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篇:
古巴,一个现实又魔幻的社会主义国家。我又回来了,这里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女人,她的人生是我一生的牵挂。作为船员能够和当地女人交往,也算是我这辈子留在古巴的缘分,更是我留在古巴的记忆。每当想起古巴人的生活,我就会想起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过得好,是否被发现了行踪呢?
再回古巴已经是一年后,这一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牵挂她,惦记她。女孩叫萨拉,她的遭遇让我对她的父亲感到痛恨。父亲是一个赌徒,在外欠下了很多债务,为了还债将自己的孩子卖给了娱乐厅的老板,让她为老板服务更多深夜前来服务的客人。这样的日子简直暗无天日,关键每一场服务下来,自己一分钱拿不到,有时候还要挨骂挨打。
如今,因缘分相遇,我于心不忍将她救出,可她的妈妈被父亲活活饿死,导致在古巴哈瓦那没有了亲戚。无奈之下,只能投靠多年没有来往的姨妈。为了救急,我连夜将她送进了农村,从此隐居于姨妈农村家里。离开时,我许下诺言,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再来看她,并未她买一部手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得知我们船要再次回到古巴哈瓦那,我的心情特别的激动。激动之余,为了能够顺利下去当地看望躲居深山的萨拉,我将萨拉的事情和船上的船长认真说了一遍。船长得知这件事后,非常的感动,不仅支持我去看望她,而且还希望我多带一些食物下去。
当船长还在担心我的出行交通工具时,我却开始担心自己再次回到古巴哈瓦那能否再遇到那位码头保安大哥。曾多次去古巴的时候,我与码头保安大哥相识,好心的保安大哥每次都会借我摩托车,甚至还从朋友那里借来了古巴老爷车,免费为我使用。
船长得知我所说的那位保安大哥在一号码头值班,特意给代理打了电话,希望我们的船能靠上一号码头,这样的话,我就能够顺利地找到他。
我很感谢船长这么用心,我也很激动很期待到达的一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从卸完了牙买加的最后一票货后,目的港直指古巴哈瓦那。
从牙买加出来,船舶刚进入到加勒比海域走经济航速,船长就开始为我张罗一些吃的用的,还不惜将船上的香皂,卫生巾,工作服,工作鞋等通通拿了一箱。以前的船长没有这么大方,我也不好意思提出来,没想到这位船长这么友好,也很有善良之心,各种打包下来,整整一麻袋。
那天,我们船舶顺利地靠上了码头。没错,就是在一号码头,靠泊期间,船长比我还期待,让我在驾驶台借助望远镜看看码头保安亭里值班的保安是不是保安大哥。
只可惜距离问题,并不能看清到底是谁在上班。
上午十点,我们船舶安全靠泊并顺利通关。海关在船上的时候,船长差点搞砸了我的事情,他的本意是好的,为了我的好,他又将这件事告诉了海关,话还没说一半就被我打断了,因为我知道继续说下去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还好,船长悟性好,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事后还向我道歉,不过,我没往心里去,因为他也是想为我好。
看着海关离开了我的船,我一刻也没有停止,先去了码头找保安大哥。
当我来到保安岗的时候,屋子里的保安正准备换白天班,下班的保安们准备回家吃饭,来的保安也在来的路上。
眼前保安亭里的保安我都不认识,保安见我上前来找人,一直问我要找谁,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位保安大哥叫什么名字,每次去找他我都是以朋友著称。
巧合的是,正当我和下班准备回家的保安结束聊天的时候,那位熟悉的保安大哥骑着摩托车正好停在车棚下。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立马放下车,上来和我一个拥抱。我的心情是激动的,他的出现就如我的指路明灯,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便利。他也很激动,说着不标准的英语,却表达了对我来哈瓦那的欢迎。
还没等我开口,他立马就记起了我要出行的目的,所以开心的用手指了指我,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找那个女人呀?”
