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初恋开车撞人致死。

她打电话给我，让我为她的初恋顶罪。

我没有接她的电话，因为被撞死的那个人是我。

妻子作伪证，咬定事故原因是死者酒驾，帮初恋逃过罪责。

但当她得知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司机，就是她的丈夫后，她选择让初恋偿命。

1

我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看着自己的身体卡在车内，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那辆将我的车撞进排水渠的越野车一直停在原地，就在我猜测司机是死是活时，有人下车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我妻子贺霜的初恋男友赵晋安。

他不急不缓靠近燃烧的车子后，竟然伸出手去拉滚烫的车门。

我以为他是在尝试救人，但赵晋安很快收回手，退到安全的地方。

我不明白赵晋安弄出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很快，一辆熟悉的银白色车子极速驶近，停到越野车的旁边。

我看到贺霜的瞬间，心脏像是被猛攥了一下。

她跑到赵晋安身边，焦急地问：“晋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赵晋安朝贺霜伸出手，惊魂未定地说：“小霜，是他自己撞过来的，我想救他，但火势太大了。”

赵晋安的手掌被烫伤，但怎么样也比我那副烧成黑炭的尸体好看多了。

贺霜心疼地托起赵晋安的手，上下打量确认他没受别的伤后，她的目光才转向还在燃烧的车子，说：“这不怪你，你已经试过了，这么大的火，人肯定救不出来。”

“他一直堵在我的前面随意变道，我猜他酒驾了。我想超车的时候，他故意别过来，我没刹住车才撞上去的。小霜，即使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不是我，只要传出消息，我就完蛋了。我现在不能有任何的负面消息。”

如果贺霜知道死者是我，就绝不会相信赵晋安的话，她清楚我这几年滴酒不沾。

赵晋安的信任，让贺霜十分感动，再三保证会帮他解决麻烦。

赵晋安问怎么办，贺霜思索片刻后，下定决心说：“让林湛帮你顶罪。”

听到贺霜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像有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2

我被冻在原地，盯着贺霜掏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赵晋安飞快瞥了一眼还在冒烟的车辆后，小心翼翼地问：“小霜，你想让林湛帮我顶罪？他会愿意吗？”

“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不能有任何的黑料。林湛作为公司的一员，应该知道你对公司有多重要，如果他能帮你帮公司解决掉这个大麻烦，那就是他最大的用处了。”

赵晋安是贺霜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公司里各种资源推他一个人，风头正盛。

但我知道，贺霜保他，除了公司利益上的考虑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心中一直对赵晋安念念不忘。

我此刻肯定接不了电话，贺霜连续拨了两次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关键时候，这个林湛一点都指望不上。”

她沉思片刻后，居然对赵晋安说：“你把车钥匙给我，我们换车，然后报警。”

赵晋安听了贺霜的话，一时激动，用力搂住贺霜。

“小霜，谢谢你，你竟然愿意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对不起你，当年不该离开你出国，也不至于就让林湛趁虚而入了。”

贺霜明显是被赵晋安的话打动了，安慰赵晋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们当时都没有能力，反抗不了我父母。”

我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只觉得可笑。

贺霜与赵晋安在大学时代交往过，赵晋安的家世比不上贺霜，但胜在有一副好皮囊，不然现在也没条件当偶像明星。

贺霜父母不同意两人的恋情，掏钱打发赵晋安出国留学。

而赵晋安出国后并没有放弃联系贺霜，一直钓着她，靠着他的好演技，让贺霜相信两人有复合的机会。

直到贺霜父亲生病过世，贺家破产，赵晋安才彻底与贺霜断绝联系。

在贺霜最无措的低谷时期，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为她挡住找麻烦的叔伯，替她在酒局上喝酒周旋，在医院里照顾她的父母。

我做了这么多，却只是一种“趁虚而入”。

就在我盯着他们两人时，贺霜忽然转过头。

一瞬间，我以为她能看到我，但她的目光穿过我，冷漠的眼神落到还在燃烧的车子上。

她接下来的话，彻底将我推进地狱。

“晚一点再报警，把能烧掉的证据全烧掉。”

3

警察到了之后，车内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一副干尸。

法医将我从烧得只剩下残骸的车子里抬出来时，贺霜看了一眼我焦黑的模样，立刻就撇过头。

越野车内没有行车记录，我的车烧得只剩下一副铁皮，这条路段没有监控，发生车祸时也没别的车经过，没有任何目击者。

贺霜承认是自己开车撞到前车，但她一口咬定前车危险驾驶，前车司机极大可能是醉驾，才导致车祸发生。

我看着满口谎言的贺霜，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车内的死者是她的丈夫。

警察问贺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僻静的小路。

贺霜冷静地回答，这是去郊外公墓的近道，她原本是打算去公墓祭拜亲人。

贺霜的父母确实葬在郊外的公墓，她用这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

警方没有拘留贺霜，赵晋安送她回家。

贺霜看见我的车还停在车库里，脾气立刻就上来，再次给我打电话。

她这一天内主动给我打的电话，比之前一个月的次数都多，只可惜我以后都不能回应她了。

4

在贺霜给我打电话时，赵晋安看到装饰有我与贺霜结婚照的水晶摆件。

赵晋安故作感慨地说：“林湛运气比我好，毕竟他是那个娶了你的人。”

贺霜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她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烦躁地说：“林湛到底在干什么，居然不接我的电话。”

贺霜讨厌电话打不通，讨厌信息没有及时回复，因此我与贺霜在一起之后，我的手机从未设置过静音，无论她何时给我打电话，我都要第一时间接通。

赵晋安见贺霜对自己的话没反应，转过头看向她。

贺霜没注意到，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赵晋安将摆件放回原处时，手指轻轻一扫，摆件摔到地板上。

