弃地理了理被我蹭到的袍角,转身走了。
我咬着牙,挣扎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进了殿门,我又跪倒在地,“宁婉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
“起来吧,走近些让本宫看看。”
皇后娘娘拉起我的手,看了看上面布满的疤痕,眉头皱了皱。
“你在永巷这一年可有怪过本宫?”
我赶紧诚惶诚恐地磕头:“娘娘一片苦心,宁婉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怪娘娘。”
“行了,”皇后轻轻笑了一声,“别总跪了,坐吧。”
我谢了恩,找了个离李成旭尽量远的地方,小心坐好。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跟李成旭说起话。
“旭儿,你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内阁大学士苏家的独女苏芸,本宫看着甚好,你觉得如何?”
“劳烦母后操心,全凭母后做主。”
李成旭的声音仍旧是平平淡淡的。
我听着他们在商议着他的婚事,心中平静,再没有半点波澜。
曾经,我一心想要嫁给他,费尽心思想讨他喜欢,哪怕他对我从不在意。
在永巷受尽折磨时,我心里想的全都是他。
盼着他能跟皇后解释清楚,还我清白。
可是他自始至终从没为我说过一句话,只有眼中要不掩饰的深深地厌恶。
慢慢地,伴随着无止尽的羞辱和折磨,我彻底死了心。
再不敢有一丁点的痴心妄想。
“宁婉,”皇后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可论性情家世,你皆比不上苏芸,而且又失了清白。本宫望你识大体,不要再胡闹着嫁给旭儿了。”
我赶忙又站起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不敢看李成旭一眼。
“之前都是宁婉不懂事,从今往后定不会再纠缠太子殿下了。”
听我说完,皇后满意笑了笑,李成旭却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又闲聊了几句,见我始终卑微到了极点,皇后终于肯放我出宫。
我与李成旭一起出了殿门。
他忽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我,目光阴沉。
“刚刚你也听到了,孤就要娶太子妃了,以后就收起你的痴心妄想,别再缠着孤了。”
“是,奴婢谨遵教诲,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百年好合,恩爱到老。”
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他明显愣了愣,看我的眼里冷漠中多出些探究。
“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再好不过,只是别过不了几日又故态重生,百般纠缠,让人厌烦之极。”
我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之前全都是奴婢的错,以后奴婢再不敢了。”
“但愿如此。”
李成旭嗤了一声,撩了下衣摆,转身走了。
2
爹爹是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为国捐躯。
而一往情深的娘在爹爹死后殉了情。
皇帝将我一个孤女封为郡主,养在宫中,看似恩宠无限,其实只是皇家养的猫儿狗儿。
我躺在卧房的床上,直到深夜也不敢入睡。
生怕这是一场梦。
醒来后会又回到永巷,受着无休无止的折磨。
就这么睁着眼,直到窗外天蒙蒙亮,我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逃离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天亮后,我去京郊祭拜爹娘,回去刚到城门,有几匹马疾驰而过。
那些人跑出去不远,又折返回来,停在我身边。
其中一个马背上的女子身穿华服,明媚张扬,开口便是嘲讽:“梁宁婉,真的是你,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说话的女子是苏芸,正是要与李成旭订婚的大学士之女。
之前她总是嘲笑我缠着李成旭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成旭也在,他们全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苏芸又笑着大声说:“梁宁婉,都说你家落魄了,没想到真的穷成这样,连匹马都没有。”
我低着头小声说:“现在宁婉骑不了马了。”
“这是为何?你以前不是总自诩将门之女,最爱骑马吗?”
