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玥王宠妻是京城家喻户晓的美谈。
如果不是前世被他一箭射死,连我自己都信了。
我倒在血泊中,他却冲过去抱住了太子妃。
“清欢,皇兄已死,你说只嫁给未来皇帝的话还算不算数?”
原来,他谋反是为了太子妃。
原来,他从来不碰我,不是因为身患隐疾,而是在为太子妃守身如玉。
重活一世,我决定成全他。
可他却后悔了。
1.
红盖头被掀开,我看到了十年前的祁玥王顾临渊。
大渊国第一美男子,当今圣上最小的嫡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谁能想到,十年后,他能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嫡亲兄长的妻,带兵谋反。
那日的城墙上,太子长叹一口气,看向顾临渊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太子将我挟持在胸前,苦口婆心地劝道:“临渊,别闹了,你若回去和林晚好好过日子,兄长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凌厉的箭矢飞驰而来,从我的胸口穿过,又插入了太子的肺腑,将太子的话语堵在了口中。
我还记得太子那张震惊无措的脸。
面前这个杀妻弑兄的人,可是他看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的嫡亲弟弟。
同样震惊迷茫的还有我。
我不明白,顾临渊为什么要杀我。
他为了我,十年未纳妾室,因为此事,他多次顶撞皇上皇后。
直到,我看到他飞奔着扑向了太子妃沈清欢。
“清欢,皇兄已死,你说只嫁给未来皇帝的话还算不算数?”
听到这句话,太子一口温热的鲜血吐在我的身上。
当即咽了气,死不瞑目。
我的心也凉了,冰冷彻骨。
原来,他十年未纳妾是为了沈清欢,婚后一直不同我圆房也是在为沈清欢守身如玉。
难为我还以为他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我发誓要尊重他,与他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重新睁眼,我竟然回到了十年前,嫁给顾临渊的那一晚。
可被一箭穿胸的痛感是那么的清晰,我蹙眉按在胸口上。
“夫人怎么了?不舒服吗?”头顶传来顾临渊关切的询问。
温润如玉,嗓音带有男子特有的暗哑。
他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
我抬头看他,将他那张凉薄的面孔完全纳入眼底。
重活一世,我总算看清了他,毕竟上辈子正是面前之人亲手一箭射死了我。
我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疏离道:“无碍。”
顾临渊伸手想要触碰我,但我往后躲得更厉害,他凌厉的双眉皱了起来。
“你……”
然而,顾临渊的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小厮敲门的声音:
“王爷,太子在前厅吃醉了酒,太子妃不知怎么迷了路,和太子府里的下人走散了。”
顾临渊眸色一暗,伸到我面前的手骤然收回,歉意道:“夫人,本王去去就回。”
还不等我回复,甚至他都没有再看我一眼,便转身急匆匆离开。
我的心虽然早已凉透,但这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被苦涩填满。
我知道,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太子妃顾清欢今夜会在祁玥王府住下,而我的夫君则会在隔壁的房间,隔着一堵墙守了她整整一夜。
放着温香软玉的新娘子不顾,他宁可衣衫单薄地蹲守在顾清欢的门外。
记得那晚,我亦是在婚榻上坐了整整一晚,红烛燃尽,我的眼泪已经流干。
我不明白,顾临渊如若是这样爱她入骨,为何又要娶我?
可怜我上辈子,还以为我的夫君是至情至孝之人。
我替他找理由,毕竟太子兄长一向宠他,他在新婚夜安顿好太子和太子妃,乃是大孝之举。
现在看来,原是我可笑至极。
2.
我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婚榻上许久。
一点一点冷静地梳理着十年的记忆。
重活一世,我总不能再被那无情的一箭射入胸口。
待我从婚榻上起身,已经到了后半夜,我脱下喜服,披着外袍,溜出了婚房。
夜凉似水,下人们早已歇息,后院的烛火几乎全熄灭了。
不过,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年的祁玥王府,借着月光,我很快找到了太子歇息的客房。
贴在窗户上,太子沉稳的呼吸声传来,似乎睡得很香甜。
我叹了一口气,不禁怜悯处在同一境地的太子。
太子与太子妃也是皇帝赐婚,太子虽不如顾临渊传得那样宠妻,但对于太子妃也是有求必应的。
而且不出意外,太子妃会是将来大渊国名正言顺的皇后。
然而,今晚,太子妃顾清欢却也让太子一人独眠了。
想到这里,我在窗户上敲了两下。
听到太子呼吸声一顿,我便知道他醒了。
于是我装作府里丫鬟,喊道:“启禀殿下,太子妃在东厢房歇下了,让奴婢来请太子殿下过去。”
果然,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本宫马上过去。”
我勾了勾唇隐入了黑夜中。
我当然知道手上没有证据,贸然揭露顾临渊和沈清欢的丑事,极有可能会让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毕竟皇家的颜面大过天,如何能让我一妇人口说无凭?
但我有必要在太子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旦种下,至少适时地浇水,便会生根发芽……
3.
