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了七年,我看清未婚夫的真面目,退婚后他却跪着来求我

伏天故事会 2024-02-26 10:17:12

我通感了方稷玄的暖玉腰带。

大婚前夜,感知到了另一个女人温热的唇瓣。

凤仙阁的昏暗烛光里,传来刺耳调笑声。

“她打小便有心疾,碰也不能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次我没有哭闹。

用金剪铰了亲手绣的嫁衣,把喜冠原封不动地送回了方府。

方稷玄不置可否地讥笑。

“她能去哪儿?她在金陵城里只有我一个依靠。”

可后来,当他捧着那枚碎了的暖玉跪在我府门外,走出来的人却是慕时安。

“夫人正在养胎,碎了的玉便也不必再留。”

1

腊月寒冬,大雪凛冽。

我裹着穿旧的狐裘,跌跌撞撞跑出府,站定在凤仙阁的流光溢彩之下。

二楼窗户中,映出男人的侧影。

心口传来温热触感。

我知道,少女的纤纤十指带着体香,抚上他的那条和田暖玉腰带。

室内传来男子的调笑声。

风雪交加,略过脸颊割得生疼,一室温暖如春。

“阿玄,明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日,如今这般瞒着她出来找姑娘,不怕被她知道吗?”

那是顾鸣声,方稷玄的朋友。

他口中的她,是我。

跟了方稷玄七年,在两个月前开口求嫁的我。

“瞒?”方稷玄慵懒道,“我从没想过瞒她,是她惯了顺从,说大婚前不能见面就死守深闺。”

暖玉腰带上,多了只温厚大掌。

按着那少女的柔荑,是难以推脱的霸道,“用嘴替我宽衣。”

柔软唇瓣贴近暖玉。

这冬日夜里的风可真冷啊!

冷得我心口破开大洞,疏漏寒意撞进来,一下下把心防撞得支离破碎。

“秦念珂有心疾。”

“这么多年碰都不让碰,再美的女人也不过摆设,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不是念在她听话懂事,我也习惯了这七年的无微不至,早就把她丢了。”

是习惯啊!

原来当日我捧着婚书是卑怯的模样,在他眼里竟是这般不值钱。

以为他脸上的是羞窘和惊诧,从未想过他在权衡,权衡我的利用价值还剩多少。

我能下庖厨,能为他熨烫衣物,能在每日他下朝后温好一壶热酒。

他用惯了我。

却又嫌弃我这副虚弱身子,无法满足他男女之间情事的需求。

我在风雪中仰头笑开。

笑着笑着呛了满眼的泪。

暖玉腰带上,是珍珠贝齿划过的触感,逐渐失去了方稷玄的体温。

被娇嫩双手恭谨捧着。

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我通感了方稷玄的腰带,就在亲手制作它的时候,雕刻小刀不慎划破指尖。

鲜血滴落。

从此多了一层牵绊。

2

这根腰带,是我亲手缝制的。

那上头的和田暖玉成色极佳,是我托人从塞外辗转送回。

再由我亲手雕刻打磨。

最后缝在错金的天丝缎上裁出来的。

那是我送给方稷玄的新婚礼物。

而他送给我的,只是随手在街边买的银簪子,我捧着爱了好些日子。

与方稷玄的羁绊,在七年前已经结下。

彼时他不过是落魄寒门。

以单薄脊背抵挡风雪,傲然于金陵城这个名利场中。

饥寒交迫,晕倒在我府门前。

那时的我,还是在父亲庇佑下的富商之女,见他可怜,心一软便收留了下来。

在秦府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方稷玄心怀天下,立志投身官场。

我心中只有他。

所以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他的一切开销,直到他终于高中,我父亲病故。

他陪我守丧,承诺的是一世珍爱。

在父亲灵前,执着我双手虔诚叩拜。

他说秦叔叔,我方稷玄对天立誓,定会一生一世待念珂好。

顾她心疾,不负情深与恩义。

可他方才,直呼我名姓。

秦念珂。

连我的先天心疾,都成了他变心的理由。

可我分明记得他第一次眼尾发红,捧着我脸颊如珍宝般亲吻。

指尖划过衣襟盘扣。

我止不住地震颤。

“稷玄,我害怕。”