我点点头,他当场掏出了手机,非常有默契地帮我打了个电话给他的朋友,再次向他借来了古巴老爷车。
我很感动,准备回船上搬那些事前准备好的东西。
没想到船长比我好着急,早已安排人帮我搬到了值班梯口,还吩咐值班水手一定要帮我搬上车。在这里,真心感谢自己遇上了一群善良的人,才为我铺开了前往农村找萨拉的便利。
为了表达对保安大哥的感谢以及他朋友的帮忙,我再次上生活区拿了两条万宝路,偷偷来到码头塞给了保安大哥。
一切准备出发,我先去了哈瓦那城里。我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手机的事,自从上次得知萨拉生在农村为了搞好教育,缺乏手机了解外面的信息,举全村人之力要为她买手机。从那一刻,我就答应萨拉等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一部手机。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买上一部手机,作为萨拉的见面礼。
来到哈瓦那,还是那个样子,破旧,传统,古朴,有着中国六七十年代的街景。为了能顺利买上手机这等高端产品,我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富人才有资格去的商场。因为那里有很多进口产品,价格都是非常昂贵的。作为当地人,这里的物价根本不是他们能进的地方。
生活在哈瓦那的普通人,一个月能有500元人民币的收入那就不错了。要知道,生活在这里的医生,警察算是公务人士了,可他们的工资也不过如此,再想想普通人的收入,那这样的场所基本没机会进。
来到商场,这里的东西还不算少,通过和工作人员的沟通,看上了一款国产酷派手机,看着酷派手机,熟悉又陌生,手机的配置还不错,经过谈价,最终以600美元买下,工作人员见我还要买台灯,手电筒等东西,直接为我减免了税收 。最终,以我能想到的,以我力所能及的,为萨拉买上了家用电器。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萨拉在农村又是如何?更不知道她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后,日子是否过得更好了呢?还记得上一次去的时候,依然住在姨妈家,连吃还是问题,更别提别的条件了。
买好东西,驾着车绕过哈瓦那的老城,再次找到了前往萨拉姨妈家里的那条路。
熟悉的路,熟悉的环境。这一次来已经是种植农忙期。离开哈瓦那城区,进入农村,熟悉的山区,犹如去了贵州,云南山区,陡峭的山峰,层林叠翠,空气新鲜得很。没有污染的地带就是不一样,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只可惜这里的发展落后,他们虽然是社会主义制度,但是依然是计划经济,靠国家供给分配,每个人都是有一样的粮票,肉票,油票等等,对于生活在农村的百姓们,他们的生活除了温饱,一切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路上不远的田地里,种植烟草的农民们都在忙活着。看到这里,想到这里,我便想起了萨拉的姨妈,他们一生只靠种植粮食,烟草,收集山上的野果,猎物过日子,粮食要以公粮的方式被收购,烟草由国家统一收购,至于价钱大家都懂的,只能苦了农民辛苦一年的付出。
顺着蜿蜒的马路,路上偶尔还能看到骑着马车,牵着牛车的农户,他们正忙于田中农活呢。热情的农民们真的友善,都会主动打招呼,只可惜我赶时间,没能及时停下来和他们聊侃几句。
经过长途跋涉,我算是进入到了姨妈的村子里,远远地就看到了姨妈家的房子。昔日的泥巴草房,久违了。当我靠近姨妈房子的时候,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路上有孩子认出了我,可是很遗憾,我早已忘记了孩子的模样。
孩子站在路边笑着和我打招呼,可我没有反应过来,大概就是萨拉的学生。
但我要靠近姨妈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刚刚那个孩子一路追来了。
孩子好像有话要说,表情显得很凝重,离我远远地站在那里。
我看姨妈和三个姨夫一定是还在地里干活,家门庭院外的门和房门都是关着的。我试图喊了一句,没人应后,孩子拔腿就跑。
孩子大概是知道姨妈的去处,所以大约十分钟后,姨妈和三个姨夫回来了。姨妈看到我的那一刻非常的激动,当场留下了伤心难过的眼泪。
这一次我感知到好像发生了什么,曾来这里的时候,姨妈的激动是高兴的,这一次,姨妈的所表现出来的表情明显不同。于是,我向姨妈问起了萨拉这个孩子,姨妈英语很差,还是二姨夫告诉我的,他说萨拉的父亲来找过她,也闹过事,还好萨拉当时不在家里。为了不让他的爸爸知道,萨拉赶紧躲进了深山,去了别人的家里。
看来萨拉的爸爸发现了萨拉逃到了姨妈家里,足以见得她的父亲找了她很久很久了,这些年一定满城寻找。要知道,姨妈自从萨拉的妈妈去世后,就不再和姐夫来往。这么多年没来往,他还是找来了,想必他一定是怀疑萨拉逃到了姨妈家里。
幸运的是,当时萨拉正好在村中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她的父亲找了一遍,问了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他走了。
这里要不是村民们都知道萨拉的情况的话,那一定有不知情的村民将萨拉的下落抖出来。
