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摄政王权势滔天,却妻运不佳。
连娶的两门妻子,都在过门一个月后暴毙身亡。
我冒充三姐,自愿成为他的第三任妻子。
只为寻找两个姐姐的死亡真相。
1、
当今圣上还是垂髫小儿,朝中一切事由均为摄政王江阎临把持。
世人皆知他性格暴戾,执政手段严苛专制。
他说要娶我林家女儿,我林家便不得不从。
父亲出生村野,不过是个靠自己走到京中的四品官,哪怕奋起反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可江阎临娶一个就死一个。
不过短短半年,我的两位姐姐都在王府病故。
京都笑别人送几大箱黄金珠宝才能求得一官半职,而我家只要卖女就行。
死一个我爹便能升一级,多划算。
如今,她们尸骨未寒,江阎临又转头求娶三姐。
林家四女二子,我排最小,方及笄。
三姐比我大一岁,但她自幼体弱多病,嫁过去别说1个月,只怕三天都难熬过去。
在我的坚持下,爹娘兄姐含泪看着我穿上喜服。
「阿璃,是爹没本事,没护住你两个姐姐,现在连你也要被送进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亲虽是大男人,但接连痛失两个女儿,如今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亲快哭瞎的眼睛止不住地流出眼泪。
我强忍着悲痛,「爹娘,女儿此去必会努力保全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望二老不必挂怀。」
我最后看了眼哭倒在婆子身上的三姐,心一狠,将红盖头拉下,爬上大哥的背。
大哥轻叹口气,将我背起,耳边响起家人更为压抑的哭声。
大哥前进的脚步缓慢而不舍,他深呼吸后对我轻声道,
「小妹,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方才收到你二哥从边关寄过来的信,事情顺利,现在朝中有我,加上你深入虎穴,此番哪怕讨不回公道也定能护住你。」
我微微点头,又不放心耳语道,「大哥切记,没收到我的消息千万不可妄动。」
「先帝在位八年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没想到辅佐的江阎临,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各地反抗声起,你让二哥先联系外祖家,若是从川中起势,与我们更为便宜。」
大哥点头应下,「大哥记下了,阿璃,我知你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向来胆大心细,哥哥们在外面会想尽一切办法配合你。」
2、
一路上鞭炮齐鸣,如同姐姐们出嫁那日。
大红花轿摇了一路,最终停在摄政王府邸前。
喜婆将红色牵巾的一端放置在我手中,我被牵着完成所有礼仪后进了洞房。
我没等太久,就听到开门的声响。
摄政王的洞房无人敢闹。
他将所有人挥退,然后用玉如意挑起红盖头。
眼神对视那刻,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然后露出满意的神情。
我们兄妹几人虽是一母同胞,可我却尽是挑了父母亲的优点长。
父亲是小官,并不想我们姐妹嫁入高门,只希望找个门当户对如意郎君,和他们夫妻一样简单幸福就好。
加上我相貌出众,父母怕护不住我,从不带我出席宴会。
又因为在回门日,他从未陪姐姐回来过,所以这才是我们相见的第一面。
他微微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眸底是复杂的神色,嘴上轻声呢喃重复着,「阿璃,原来你叫阿璃......」
「终于......」
这话听着着实奇怪,可还没等我细想。
他突然朝我俯身下来,俊颜占据我全部视野。
3、
第二日,我醒时正好对上江阎临黝黑的双眸。
不知道他已看了我多久,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意味,但我知道他被我的皮囊给迷住了。
呵,会被美色所惑的男人,能做什么大事。
我垂下眸子温顺道,「王爷。」
他轻轻抚了下我的脸颊,眼底含着餍足,「阿璃,你真美。」
我羞涩地看他一眼,温声道,「我服侍王爷起身吧,今天还得进宫给母后请安。」
江阎临与先皇一母同胞,但他却从小养在当时的太后身边,所以与自己生母并不亲密。