赵晋安一边道歉一边去捡照片。

贺霜拦住他：“小心被玻璃扎伤手，我来清理。”

贺霜从未做过家务，她甚至不知道扫地机器人的充电底座在哪里。

贺霜果然没有找到清理的工具，她只好将地板上的照片连同碎玻璃踢到沙发下方。

“算了，别管这堆垃圾了，等林湛或者保姆来收拾。你小心不要踩到了。”

结婚时，贺霜并不想花精力拍婚纱照，是她病重的父亲希望能看到女儿穿婚纱的摸样，她这才陪我拍了几张应付。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听到新娘说只需要几张小尺寸的婚纱照时，摄影师震惊疑惑的模样。

赵晋安站起来，他似乎是“不小心”的，踩在照片上。

碎玻璃扎穿了照片，贺霜根本没注意到损坏的照片，反而叮嘱赵晋安不能再受伤了。

我蹲下看着照片，我的脸被玻璃扎穿，面目全非。

照片，以及照片上的人，对贺霜来说，真的如“垃圾”一样，可怜巴巴地躺在碎玻璃和烂相框之间。

我一直都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没有我所期望的那么多，但我也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少。

5

贺霜一直以为，赵晋安只是被迫与她分手，他虽然人在国外，但也一直在等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赵晋安在国外的生活潇洒糜烂，乐不思蜀。

我大学室友当时在国外留学，赵晋安玩咖的名声已经被当成传说，在华人圈子里流传。

我不让想贺霜难过，因此没有和她提过。

现在赵晋安回头找贺霜，只不过是因为贺家东山再起，利用她的资源为自己铺路。

当我将这一切告诉贺霜时，她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林湛，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卑劣，你根本不了解晋安，却能理直气壮污蔑他。你现在就把你的舍友找出来，我们对峙。”

我被贺霜咄咄逼人的态度惊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晋安先一步拦住她，好声好气地说：“小霜，你不要和林湛吵架，他对我有坏印象也正常，任何男人面对老婆的前任都不会理智。”

贺霜听到赵晋安的劝说，对我反而更加生气。

对贺霜的态度，我只觉得心寒，她宁愿信任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

可能对贺霜来说，我才是那个“外人”。

如果我当时能冷静一些的话，就该意识到，赵晋安急于做好人打圆场，无非就是怕我当时真的把舍友叫出来对峙。

如果我能忍住没有与贺霜吵架，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也不会在半路上遭遇车祸。

我正后悔时，突兀的铃声响起。

是贺霜留在沙发上的手机。

贺霜从卧室跑出来，她的身体穿过我的魂魄时，她猛地回头看向我的位置。

有一瞬间，我以为她能看到我，但很快她就转过头，抓起手机接通，生气地说：

“林湛，是你吗，你之前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什么？”

我听不到电话另一头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贺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6

贺霜根本不相信被烧得像块碳的死者竟然是我。

警察问：“你认识宋飞这个人吗？”

贺霜摇头。

“宋飞是你丈夫的大学舍友，你老公出车祸时，开的车就是他的。你知道你丈夫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路段吗？”

贺霜先摇摇头，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是为了给我父母扫墓。”

贺霜对警察说去扫墓是撒谎，但我去那里却真是为了扫墓。

贺霜工作很忙，生活中许多事情就懒得花费心思，往往需要我提醒。

我原本是想先给岳父岳母扫墓，然后回家和她好好谈谈，甚至打定主意，要她见见宋飞，免得她被赵晋安再骗一次。

“贺女士，你之前说前车危险驾驶，怀疑司机酒驾。你丈夫之前和宋飞吃过饭，他说你丈夫平时并不喝酒，而且两人吃饭的时候，你丈夫滴酒没沾。”

贺霜沉默片刻后，语气笃定地说：“他在外人面前喝得很少，但平时喝酒很凶的，之前还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进过医院，应该还能找到住院记录。”

我听贺霜提到这件事，多年不喝酒的胃再次痛起来。

我当年在酒局上是为了帮她挡酒，才喝进医院。她现在已经知道死者的身份，但还是选择继续包庇赵晋安，甚至不惜给我泼酗酒的脏水。

7

贺霜被警察盘问时，赵晋安比她本人还紧张，他等不及离开警局，就打听警察问了什么。

贺霜反问：“你知不知道，车里的死者是林湛？”

赵晋安一愣，随后说：“这我怎么会知道，这也太巧合了。”

我根本不相信赵晋安说的巧合，在车祸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赵晋安的越野车跟了我很长时间，但我当时并没有多想。

贺霜的神情有些茫然，小声地说：“我以为林湛故意不接我的电话，和我冷战，拿乔等着我先低头。”

听到贺霜这样说，我不禁苦笑，都这种时候了，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先以最恶劣的动机揣测我。

贺霜问赵晋安：“你开车去郊外做什么，林湛经常会替我去扫墓，他有理由出现在那里，但你去那里做什么？”

赵晋安飞快地说：“我当然也是为了祭拜伯父。”

赵晋安抓住贺霜的手：“当初伯父是嫌我没出息才拆散我们，现在我成了明星，我想让他知道我能配上你了。”

贺霜沉默不语，赵晋安见此，双手用力握住她的手。

直到贺霜开始关心他的手上的伤，赵晋安这才满意地说：“你也别难过了，是林湛自己命不好。我以后会照顾你的，小霜，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晋安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双手，把他推出去半米远。

贺霜看向来人：“你做什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