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考公上岸了，全家都很开心。爸爸还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为他庆祝，唯独我味同嚼蜡，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爸爸让我抓紧和相亲对象结婚，拿彩礼钱来给弟弟付房子首付。
妈妈也同意爸爸的意见，隔三岔五就询问我和相亲对象的进展情况。
我不厌其烦，与妈妈大吵一顿。
弟弟却指责我“不懂回馈，爸妈白养我了。”
看着他企图说服我的歇斯底里的丑陋可憎的模样，我怒从中来，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养你值得，你二十五岁了怎么还要啃老啃姐？”
1
“你敢打我？”
弟弟尖叫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猛地朝我扑过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他眼球外凸，双手力度之大，我呼吸不得，面部因极度缺氧而涨得通红，几乎要没了意识。
无尽的寒意从脚下升起，他真的是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危急关头，爸爸及时赶到，扯开弟弟的手，当场甩给他两个巴掌。
“爸，连你也打我？”
弟弟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妈妈闻声前来，哭着抱住弟弟，一个劲地安慰。
爸爸皱眉叹了口气，盯着护住弟弟的妻子，语气妥协：“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姐姐还要嫁人呢，打坏了你代替她出嫁吗？”
周身气息凉得更彻底了，恍惚之间我似是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为弟弟赚取首付的工具。
闻言，弟弟的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我分明看出，他的眼神淬了毒，恶狠狠地盯着我。
那是饿狼捕杀猎物时的势在必得！
2
我魂不守舍，只想逃离。
关门之际，爸爸却先一步跟上来：“雪雪，爸爸向你道歉，刚才的话为了宽慰凯凯，这才说得重了一些，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爸爸一直都很爱你。”
多么可笑的说辞！
我咽了咽口水，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爸，我今天才意识到，很多父母，都是孩子生命里的小人，你摸摸你的良心，话说了那么多，有哪一句是真的？”
爸爸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强忍住眼里的愤怒，“雪雪，你向来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现在不就是让你嫁个人吗？真有那么委屈你？委屈到你要与这个家作对？”
我冷笑，果真是我弟弟的好父亲，一心一意为他考虑，完全没在乎过我的感受。
相亲对象是我爸给我介绍的。对方家里资产上千万，在我爸的软硬兼施下，我们见了一面。
对方家长很喜欢我。
我爸说：“这回你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可他完全不考虑实际，别说是变凤凰了，就是变成朱雀我也不想接下这碗饭，哪有二十六岁的小姑娘去和四十岁长相、横竖都一百六的老大哥结婚的！
我爸劝了我很久，最后，我决定拉黑我爸。
他发现后，冲我发了好大的脾气，怒目圆视：“作为家人，我们会害你吗？雪雪，你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呢！”
3
我不明白。
在我看来，明明爸爸妈妈是我命里的小人，他们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轻飘飘地扭转我的命运，却喜欢站在道德的高度反复指责我，迫使我不得不低头。
4
我比弟弟大两岁。弟弟出生后，我一直被他们忽略。
小时候，弟弟读完了幼儿园，爸爸才在邻居的提醒下，想起来还有个适龄却没上学的女儿，叹了好几声才送我去读一年级。
我至今都还记得他那句戳心窝的话：“女儿都是帮别人家抚养的，送去读书纯属浪费钱。”
邻里寨里同龄的小伙伴一直拿这事笑话我，直到现在，这依然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以我从小就很自卑。
初中时，我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弟弟更是嘲笑我“又丑又肥，很丢他的人，活在世上只会浪费粮食”，并扬言要找机会整死我。
弟弟生得有一副好皮囊，身边围着一批死忠粉，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不像我，常年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我鼓起勇气跟妈妈说了这事，妈妈象征性地说了弟弟几句后，告诉我“男孩子的性格都是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要学会谅解。”
不被偏爱的都是草芥！
我盯着她，双眸黯淡下来，良久气馁地转过身子，自嘲地应了一声：“好。”
从小到大，他们都教导我“弟弟小不懂事，姐姐要让着弟弟”，我便以为“大的让着小的”是真理，谦让弟弟是我应该做的。