他默默垂下手,将啜泣的我揽入怀中,轻抚我颤抖脊背,一声声叫我放心。

“念珂,我不碰你,我只要你永远陪着我。”

“我们之间不说这些,你爱我,我爱你,这就够了。”

我听进去了。

以为那是他的真心话。

所以心甘情愿把父亲的遗产都贴补进了方府。

无条件信任他,帮着他打理府里上下事务,即便没有名分。

我以为自己低声下气求嫁,他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不曾想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

哑着声音,“秦念珂,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嫌恶。

捧着那婚书欢欣雀跃地拥紧他,也没察觉到他身子忽然一僵。

若不是通感了暖玉腰带。

我也不会在大婚前夜站在风雪中,听着暖屋中传出的淫词艳语。

字里行间全是讽刺。

3

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勇气。

做了几年金丝雀,捏紧拳头推开厢房大门时,双腿都在颤抖。

“秦…秦念珂?”顾鸣声惊道。

方稷玄扭头看向门边。

面上平静无波。

他身旁的少女,娇嫩得能掐出水来,局促地垂首敛眉,想要从方稷玄的臂膀中挣脱出来。

“怕什么?”

方稷玄的手紧了紧。

“她有心疾,纸糊的老虎不咬人。”

淡漠抬眼看向我,“秦念珂,你不在闺房里好好待着,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那你呢?你来这种地方又是为了什么?”

方稷玄听出了话里的质问。

蹙眉,面露不悦。

“既然你都瞧见了,我便也不再瞒你。”

“秦念珂,没有男人会永远守着一个不能碰的女人。”

“好。”我应了一声。

别过脸,“方稷玄,我不嫁你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

声音听起来透着轻蔑,“可别忘了,当时是你跪着求我娶你。”

床榻上的腰带不知是不是没放好。

滑落在地时,暖玉碎成了两半。

少女慌忙跑过去捡,方稷玄伸手扯住了她,“没用的东西碎了便碎了,仔细伤了手。”

说这话时,他全程直视我的眼。

可我没有落泪,也没闹。

只是默默地掩了门,离开。

风雪愈发大了。

厢房里太过温暖,以至于接触到外头寒风时,止不住冻得哭出来。

顾鸣声似乎想捧给我一个手炉。

“别管她!”

“惯的!”

方稷玄说得对。

没用的东西,碎了便碎了。

譬如那枚和田暖玉,譬如我不值一提的真心。

4

从未觉得回府的路程如此漫长。

雪天路滑,我跑丢了灯笼,跌倒了又爬起,爬起又再跌倒。

直到攀着府门。

踉踉跄跄摸进小院,翻出那件被我珍藏的嫁衣。

上头的鸾凤和鸣,我挑灯不眠绣了两个月,一针一线都是情意。

执起篮子里的金剪。

鸾凤和鸣的图案一分为二。

简陋的喜冠是方稷玄仓促准备的,如今我原封不动地送回给他。

堆在院中的几口简薄箱子。

是方稷玄买我七年恩义的媒聘,在金陵城中会叫人笑掉大牙。

可我依然甘之如饴。

我少有地抬高了声调。

第一次在方府露出女主人该有的威势,却是在彻底离开的那一日。

“这些东西,全数搬回方稷玄的房间。”

“谁都别拦我,我只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旁的一样都不会带走。”

可我很快发现,我错了。

方稷玄的房中,关于我的痕迹少得可怜,挎着轻飘飘的包袱,连上锁的抽屉都打不开。

婢子说,钥匙是方稷玄亲自保管。

那里收着我压制心疾的药。

“秦姑娘,要不把大人唤回来吧!”婢子语带担忧。

我的脸色定然很差。

镜中苍白以前,嘴唇都失了血色。

可我还是摆摆手。

药我不要了。

跌跌撞撞,揣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迎着夜半风雪,再度踏上未知的旅程。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

金陵城中,父亲死后,我只剩方稷玄一个亲人了。

他如今,他不要我了。

昏倒在路边时,我这样想。

若是今日我死在这儿,凤仙阁中温香软玉的方稷玄,是否会为我哭一滴泪?