太子披着外袍急匆匆赶过去,却看到了靠在东厢房门口的顾临渊。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丰神俊逸,他双目含情,盯着屋内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姿,好一个痴情郎。
只可惜,会错了情人。
“临渊?新婚夜你不陪着新娘子,在这里干什么?”太子皱眉问道。
此刻,他白日里的酒已经全醒了,声音还带着几分冷意。
顾临渊猛地回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出现。
他愣了愣,哑然道:“臣弟……臣弟出来散步。”
但太子的目光越来越狐疑,他没有理会顾临渊的说辞,一脚踹开了房门。
客房不大,穿着里衣的沈清欢无处遁形,她涨红了一张脸,面上的慌张一览无遗。
但她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扑到了太子的怀里,羞涩道:“殿下您终于来寻妾身了,祁玥王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腰板挺直,并没有给太子妃一丝一毫的安慰。
看向顾临渊的目光愈发的冰冷,他沉吟道:“太子妃当真不知?”
沈清欢吓得漱漱发抖,又哭诉道:“殿下这是何意?妾身并未出房门半步,自然是不知道祁玥王在这里的……”
顾临渊张了张嘴,脸上有几分不可置信,但终究默认了自己的唐突。
“皇兄,是臣弟不小心散步至此,皇兄就不要为难太子妃了。”
即便顾清欢急于撇清自己,顾临渊依然甘之如饴。
我脸上的笑意有点凉,也有点苦。
不过,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顾临渊从来不是一厢情愿,沈清欢不说是欲擒故纵,但至少一直没有拒绝过顾临渊。
她的惊恐,她的苍白,不知道太子殿下能看明白几分?
但是不重要,我的复仇名单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4.
顾临渊仓皇逃回到婚房的时候,我已经宽衣假寐。
“是不是你……”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质问出声。
却只见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无辜地看着他,关切地问道:“夫君忙完回来了?”
到了口中的话卡了壳,话锋一转,顾临渊又问道:“你刚刚一直在房里没出去?”
我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不然呢?新婚之夜,妾身应该去别的地方吗?”
顾临渊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夫人多虑了,本王只是关心你。”
我温柔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轻抚着身侧的床榻。
“快天亮了,王爷不歇息吗?”
顾临渊的脸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才道:“夫人,本王会给你王妃的体面和尊荣,甚至能给你独有的宠爱,本王还可以承诺你永不纳妾……”
我定定地看着他,想到了上一世我听到这些话时,内心压抑不住的雀跃。
的确,独有的宠爱,永不纳妾,这是多少女子的幻想,而我的夫君向我承诺了。
我当时真的以为祖上烧了高香,能让我这辈子得此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更加打定主意要与他相敬如宾,琴瑟和谐。
谁知,我竟然不仅为她人做了嫁衣,还白白丧了命!
这次,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他皱眉道:“至于其他的,夫人就不要想了。本王明日便会在房内放一张卧榻。”
他对沈清欢的深情真是撼天动地,可歌可泣。
即便沈清欢在太子面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顾临渊依旧还是选择了为她守身如玉。
我笑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妾身如王爷所愿。”
顾临渊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
的确,上一世,我泪水打转,忍不住红了眼眶。
作为一个女人,新婚夜夫君彻夜不归,作为当家主母,不能为夫君绵延子嗣,是耻辱。
但和他闹了半个月的不愉快后,我还是咬牙忍下了。
我甚至担心他身子出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以至于日后我对他更加怜惜。
如今我的爽快,反而让他不悦了?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5.
一个月后是一年一度的皇家马球赛,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
我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打了一手好球,及笄之后,我在的马球队年年都能博得头彩。
反而是嫁给顾临渊的十年,我再也没有碰过马球。
因为……每年太子妃沈清欢都上场了,而顾临渊选择了她所在的球队。
“夫人,你不会介意的吧?太子妃是本王的嫂嫂,本王帮她也是应该的。”
“夫人若是上场的话,反而显得本王的不是了,毕竟本王怎么可以抛下发妻,去帮太子妃呢?可本王平日里对夫人如何,夫人还不知吗?”
“太子是本王的兄长,平日里待本王很是宠爱,本王只是帮一帮太子妃,夫人与本王同气连枝,应该支持才是。”
顾临渊言之凿凿,仿佛我只要参加了马球会,就会陷他与不忠不义一般。
前世念在我与他夫妻本是一体,这种小事便没必要下他脸面。
如今赶在他开口之前,我拉着他的袖子,率先开口道:“今年的马球会,妾身已经和母后报名了,王爷可愿和妾身一队?”
“什么?你报名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本王商量!”顾临渊甩开我的手,怒斥出声。
我一愣,挤出了两滴眼泪:“这不过是件小事,王爷不愿参加便不参加就是了,为何要这般疾言厉色?”
他急道:“本王没有说不参加,只是……”
接着,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只是不想我一队?
有点恶心感,不够爽利
总觉得她跟太子没在一起就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