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宫崎骏电影,人们通常会秒想到《千与千寻》,或者是《天空之城》《龙猫》《幽灵公主》,很少人会提到《红猪》,因为它是个另类:
首先,主角是个中年男,这与宫崎骏电影主角必为年轻女生相悖;
其次,中年男不说,居然还是头猪,这有违于老爷子的高颜值审美。
第一次看《红猪》是在上大学时,年轻的我当时不太理解,理所当然把它排在宫崎骏电影的最末,只是对片中的空战场面颇为兴奋。
近30年后重看,赫然发现,男主变得无比亲切起来。
红猪,他不就是像我一般的中年油腻男么?
失去了年轻的面容与身材,多了份中年的稳重与慵懒;大肚翩翩,行动笨拙,表情永远只有那一副;终日以酒浇愁,间歇性唤起激情与斗志。
他不动声色地装傻,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内心里,他无比敞亮地活着,只为那不可言说的过往与信念……
这,不就是三十而立或是四十不惑的我们么?
我曾在36岁生日时写下文字:
棱角分明的脸日渐圆滑,目光犀利的眼日渐混浊,不卑不亢的腰日渐弯曲,嬉笑怒骂的我日渐沉默。
10年后的46岁生日,我在《My way:献给46岁的自己》一文中续写:
日渐圆滑的脸,表情变得和阿汤哥一样,永远只有那一副;
日渐混浊的眼,每早眼药水必须来一滴,三米开外照样糊;
日渐弯曲的腰,膏药隔三差五贴上一处,不卑不亢真大叔;
日渐沉默的我,换个方式依旧嬉笑怒骂,清醒不碍装糊涂。
我终于变成了年少时不太能理解的那只……红猪。
1992年《红猪》上映时,导演宫崎骏51岁,配乐师久石让42岁,两只红猪。
时隔30年,我终于看懂了当时的宫崎骏,也听懂了当时的久石让。
作为老搭档,久石让包办了几乎所有的宫崎骏电影配乐,部部经典,曲曲难忘。但要论我最喜爱的宫崎骏电影曲目是那一款,不在《千与千寻》《天空之城》《龙猫》里,它藏在《红猪》中。
它有着不同的名字,搭载着各异的乐器,却有着共同的旋律,与相近的情绪。
不是那首轻灵奋进的《アドリア海の青い空(亚得里亚海的蓝天)》,而是那首哀怨低吟的《真紅の翼(鲜红之翼)》。
它有如泣如诉的弦乐版《セピア色の写真》,淡淡倾诉着离愁;
也有欢快的钢琴独奏版《帰らざる日々》,好似憧憬重逢时的忐忑心境;
还有节奏缓慢、情绪低落的《失われた魂-LOST SPIRIT-》,更显中年之境;
更有蕴含着希望星火的《Porco e Bella -Ending-》;
比较常听到的是综合各种乐器编曲的《Porco e Bella》,适合乐团合奏演出;
而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前半段搭配钢琴、弦乐,后半段混入萨克斯演奏的《真紅の翼》。这才是久石让最经典的乐器组合,仿佛预先彩排了《大佬》(2000)里另一位中年油腻男面对世态炎凉的悲壮与无奈。
唯有萨克斯,才能奏出红猪(中年大肚男)的那种忧郁与颓废:
身心俱疲,却心有不甘;遥望早已逝去的友谊与爱情,感怀故人杳然、路在何方;终归还是报之以浅浅一笑,一切尽在杯中,一切尽在愁烟缭绕之外,一切都已随风而去。
也就让它去了吧……
每个中年大叔在很多年前都曾有一个冒险飞行家的梦,他深埋在如今看似臃肿的肚腩里,掩藏于用墨镜遮挡泪花闪烁的眼眶里,流淌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骨髓里,镌刻在看似肥头大耳、空无一物实则藏山纳海、邃如黑洞的头脑里。
它尽在《冒険飛行家の時代》一曲中……
《红猪》唤醒了我早已淡忘的飞行梦,正如我在《原来我曾经那么的喜爱《壮志凌云》啊……》一文中所写:
在梦里,我驾驶着心爱的F-14,耳边“Top Gun Anthem”热血贲张的奏起。我扶了扶鼻梁上的防风镜,望着渐渐没入海面的斜阳,随着信号灯坚毅的指引,滑行在平直而骄傲的航空母舰甲板上……
宫崎骏、久石让用色彩和音符给了我们神话一样的纯粹!!两老头,多谢你们[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