上天见怜。

我没死成。

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唤我名字,念珂。

苦涩药丸囫囵塞入口中。

被拥进温热的胸膛。

他用身上的大氅将我牢牢包裹着。

仿佛能听见他胸口处因焦急而蓬勃的心跳。

5

我醒了过来。

仰面躺在床上,周遭都是药香,我认出了这里是医馆。

救我的人,是慕时安。

出生医学世家,从小同我一同长大的慕时安。

多年未见,不曾想之前誓死不学医的他,如今竟成了皇宫里的御医。

浑身甘洌药香。

用宽厚胸膛支撑着我的脊背,耐心地将苦涩药汤一勺勺喂进。

泪砸进药碗中,如泉水叮咚。

慕时安没有问。

我也不愿说。

心口处尖锐细微的疼痛,我翻开衣领,密密麻麻扎了十数根金针。

“你气郁难抒,心脉受阻才会晕倒。”

“我给你施过针,很快就能下床行走。”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

这身衣服并不是我昏倒前所穿的。

慕时安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耳朵的红蓦地窜到了脖颈之上。

胸膛处心跳蓬勃,喂药的手僵硬,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是我,是医馆的女药师。”

我的衣服被雪水浸透。

若是继续穿着定会受寒。

“我还有多久?”

慕时安怔怔地看着我。

我昏倒过许多次,每一次都在削减自己的寿命,那是方稷玄找来的大夫的诊断。

心口已然痛到麻木。

我想自己,应当是快要死了。

慕时安愣愣地说不出话,想来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告诉我,我的死期。

清俊面容覆上酡红。

猛然想起方稷玄的嘲讽。

心头微动,展臂圈住慕时安的脖颈,“时安哥哥,我长得好看吗?”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吗?”

唇瓣贴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鬼使神差地吻上了他。

“或者说,你想要我吗?”我红着眼尾,胸口心跳得快要力竭。

慕时安支撑着我的腰身。

反复亲吻,反复撩拨,直到温热唇瓣退开,沁着薄汗的额发抵着我。

“念珂,若是你后悔了,我可以出去。”

“我不后悔。”

也许我会死在这儿,因突发心疾,但前半生已经够苦了,由不得自己。

还不允准我在死前放纵一把吗?

“你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怎么后悔?”

那一回,我不记得身体撕裂的疼痛。

只记得慕时安的温柔以待,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亲吻,连绕开衣带的指尖都在颤抖。

热浪翻滚着药香。

直到力竭。

我仰卧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面上潮红终究不肯退去。

倚着慕时安的胸膛。

开始猝不及防地落泪。

慕时安慌了手脚,“念珂,若是你后悔了,我可以……”

“可以什么?娶我吗?”我轻笑。

“可惜啊时安哥哥,我快要死了,这不过是我死之前最后一次的放纵。”

慕时安怔愣出神。

“谁说你要死了?”

“你的心疾并不严重,我有把握能够治好。”

6

原来我的心疾是能治好的。

只需要施针两年,辅以上好的补药。

“但我的药…”,想起方稷玄上锁的抽屉,“我的药不在身边。”

“不在就不在吧,也不是什么好药。”

“若是此前的药方有用,你的身体也不至于拖成这般模样。”

慕时安翻了个身,将我拥进怀中。

鼻尖乖顺地蹭着我的脸,如同餍足的猫儿。

“念珂,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负责。”

我知道他想负责。

细细想来,当年纨绔难驯,挎着包袱说要去闯荡江湖的慕时安。

发誓此生绝不学医的慕时安。

却在二十四岁这年,成为了皇宫中最年轻有为的御医。

彻底失了自由。

为何他会在捡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掏出救心丹?