可即将关门时，看着弟弟那张得意忘形的脸，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一样，有些失落。
5
高三时，我隐忍多年的脾气终于爆发。
一天晚上，刚下晚自习，我就被三五个女生围堵在女厕所。
她们上下瞥了我几眼，言辞毫不留情。
“果然又肥又丑，脸上全是痘，令人作呕。”
“老女人，你凭什么欺负凯凯？凯凯那么好，有你这样的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怎么不去死啊？”
……
难听的话句句扎在我的心上，我双拳紧握，泪花微闪，听出了她们是弟弟的脑残粉，就是不知她们是得了弟弟的吩咐还是自行来找我的。
我吞了吞喉咙里不存在的口水，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她们，向前一步，准备离开。
几个小女生估计没想到我会忽视她们，带头人愣了一下，才伸手拦住我：“我们让你走了吗？”
我眼神冰冷，语气不好：“怎么，还想动手？”
估计是被我的神情吓到了，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眼神一横，直接挥拳打向我。
不过，她们失策了，没摸清我是学校武术队的优秀学员，我面无表情地避开她们杂乱无章的攻击，然后擒住带头人，锁住她双手，将她按在墙壁上：“下次再敢来找麻烦，我会让你爬着回去。”
说完，我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隔着好远，我隐隐还能听得清她们扶起带头人时，害怕的呼吸声。
6
“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
妈妈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指责我“欺负同学”。
我捂着脸，眼眶泛红，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依然口吐芬芳，滔滔不绝，语气质问：“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比你懂事、比你乖巧？退一万步说，你就不能像凯凯学习吗，他在学校从没犯过事，还深得老师喜爱，多次表扬。”
胸口处憋了一口气。尤其是看着弟弟那小人得志的眼神，我更加怒火丛生。
“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说的话，是你自己差，你处处不如人，找不到存在感，你才以欺负低年级的学生为乐吧？”
多么伤害性和侮辱性强的一句话啊！我瞬间泪眼婆娑，直接发了疯。
“是啊，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关心深爱自己的女儿，而你却像个疯婆子一样处处指责自己的小孩？不想养不愿意疼爱你就别生啊，我求着你生我养我了？你就是只顾着自己爽，不想负责任！”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弟弟面前，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还有你，从小到大我都在让着你，我受够了，你若再对我使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保证死之前先拉你垫背。”
霎时鸦雀无声。
我妈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神情有些呆滞，就连原本幸灾乐祸的弟弟也捂着脸震惊地看向我。
他们大概是无法相信，一向逆来顺受的我能说出这么恶毒难听的话，做出这么火爆的行为。
妈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想理会这凝固的氛围，我抬起腿，转身打算出门。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只有一个月就高考了，高考结束，我就去打暑假工，往后我的生活就自由了。
弟弟像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朝我喊了一句：“姐，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妈妈……”
闻言，我妈低声哭了出来。
真奇怪啊，她在我身上施加了那么多痛苦，我只凶了一次，她就承受不住了。可不得不说，她真幸福，有丈夫疼，有儿子爱，而我什么都没有，一直孑然一身。
7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顺利进入了省内唯一一所重点高校。毕业时，我计划拿着大学期间做兼职攒下的钱租房备考，争取上岸考公或者是其他编制工作。
妈妈从弟弟口中知道我没上班的时候脸都气绿了，拎着小皮包就找上门来，骂我“不务正业，毕业了不上班就窝在家里”。
我不肯退让：“我上大学后没用你一分钱，你管我务不务正业，既然早就放弃我了，又何必假装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妈妈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都涨红了，眸子里夹带着一丝不甘心。
自上一次争执后，她转换了心思，尝试着对我好了起来，包括一向与我敌对的弟弟，也时不时变着花样讨我欢心。
这猝不及防的爱意让我一度以为他们对我是有几分善意的，在这种心理的麻痹下，我学着别人家的女儿，用两次假期进厂兼职攒的钱给妈妈买了一条金项链。
她乐呵呵笑个不停，夸我“懂事孝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