“宁婉的腿曾在永巷里受过伤,无法用力,再不能骑马了。”
我声音平静,似在说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从跪了整天的碎瓷片,我的腿便毁了,只能勉强走走路,稍一用力就会疼痛不已。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嗤声,是李成旭驾马而去,似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苏芸撇了撇嘴,似是对我失去了兴趣,追随他而去。
我默默松了口气,又急着往回走,想在天黑前回家。
走了一会儿,又被人拦住,是太子府的侍卫。
“郡主上车吧,太子殿下命属下送您。”
我看了眼马车,是李成旭自己的车架,带着象征太子身份的标志。
“多谢太子好意,不用劳烦,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我赶紧离开,生怕被人看到自己与太子的近身侍卫说话。
若是当街坐了李成旭的马车,指不定还会被别人怎样羞辱。
他曾说过,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纠缠。
现在的我只想跟他划清界限,离得越远越好。
3
离开永巷后,我第一次收到皇后娘娘的请帖,邀我进宫赴宴。。
不出所料,当我踏进门时,瞬间就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们幸灾乐祸着,大声议论着。
嘲笑我的不知廉耻,嘲笑我现在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嘲笑我还妄想嫁给太子殿下。
我垂着头,脸上竭力挂着笑,坐在最角落的位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坐下就感到远处有道锐利目光扫来。
等我回望过去时,只看到李成旭错开的眼睛。
宴席开始,宫女们轮番端上菜。
只是别人的都冒着热气,而我所有的饭菜都是冷的。
刁难还是无处不在。
我默默叹了叹气,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可我的胃早已被永巷的馊汤馊饭折磨坏了,吃了冷食就会翻江倒海地疼。
但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再冰冷我也会笑着吃完。
“梁宁婉,你去永巷也不过一年,怎么出来像个饿死鬼,竟然将桌上的菜品全吃了。”
苏芸清脆的声音传来,她说完立马引起了一阵附和声。
“是啊,吃这么多,讨食的一样。”
“真是丢人现眼。”
嘲讽声太大,就连远处的李成旭都放下手中的酒杯,皱眉盯着我看。
我莞尔一笑,淡淡开口:“近来大旱,皇后娘娘体恤天下百姓,缩减宫中用度。宁婉深感娘娘的胸怀和恩德,不想浪费一汤一饭。”
“真是有心了,”皇后笑得雍容和煦,抬了抬手,“来人,将本宫的那串南珠项链赏给宁婉。”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我的胃已疼得快要坚持不住,急匆匆地向宫外走。
可半路又被苏芸拦住。
“梁宁婉,别以为巧言令色讨了皇后欢心就能怎样,你这个残花败柳连给成旭哥哥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我冷汗淋淋,没有理她,只想赶快离开。
可她又走近几步,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当年我骗你去勤政殿的事,成旭哥哥也知道。他还知道那个中了药的铁勒质子也在,你去了定会名节不保。”
那段几乎置我于死地的往事又这么赤裸裸地被揭开了。
那时,苏芸告诉我李成旭约我去勤政殿相见,我满怀欣喜地跑了过去。
可殿里的却是中了情药的满脸通红的铁勒质子呼延。
尽管呼延竭力忍耐并未欺辱我,可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我不知廉耻,淫乱后宫。
皇后娘娘就将我罚去了永巷。
之前,我只以为是李成旭事后不愿救我,没想到他事先也知情。
他真是将我恨到了极点,可笑自己还曾经满心满眼全是他,一心只想嫁给他。
胃一下子更疼了,我死死忍着,小声说:“我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苏芸本来正一脸好戏地盯着我看,见我反应如此平淡,不由吃惊。
“梁宁婉你不是痴痴喜欢了成旭哥哥很多年吗,怎么一点都不伤心?”
“之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今后绝不会再招惹太子殿下。”
我现在对李成旭的平静漠然反而惹得苏芸越发不快。
她扭头对着身后的侍女说:“我才不信,今天再给你长长记性。”
几个侍女将我按倒在地,其中一人取出灯笼里的蜡烛,将蜡油淋在我手上。
火辣辣地剧痛袭来。
烫伤连带着胃疼,已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斥责声传来,压着我的人纷纷跪地。
“参见太子殿下。”
我挣扎着也想跪起身,可却全身发冷,没有半点力气。
“成旭哥哥你怎么来了?我正帮你教训梁宁婉呢,她刚刚......”
苏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成旭冷冷打断。
“刚刚孤就在一旁,全都看到听到了。苏芸你这么做过分了。”
“成旭哥哥,你......”
苏芸没想到李成旭竟然会为了我这样叱责她,瞬间红了眼眶,跺了跺脚,跑走了。
我趴在地上,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说:“多谢太子殿下。”
他低头看了看我已被烫破皮的双手,漆黑的眸中似染了墨。
“孤送你回去。”
也不等我回话,他极快地揽住我的腰,将我直接抱了起来。
我大惊,挣着想要下来,他却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之前不是哭着喊着想要靠近孤吗,现在又欲擒故纵什么。”
李成旭口气重明显的不耐烦,让我停止了挣扎。
曾经,我的爱意让他深恶痛绝。
现在,当我受尽折磨想远离时,他却认识是欲擒故纵。
不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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