我不敢细想。

“负责?我不用你负责。”

“我这副脏了七年的残躯,不过在死前搏你一笑,值了。”

说起来,我才是那个要负责的人。

“不。”慕时安认真地捧起我的脸,“念珂,我是说真的。”

“我不知道这些年,方稷玄对你做了什么,但若是你想离开,我陪你。”

“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年梨花树下,干净美好的模样。”

我回望他,怔忡落泪。

那年梨花树下的小姑娘,面色苍白却带着甜笑,而那种快乐的滋味,久远到都快忘掉了。

“时安哥哥,我想去江南。”

我想离开。

离开金陵,离开方稷玄。

离开我们这荒唐可笑的七年。

“好,我带你走。”

7

我从未见过旁人晕船呕吐的模样。

所以当慕时安捧着桶,吐得昏天黑地时,我突然便慌了手脚。

“无妨。”他伸手制止我,“你别过来,这儿的味道熏人得很。”

原来他是晕船的。

明明我们可以走陆路,毕竟同样晕船的方稷玄,带我出行从不肯走水路。

可慕时安却说,“念珂你有心疾,走陆路太过颠簸,你会受不住的。”

江南烟雨,飘零着微雪。

有种水墨迷蒙的氤氲。

我在青石巷陌遇见了一个熟人。

方稷玄和我的共同朋友,谢言之。

因着长年行商的原因,需要大江南北四处跑,方稷玄把那条碎玉的腰带丢给了他。

他捧倒了我面前。

恍然惊觉,玉珏碎裂后,我再没有感知到它。

“阿玄让我把这个交还给你。”

玉珏易碎,人心易变。

我推拒,“不用了,你让他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谢言之的手僵在半空。

他想起方稷玄当时的可怕模样。

志得意满地从凤仙阁回府,刚一进门就看见院中停着的聘礼箱子。

以及箱子上的那顶喜冠。

秦念珂悉心描摹的婚书,被整整齐齐叠好,压在喜冠底下。

“秦姑娘说要与大人退婚。”

“将聘礼全数归还,退回店铺也好,用于再娶也罢,请大人自行处置。”

谢言之刚好路过方府,打算把贺礼一并送来。

刚好撞见方稷玄摔碎喜冠。

把大红婚书撕得粉碎。

“秦念珂,她很好。”

“大婚当日不知所踪,摆明了就是要下我的面子,让前来道贺的宾客指摘我。”

婢子怯怯开口,“大人还是把秦姑娘找回来吧,兴许说些好话…”

“不用!”

方稷玄声色俱厉,“我就不信了,秦念珂离了我要怎么活?”

毕竟秦念珂是那种,他皱一皱眉头都会心疼半天的性子。

转身看见大门口局促的谢言之。

把碎了暖玉的腰带解下丢给他。

“言之,你跑遍大江南北,若是能看见秦念珂,就把这东西还给她!”

“告诉她,我与她从此恩断义绝。”

谢言之看着我,微张双唇,“阿玄还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同意了你的退婚请求。”

“不日即将为凤仙阁的莺莺姑娘赎身,给她安个良家女的身份,把人三媒六聘迎进门。”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抬眸来瞧我面上的神色。

可我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祝他幸福。”

方稷玄自己挑的人。

总比跪下求嫁的女子要矜贵些的。

直到谢言之摇摇头离开,慕时安来寻回我,我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捧着我冻僵的手,亲了又亲。

放进怀中为我捂热。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太好了。

好到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对待他,只能踮起脚尖,吻去他眉睫上凝结的冰霜。

“念珂…”,他情动,俯身吻我。

直到大脑缺氧,双手抵住他胸膛却无法挣脱,身体软成了一滩水。

那时我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方稷玄。

能有慕时安这般用心对待。

兴许也是我后半生修来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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