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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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12月29日，红3军、4军和红12军在江西永丰、龙冈伏击张辉瓒带领的蒋军。

当天深夜，红军主力奉命从君埠一带连夜秘密西进，靠近龙冈之敌。

30日拂晓，担任正面迎击敌军任务的红3军，经过急行军之后，来到龙冈圩外的山头阵地。

参战的是红3军7、8、9三个师，9师负责正面进攻。

突然，有名干部向9师师长徐彦刚报告：“26团团长在搞鬼！”

徐彦刚连连摇头：“紧急关头，可别胡说。”

徐师长旁边的侦察参谋耿飚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望远镜，在冷静观察。

看了几分钟之后，他眉头紧锁，大声说道：“师长，我看26团有问题！”

徐彦刚师长从耿飚手中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脸色也变了。

原来，9师3个团呈扇形向前进攻，其他两个团都取得突破，唯独26团迟迟没有向前推进。

不光如此，团长王某拄着指挥刀，让战士们一个一个向前冲。

冲上一个，战士倒下一个；然后再上去一个，再被敌人击中一个……

看到这一幕，徐彦刚沉不住气了，从不骂人的他爆了粗口：“这不是让战士当活靶吗？”

他转身对耿飚大声说：“耿猛子，你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什么情况你全权处理！”

耿飚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听了之后敬了个礼：“是！”

随即，他就飞也似的，抄起一把马刀，向26团的阵地冲去。

【青年耿飚】

耿飚作为师里的参谋，为何会拿着马刀上阵，他怎么没有配手枪呢？

耿飚是湖南醴陵人，1909年出生，可谓苦大仇深。

17岁那年，他参加了农民自卫队。

1927年，18岁的耿飚组织起醴陵游击队，跟蒋匪军作斗争。

他们一直在找红军主力部队，却始终没有如愿。

直到1930年9月，耿飚才在江西宜春遇到了红3军。

耿飚带领的游击队此前没有打过大仗，他也没有上过军校，但他的军事天赋很高。

刚到红3军，就居然能跟参谋长陈奇涵讨论在用兵中的一个得失。

陈奇涵很高兴：“你小子行啊，到9师来吧。”

耿飚到9师任侦察参谋不久，就赶上了红军跟张辉瓒较量。

张辉瓒是湖南长沙人，跟毛主席是同乡，但是二人不是同一个阵营，而且势同水火。

张辉瓒在蒋军中，算是“军事才能突出”，1885年出生的他，曾经先后在湖南兵目学堂、保定军校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就读。

不光如此，他还曾经在德国军校深造。

在民国将领中，有这样经历的，是很罕见的。

张辉瓒也非常嚣张，根本不把红军放在眼里。

1930年底，蒋氏在中原大战中打败阎锡山和冯玉祥之后，踌躇满志，向江西根据地的红军发动“围剿”。

被蒋氏授予中将军衔的张辉瓒，拍着胸脯对蒋氏说：“不出三个月，我把朱毛的人头送到南京！”

蒋氏很高兴，委任他为“江西全省剿匪总指挥”。

【张辉瓒】

1930年12月初，张辉瓒调集10万大军，气势汹汹杀向赣南中央根据地，企图跟红军决一死战。

红军当然不会上当，而是牵着敌人的鼻子兜圈子，将敌人拖垮。

他们在等着敌人出现失误，伺机歼敌。

果然，在12月中旬，敌人兵力完全分散，左右两军分成七个部分，各部相距百公里以上。

距离红军最近的，只有张辉瓒的嫡系18师，谭道源的50师和公秉藩的28师。

12月27日，张辉瓒指挥18师大摇大摆向龙岗而来。

朱毛决定伏击18师，给张辉瓒一个下马威。

针对18师，朱毛布下天罗地网。

在战斗中，耿飚为何没有手枪？

耿飚加入红军的时候，手里有一把盒子枪，按照规定上交了。

因为红军武器很短缺，枪弹都优先配给了一线指战员，耿飚是师侦察参谋，不属于一线战斗员，暂时没有佩枪。

他顺手抄起一把马刀，向26团阵地飞奔。

“小心啊，耿猛子！”徐师长在后面喊道。

“知道了，师长！”话音未落，耿飚已经跑远。

到了现场一看，耿飚更加气愤。

【徐彦刚（1907-1935）】

耿飚看到，红军战士们士气高昂，纷纷请战，而这个姓王的团长却机械地让战士们一个一个上，给敌人当活靶。

耿飚一见双目喷火，没跟预备队打招呼，直接从斜刺里冲向王团长。

耿飚小时跟人学过几年武术，身手好。

再加上王团长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耿飚到了跟前，他也一时没留意。

但他的警卫员眼尖，眼见耿飚冲了过来，大声叫道：“团长，小心！”

