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擦边直播死了。
出轨对象种草莓的时候，太激烈压迫颈动脉窒息。
偏偏我是他运营。
公婆要赔偿不成，就让我去伺候混子弟弟。
混子弟弟转头就把我送给大老板抵债。
好死不死，大老板是我发小。
当场叫嚣着要弄死混子弟弟，被我拦了下来。
「仇还是要自己报才爽。」
1
嘭——
林轩瞪大眼睛，直挺挺朝地上歪去。
停滞几秒后周围才喧叫起来，我下意识关掉了直播间。
「怎么回事？林轩！」
「医生呢？」
我被挤在外围，心脏一抽一抽地跳动。
十分钟前。
「有人问刚刚是真亲吗？」
林轩欲言又止地撩开额发，揽住身旁明媚的女孩。
说是跟大家研究影视剧怎么借位。
我在镜头外，攥着拳头冷笑。
林轩安抚地递给我一个眼神，仿佛迫不得已的营业。
开播前特意把我拉到一边，打过预防针。
「安安你也知道，擦点才有流量嘛。」
「只是工作，你应该理解的。」
我当然理解，乐玲刚毕业，青春漂亮且身材好。
林轩盖住她半张脸亲了上去。
我们结婚三年，我很清楚，那是真亲。
暧昧的吞咽声和女孩微弱的低吟，像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安姐，林哥表情好像不太对。」
实习小姑娘凑在我耳边提醒。
我腾地起身，发现林轩仿佛一口气吸不上来似的开始翻白眼。
乐玲被攥得皱眉，更卖力地吮吸着林轩的脖颈。
喊停的时候，已经晚了。
2
「混账！」
文件砸了我一身，老板大发雷霆。
「陈安，你是运营老人了，怎么搞出人命了？！」
乐玲忐忑地低着头，一副被吓懵的表情，
老板顿了顿，扯着领结坐下，突然好脾气了起来。
「你也是，人都那样了还……还那么用力！」
妈的，真当我看不懂那要私聊的眼神吗？
「老板，我都是听林哥的。」
乐玲哭得眼眶通红，委屈地掏出手机放录音。
年纪小，该精明时一点也不含糊。
老板一怔，脸色难看了。
录音里林轩的声音很清晰。
「乐玲，你听我的，网友就喜欢看这种，你到时候故意卖力点，动作大点。」
「林哥，这会封直播间吧？」
「别担心，封了是陈安没本事。」
理所应当的话让我险些咬碎了牙。
林轩外形不错，辞职那两年是我将他推进公司的。
从头到尾一把手打造。
本来粉丝黏性不错，结果林轩见着钱了就开始推翻我的运营策略。
他想火，他要搞擦边，老板还默认找了几个女搭档来。
我没办法只好顶着压力陪他熬了无数的大夜。
他温香软玉，而我要处理那些不堪直视的骚扰留言。
林轩洗澡时，我点开他手机全是擦边直播的app。
我怒不可遏朝他胸口上砸。
「陈安！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林轩淡定地坐在床尾揉胸口，强硬地抱住我的腰蹭。
「我赚钱不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吗？我看这些也是帮你研究啊。」
现在，我耳朵听到了实话。
「陈安也没什么实力，靠她运营我一辈子都火不了。」
「玲玲，等我离婚了开个公司，来跟我干？」
比我先骂出来的是黑心老板。
骂着骂着就开始给了乐玲画大饼。
让我滚出去等处理结果。
3
踏出办公室时，天色已见曙光。
本想着去医院看林轩，毕竟再怎样我也不曾想过要他死。
刚下大堂，就有人攥着我的胳膊往地上推。
「为什么不接我们的电话？！小轩呢？」
好不容易站稳了，迎面就是一巴掌。
我眼疾手快挡住了。
两个面色狠厉精神矍铄的中年人，是林轩的父母。
我的公婆，林明和江雨。
但是我们来往不多，因为江雨嫌弃我脾气太大看不惯我。
给我补衣服落针在里面，给我热馊了的菜，将过期的饮料递给我。
这里面哪一件，但凡过了火我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和林轩结婚后我就提了搬出来住。
年关节日见面也没几次好脸色，动手也算意料之中。
周围渐渐有同事围观，我甩开的力道稍微收了些。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根本没来得及看手机。
「你还敢推我，我告诉你小轩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江雨一个踉跄，抬手就提起手腕的包往我身上砸。
同事实在看不过去才出面制止。
两人在办公室整整看了三遍监控。
脸上毫无血色，惊恸得坐不住。