父亲在姨妈家闹腾了一番,很不解气还特别怀疑姨妈将她躲起来了,感到非常生气。
好在当时有人通风报信,萨拉及时躲去了别的村落里。
听姨妈说萨拉已经躲避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姐夫也没有再回来。
姨妈看我来了,赶紧叫上丈夫去别村把萨拉接回来。
那一刻,我早已按捺不住要见她,所以主动提出要开车去接她。
好心的姨夫表示要带我去接她,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先把车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顺便吩咐姨妈中午做点好吃的来团聚团聚。
一路上,我听到了喜人的一幕。姨夫告诉我,在我近一年没见的日子里,萨拉一直很努力,虽然时常提起我,但是始终没有放弃等待我的回来。这期间,萨拉为了能让村子里的孩子们学到更多知识,不断提升自己,主动去了圣克拉拉城进修,学费是村里村民们凑齐来的。
经过大半年的学习,萨拉学得一身本领,不仅会教孩子英语,还能在这个基础上教育孩子一些基本的健康医疗知识,鼓励孩子们努力学习,吃苦耐劳,通过学习获得知识,让自己变得更健康,更懂得如何求生存。
听到这里,萨拉真的长大了,我虽然没见她,但是通过姨夫的诉说,萨拉在我的脑海里就如一个成熟的姑娘,带领全村的孩子们走向光明。
在姨夫的一路带领下,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在另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找到了她。没想到我找到她的时候,也正在一个农户的家里帮忙种烟草。
一身坎坷的孩子,命运悲惨,却有一身的志气,没有被现实打败,反而面对现实依旧充满着希望。
停下车,姨夫往种地的方向喊去,萨拉立马认出了我,那一刻,她那激动的呐喊声,激动的奔跑姿态,让我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
萨拉哭了,哭着走到我的身边,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身上都很脏,紧紧地抱着我不放,嘴里说着“我总算见到你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见我了。”
为了给萨拉一个惊喜,我当场从副驾驶背包里掏出了曾答应为她买的手机。
她早已忘记了我的承诺,再次看到了新的手机,她激动的再次哭了起来。那一刻,萨拉真的长大了,虽然抱着摸到了她的骨头,明显瘦削了不少,但是她变得成熟了很多,也长高了不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这样的状态真的太难得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她的模样,再次紧紧地抱了抱。
“好孩子,我没看错你,上车吧,我们回家吃午饭。”我向她激动地说道。
萨拉没有因为我这么说立马上车,而是再次跑回田中,拉着正在田里干活的一位妇女,说要带着她一起上家里吃饭。
回家的路上,萨拉告诉我,是这位阿姨收留了她,也是她认可了我,才让我有了居所,有了吃饭的地方。
萨拉告诉我自己不知道能在村里躲避多久,只希望自己在剩下的时光里多陪陪村里的孩子,想要尽一切力量教会孩子知识,也想要感谢全体村民对我的厚爱。
萨拉说着说着偷偷流下伤心的眼泪,我也不希望她的爸爸再次回来,不过,他父亲来这里没找到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除非有人打小报告。
现在,我的心情是高兴的,是踏实的,我一直牵挂的萨拉一切都还好,至少没有被父亲带走,不仅如此,她能积极进取,不辜负村民们的期望,主动上城里学习文化和技术知识,回头教育村民们的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命这么苦,却能这么有爱心,真心优秀。只可惜,生在古巴,这样的社会主义制度下,只能认命。
回到家里,姨妈们还不舍得做我带来的东西,说一定要等到萨拉回来才触碰。淳朴的姨妈一家人,太真诚了。
在得到了萨拉的允许下,姨妈们赶紧做着饭。在这期间,姨妈慷慨地将自己的一只小羊羔处理了,三个姨夫正努力的处理内脏中。
太令人感动了,他们那么穷,自己都不舍得吃,见到我来了,把如此值钱的小羊羔都献给了我。淳朴的一家人,善良的一个村庄,萨拉在这里生活一定会安全的,但愿萨拉的坎坷人生就在此结束,再从这里起步,带领全村人致富,带领全村孩子走向未来。
希望萨拉的生活越过越好,在一家人的陪伴下,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为了赶时间回船上,我留下一千美元作为小美的生活费,希望下次来看她的时候,她一切都好。
萨拉非常不舍,姨妈想要挽留我,希望我能一直留下来,可是不现实,我是外国人,我是一名船员,船上需要我。当然,我也答应他们,以后只要来古巴,我就一定会来看望他们。
在他们的护送下,他们将我送出了五里地之后,依然还是不舍得告别他们。再见了,萨拉,再见了姨妈一家人,希望所有村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摆脱贫穷的生活,也希望大家都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