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红楼梦189：门子

❂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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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到贾雨村出任应天府，上任伊始就遇到林黛玉听闻的王夫人外甥薛蟠打杀人命案。

贾雨村当然知道他被空降应天府，就是要替贾府处理这桩案子。

但起码的做作还需要，是以装腔作势要拿人。

作为新上任的知府，他也笃定下面衙役中，肯定会有人给他台阶，不让签发命令。

果然其中一个门子打出信号，贾雨村便顺势收了威势，将逮捕令压下。

这种利益人情在官场心照不宣，倒也不需解释。

退堂之后，雨村就将门子唤来询问，本意是借门子之口套话和传言，不想此人倒让他吃了一大惊。

☞细说红楼系列189，用最小篇幅，讲一讲《红楼梦》里的细事儿

（第四回）这门子忙上来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八九年来就忘了我了？"雨村道："却十分面善得紧，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门子笑道："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出身之地竟忘了，不记当年葫芦庙里之事？"雨村听了，如雷震一惊，方想起往事。

原来这门子就是贾雨村以前落魄时，寄宿在甄士隐家隔壁葫芦庙中的小沙弥。

葫芦庙大火后他也还了俗，辗转到了南京成家立业，成了应天府的门子。不提。

贾雨村一见故人不免“雷震一惊”！为什么如此惊诧？便是作者笔下的大讽刺。

门子熟识贾雨村过往，他的落魄、穷酸尽入此人眼。

当初他虽穷困潦倒，尚有读书人的意气。肯定要和小沙弥们吹牛讲抱负。

门子相当于一把尺，在衡量贾雨村的“前世今生”。

比如这桩薛家公子杀人案。贾雨村肯定是要徇私枉法裁判。

这事入了不熟悉的人眼中，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可落入熟人眼中，则着实难以全力施为。

当初侃侃而谈心胸报复的贾书生，如今官至三品知府，竟堕落成徇私枉法的地步，不是讽刺是什么？

贾雨村会“雷霆一惊”，只因他见到门子后心里发虚，仿佛心中丑事被人一眼看穿，更仿佛他如今这一身官衣“沐猴而冠”一样滑稽可笑。

门子见过他最真实，最潦倒，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在门子跟前，一如不着寸缕，没有权威可言。

甚至他已开始担心被门子威胁，曝光他的过往。

与贾雨村的忐忑不同，门子显然以为捡到宝。与知府大人有旧交情，岂不是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殊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危机。

他此时在算计贾雨村，贾雨村也已盘算着如何收拾干净他……

这段惊心动魄的细节，藏在字里行间之中，真正是细思极恐。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