「说什么？小轩……小轩死了？」
4
江雨捂着嘴痛哭了好一会儿，哆嗦指着我。
「一定是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让你给压榨死了啊……」
「你赔我儿子啊！」
我老板和林明两个人拉着才没再动手。
一直没吭声的男人抱着江雨的肩膀沉痛道：「咱们去医院看看小轩吧。」
「对对、小轩。」江雨念叨着往外走，瞪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轻微刺痛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的。
一抬眼，老板关上了门。
犹豫片刻通知了我高层研究结果，给了我两个选择。
「陈安啊，你也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我就不绕圈子了。」
「林轩这事我们可以帮你赔偿，但你这边要无条件接受公司未来工作的安排。」
这已经不是让我带新人了，简直狮子大开口。
有林轩的例子在现，公司给我塞过几次新人。
但我一门心思在林轩身上便拒绝了。
说到底还是林轩知道后，刻意打压人家。
前一秒小鲜肉送杯咖啡给我，下一秒就被林轩扔进垃圾桶。
跟我到茶水间，强势地捏着我的腰警告。
「安安，除了我不准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
我被磨得没办法才应了他。
当时还以为是醋坛子翻了，现在看是他怕钱袋子丢了。
我莫名嗤笑，真是对我能力的认可。
「如果我不同意呢？」
老板后躺，自信交握着双手，「那……公司自然尊重家属的意见。」
意思很明显。
他们会跟我公婆站在同一战线，我落不到好处。
原来刚刚不说林轩死于擦边，是打这个算盘。
我冷眼睨着老板圆润的肚皮，喉间涌上恶心。
踩着高跟鞋掉头就走。
「我不同意。」
这破班不辞，留着过年吗？
5
医院停尸间。
我并没有见到林轩，但是走廊很热闹。
护士路过拐角，不满地嘟嚷。
「这什么人啊，在医院里直播？」
「没直播，说是拍视频伸冤。」
染着一头蓝毛的青年正举着手机在指挥着站位。
「爸妈，你们站过来一点，对对，让我拍到停尸间的牌子。」
那是林轩的弟弟林勉。
初中就辍学了，厂里打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全靠林轩和啃老度日。
江雨一愣，忙抢他的手机斥道：「你还有心思拍照，死的是你哥！」
林勉偏出头，「不是我哥还不拍呢。」
「浑小子你说什么？！」
「诶，你打他干什么！」
林明气急抬手就朝林勉身上挥，江雨赶紧护住人。
林勉见人真气着了，也正经了。
「爸妈，你们想啊，这事要是放网上了，大家肯定帮着我们。」
江雨一斜眼，「你是说这样能让陈安赔多点？」
林勉点点头，晃了晃手机，「拍不拍？」
二老对视一眼沉默。
江雨扯了扯衣服，挥手算是同意。
6
在声泪俱下的讲述中我走了上去，「林勉啊，什么时候爱上拍照了？」
林勉收了手机，邪肆地舔着上牙逼近我。
「害死我哥你还敢来？」
啪——
我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手掌发麻。
「再没礼貌这么多年也该叫一声嫂子吧？若不是我出钱你早被人打死了。」
「你！」林勉摸了摸嘴角，像头发狂的豹子。
「还没尸检就说我害死你哥，当心我告你栽赃陷害。」
大概是我的气势让江雨迟疑了，两人使劲拉着暴躁的林勉。
我淡定地进了停尸间。
静静地凝视着毫无生气的人，半晌动手拉白布盖住这张脸。
7
顶着灰蒙蒙的天回家时，也不过才中午12点。
我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点开了相册。
三分之二都是和林轩的合照，最近一张竟然是三个月前了。
我订了鲜花餐厅为林轩庆功，觉得氛围好便让他配合我拍。
当时并没注意到，林轩有什么异样。
如今看照片，眉宇间的烦躁不耐如此明显。
一张张往上翻，胸口萦绕的窒闷感，在肉眼可见消弭的爱意里找到原因。
人的心是会变冷的，曾几何时我以为我未来里一定要有林轩。
可他死的那刻，我也并未多么悲痛欲绝。
我翻到联系人，指尖颤了颤还是翻回了相册，泪滴落在一张全家福上。
离家的决然像回旋镖一样，如今才正中心脏。
但酸酸麻麻的，我能感觉到它极缓慢的自愈。
因为有人跟我说过。