王团长也是行武之人，听到叫声看也没看，猛然转身，挥刀向耿飚头上砍去。

耿飚本能地把头一偏，横刀去拦。

二人你来我往，杀将起来。

这时候，只听有人喝道：“王团长，你好大胆！”

听见喊声，二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住手。

原来，徐彦刚想起耿飚没有带枪，担心出事，让政治部主任跟了过来。

听到政治部主任的大喝，二人同时住手。

王团长收住马刀叫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亲自攻上去。”

耿飚上前拦住去路说：“团长，别忙，我有话说！”

原来，耿飚这时候看出端倪，并不是王团长想配合敌人，是他选择的进攻点不对。

怎么说呢？他选择的进攻点是条小路，只有不到一米宽，每次只能上一个人。

这条路右边是池塘，左边是山丘，敌人只要一挺机枪就能封死，所以上了不少同志，白白牺牲。

耿飚指出这一问题后，王团长说：“上级安排我从这里打的，这能怪我吗？”

耿飚一想，确实如此，附近几百米都没有通道。

他想了想，对王团长说：“停止进攻，派机枪手压制住敌人，稳住阵脚再说。”

之后，耿飚挥起马刀砍下几根树枝，纵身跳进池塘。

在池塘中，他在水中靠着小路一侧，用树枝顶起军帽，伸出遮蔽物，引诱敌人火力射击。

王团长在阵地上看了一头雾水，不知道耿飚的目的。

原来，耿飚是通过子弹的着弹点，判断敌人火力的大体位置，同时发现了敌人火力的死角。

之后，耿飚在浅水区插了一排木棍做路标，让战士们顺着路标从水中通过。

就这样，战士们通过了敌人的火力封锁，到达了一座土丘。

绕过土丘，战士们惊喜得要叫出来。

原来，敌人就在土丘后面，只有6个人，两挺机枪。

战士们使了个眼色，一起举起枪，向敌人开火。

几秒钟的时间，敌人被打成筛子，机枪自然也变成了哑巴。

敌人的机枪停止射击之后，王团长明白了一切，他果断下令：“冲啊！”

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战士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敌人。

下午4时左右，军号声四起，红军的总攻命令下达了。

顿时，杀声震天，枪炮声大作，敌军乱作一团。

担任正面攻击的红3军一马当先，向张辉瓒师部杀来。

张辉瓒一见大惊，急忙喊自己的警卫营长，打算逃之夭夭。

可是，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原来张的警卫营营长是黄公略的老部下，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带队缴械投降了。

张辉瓒没跑成，被红军俘虏。

树倒猢狲散，蒋军士兵听说张辉瓒被俘，纷纷放下了武器。

这次战斗，敌18师共9000余人被歼灭，敌人对红军的第一次“围剿”以惨败而告终。

话说回来，王团长在指挥战斗的时候，为何明知道不能冲，非要让战士去送死呢？

事后耿飚才知道，王团长原来是榨油厂的工人，人长得壮实，还练过武，搏斗起来，三五个大汉无法近身。

如果带突击队打仗，王团长是一个出色的先锋，但指挥战斗就有点牵强。

像这名团长那样的情况，当时在红军中并不鲜见，很多战士都是昨天还在地里干活，今天就到了部队，不熟悉军事指挥。

我军当时缺乏专业的军事指挥人才，只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往往要在战斗中交学费，不断提高进步，最终成长为一支百战之师、胜利之师。中国革命苦难辉煌，革命先驱永载史册！

1，《耿飚传》作者：孔祥琇，解放军出版社

2，《耿飚回忆录》，辽宁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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