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里干活时，听队上的男劳力讲，所有的农中，犁地和抓粪是最累的农活，能干这种活才能拿到10分。每到春耕时节，最忙的也要算犁地和播种。这时，每天清晨，队长在村边派活后，犁地的男社员们吆喝上牛，扛上木犁，而其他人，如婆姨、女子们和我们这些知青们就扛上镢头，跟着一块儿朝当天要干活的山上走去。

在学会了镢地、锄地等农活后，我们几人非常喜欢学习犁地。看着队上的老汉和后生们手里挥舞着鞭子，吆喝着牛，有时还常常放开喉咙，大声唱着陕北的信天游，或是用这一曲调换上自己的词大声地唱着，神气十足。因此，在比较容易犁地的地方，有时我们就向老汉或后生要来木犁，来回走几趟，因此他们也时常让我们这些知青过一下犁地瘾。

记得有一天，我们去一个距村子不太远的山坡上种地。通常，犁地的人都是在山坡上距离较宽的地方耕地，而我们这些扛镢头的一般都跟在后边，或在牛走不到的地方，如山边地角、凹地上，用镢头刨地，之后再将土疙瘩打平。我们正镢地时，在上面犁地的刘汗成就向我们喊，问谁想上去犁一会儿地。一同学自然十分高兴，撇下镢头就上去扶犁。由于那天的山坡很陡，这需要用力去扶木犁，以免木犁从土的表面上溜过去而未犁上地，或稍不注意又将木犁插得过深，将地犁得过宽，土翻得过多，又落下一道土塄。这位同学来回犁了几趟后，坡度越来越陡，而且还要犁过几个小沟，稍不注意就会让牛空走，而地也未翻上，所以，刘汉成见状就将那同学替换下来。当时，这位同学也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地也未犁好，把木犁交给他后，转身跑下山坡去拿镢头，准备继续干活。

待刘汉成接过木犁刚刚走了几步，只听“轰隆”一声，山坡塌陷出一个洞，两头牛一下子掉了下去，并拽着木犁和刘汉成一并向洞口滑去。在这紧急关头，刘汉成用力拉住木犁，双脚使劲蹬住地面，向上拉牛。这时，牛身上的绳子突然断了，一头牛顺势跳了出来，而另一头牛却掉进塌陷的洞里。我们这些在旁边镢地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立刻跑上前去，拥到洞口向下看去。当时，只见塌陷的洞口直径约为1米多宽，洞内尘土翻滚，什么也看不清楚。待尘土落下去之后，大家才看清这个洞十分深，约有十几米，仅能隐隐约约看见洞底的牛头。刘汉成在一旁对犁地的同学说，“刚才要是你，你非得和牛、犁一块儿掉下去不可。”当时，牛的重量和向下掉的冲力，我们这些女孩子是根本拉不住的。加之，由于突然发生塌陷，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而且人距离牛和木犁又十分近，这么大的一股拉力很可能象刘汉成说的那样，一块儿把人拉了下去。当时及以后想起来，我们都感到十分后怕，万幸的是当时把木犁交给了刘汉成，而他又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这样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这时，不知是谁让大家一起用镢头将洞周围的土向洞内刨去。我们开始刨的时候还担心这样会把牛埋住，又担心把牛呛了。但老社员们都说，没有关系，牛不怕土呛，要是人在下面就不能这样刨。但是，大家不能同时使劲向下刨土，以防止洞口的土塌下太多把牛埋住，要刨一会儿，停一下，这样可使牛能踩着垫起来的土一点点走上来。大家刨了一阵后，可以越来越清楚地看见牛，只见牛满身是土，还流着眼泪。牛是最通人性的，不知是土呛的缘故，还是牛也感到自己所处的危境，它在下面流了眼泪。大家刨了半个多小时后，土终于垫到洞口，牛也一跃窜上地面，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刘汉成说，这幸亏是牛，如果是人就不知会怎么样。

后来，我们才得知，这种山洞-当地叫作“山水串罐”，在陕北山上很多，大多是常年雨水渗透土表层，在地表下冲成一个个暗洞，但在地表面上却根本看不出来，因此也更具危险性。虽然这件事情已过去多年，但每当我们想起来，总感到后怕。

本文知青小组作者共有11名女同学，于1969年1月15日离开北京到安塞县楼坪公社乔庄大队楼坪后队插队。除姜衍芳外，其余10名同学均为北京分司厅中学初67届（7）班的女生，她们是：杨青兰、齐莹、张光耀、宋金静、杨亚沙、孙兰芬、宋燕娜、董正华、尚新妹和姜丽。自1971年1月，她们经推荐相继到延长油矿、县印刷厂、卫生院、宝鸡769厂、空军第5702工厂工作，其余同学因病返京。杨亚沙经推荐就读于陕西师范大学，该文由杨亚沙（杨军）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