想回头，什么时候都可以。
叮咚一声，弹出条新讯息。
【人气男主播深夜直播猝死，双亲哭晕在停尸间外】
8
我翻身坐起，打开了直播。
改了标题，【论运营的雷点】
不消十分钟，弹幕就被问话和谩骂占领。
「大家好，作为一个八年运营人，今天跟大家分享几个建议。」
「永远不要当老妈子奶主播。」
「因为你奶的不一定是孩子，可能是狼崽子。」
扫了眼弹幕，已经有聪明人隐晦地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干货课。
我笑了笑，「大家这么热情，我当然准备了案例。」
我将准备好的两份录音，放出来一帧帧讲述。
一份是林轩和我争论非要搞擦边，另一份是上午办公室的密谈。
「永远不要妥协吃饼，也许饼里全是玻璃渣子。」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官方管理人员进来了，弹幕全都看着热闹。
手机从录音放的那一刻，就嗡嗡个不停。
我接通了江雨的电话，点开免提。
里面一阵嘶哑哭腔，「安安啊，今天上午我跟你公公是一时着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我们不打算做尸检了。」
我知道，江雨肯定去公司闹过了，知道了林轩真正的死因。
我无辜发问：「婆婆，不做是没钱吗？我转给你啊？」
那边一顿，慌了声。
「你这孩子，你赔不也是小轩的钱？难道你还真能害小轩不成？」
「不是说我压榨劳工？」我挑眉，「婆婆这话是相信林轩死是种草莓种的了？」
江雨沉默着没吱声，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安安啊，就算你生气，小轩的葬礼你总要来吧？」
「我和你公公，现在带小轩的骨灰回家。」
我把玩着指甲点头，「是该去送朵花。」
挂完电话，我佯装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直播。
正查着花店的时候，实习生给我发来了信息。
说是殡仪馆外有很多记者在采访。
我随机点开了一家媒体直播。
江雨抱着骨灰盒子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似的，说话有气无力但条理清晰。
说我占了他儿子8年的青春，把他从风华正茂变成如今这般行尸走肉。
当然字句很委婉，就差把转账单和绝症单拿出来佐证了。
可是江雨不敢。
因为她心里清楚，我给林轩转的钱远远多得多。
诉苦嘛，眼泪加模棱含糊的妥协效果加倍。
9
我不吭声他们就会变本加厉。
公司推迟着我的手续，江雨的节奏越发成熟。
舆论一边倒的时候，迎来了林轩的葬礼。
我空着手来时江雨有些不可置信。
我看了眼手表，接通电话：「礼物送进来吧。」
在江雨狐疑的目光里，一捧捧花被送进来。
难以言喻的臭味弥漫开来。
江雨捂着鼻子愠怒：「这是什么？别搬了！」
「万寿菊。」
我凝视着林轩的黑白照，沉声道：「我挑了很久呢。」
美丽却臭，重要的是寓意极好。
「停下！给我扔出去，不准放进去！」江雨上手拉扯也阻拦不了，干脆指着我的鼻子骂：「陈安有你这么做妻子的吗？小轩死了你送万寿菊？」
我笑了出来，在议论声中掏出一叠照片扔在地上。
「有他这么当丈夫的吗？锲而不舍追了我5年，却在刚结婚一年就出轨。」
亲密又暧昧的床照击垮了江雨的脊骨。
林明冷寒地看着我，一声不吭去拉江雨。
江雨将散开的照片捞拢，扫视着周围然后定格林轩脸上，嘴唇不停抖动。
我以为会大打出手，结果江雨扒着我的裤腿磕头。
「对不起安安，小轩一定是被骗了。」
「他为了你喝酒喝到胃出血，前段时间还说给你买项链。」
的确不算假话，刚恋爱的林轩会疯狂应酬给我买礼物。
半夜给我买吃的，因为我感冒毫不犹豫飞越大洋回国。
正因如此，我才忍着他的父母。
我面无表情退后一步，掏出个纸袋，抓起一把珠链。
「这些都是他给我买的，您知道吧？」
江雨一怔，连连点头，「所以安安，小轩是爱你的。」
我冷笑。
「可是这些都是他出轨对象给我的，说是心中有愧。」
江雨连上灰败，哑口无言。
林明却开口了，「林轩糊涂，但你们毕竟是夫妻，请求你将他的骨灰带回老家成吗？」
「……可以。」
林轩老家我每年都去，我们有个约定。
每一年都各自拿出一样东西埋在老树下，耄耋时再回忆。
我的东西，自然要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