甚至因为生母扶持先皇,当时的太后要扶持江阎临,敌对的关系更使他们相处起来如数九寒天里的坚冰。
姐姐们大婚第二日前去拜见时,夹在两人间受尽苦头。
想到这,我适时地露出一丝惶恐不安。
江阎临见状将我搂进怀里,「阿璃别怕,有我在,谁都无法欺辱你半分。」
我低垂着头,勾起一抹冷笑。
4、
很快我们就梳洗好进到宫里。
座上的两个人姿态优雅,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太皇太后。
两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皆出自严家。
她们眉眼间十分相似,看人时也都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屑。
我跪上垫子,立刻被狠狠硌到。
跪垫里不是棉花而是砂石。
我想起大姐回门时,不小心碰到她膝盖时眉头紧蹙的模样。
用余光瞥了眼江阎临,看到他跪垫上的凹陷处。
太皇太后没搭话也没接我的茶,闭着眼睛任由宫人在身后按着头。
我膝盖微微用力下压,额头瞬间布上细密的汗珠,随后晃了下身形。
在江阎临看过来的视线中,我紧抿着发白的唇。
他发现我的异样,快速伸手摸了下跪垫,将我一把拉起,眉目间染上薄怒,「母后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睁眼,看到跪垫里的乾坤时眉头微蹙。
坐在下首的太后眉毛轻颤,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起身福了一礼,「姑母,这是玉儿的主意。」
「弟妹非名门贵族后裔,按理坐不上王妃之位,奈何摄政王喜欢,哀家便想趁着这次见面,试探下弟妹的礼仪形态。」
「若是不好便安排弟妹进宫学学,只是没想到才这么一会......终究是玉儿思虑不周,还请姑母责罚。」
姐姐们之前都以为是婆婆刁难。
可我性子不似姐姐们那般,由得人搓扁捏圆!
直接把事情挑出来,这才将她逼出。
太皇太后刁难我,可以说是千古婆媳难题,何况还是她不喜欢的儿子媳妇。
但严晗玉说到底与我也不过是妯娌,有什么必要冲锋在前。
小皇帝尚需江阎临扶持,两人虽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江阎临与严家可无半点亲近。
撇开江阎临和妻子关系如何,自己表哥和姑母本就不亲近,而她作为表妹又是大嫂,不说起个调和作用,反而从中作梗.......
我对上她的目光,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再瞥到一旁的江阎临,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想来我林家两条性命,许是他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下的牺牲品。
这种为一己私欲而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家,效忠来有何用!
5、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责罚,高拿轻放说了几句绕过去。
倒是江阎临抓着这事不放,将我护在身后,看着严晗玉冷声道,「皇嫂比阿璃年长,她规矩不全本王自会教导,皇嫂还是多放些心思在皇上那。」
「万一宫人偷懒,让皇上有个头疼脑热的毛病可就不好了,皇嫂,你说呢?」
严晗玉看向江阎临的眼神变得幽怨。
直到太皇太后轻咳几声,她才收回视线,看着我不甘愿地说道,「既如此,弟妹就好好在府里学规矩吧。」
在宫里用过早膳,江阎临直接带我回了王府。
一脸心疼地亲手给我上药,又陪我用午膳。
之后也不出门,反而趁我午睡黏在我身边,像狗一般不停地用鼻子蹭着我的脖子。
我压住心中的不耐,柔声说道,「朝中事务不论大小都要王爷亲自操心,您不必因着挂怀我耽误公事,左右我也只是在家绣绣花,看看闲书。」
江阎临原本含笑的眸子瞬间冷凝,「阿璃,你在赶我走?」
他周身冷冽的气息将我包裹着。
真是喜怒无常的性子。
我眸光微闪,镇定地强装疑惑道,「王爷怎会这么想,我只是担心您耽误国家大事,朝堂上那些御史大夫对你有微词。」
他眯着眸子打量我半晌,看我依旧是那副懵懂状态,才勾起嘴角露出笑意。
「王妃这么贴心,倒是为夫多虑了,说来今天也确实有些事情要去商量,本也陪不了你多久,只是想着你刚嫁进来会不适应,才多待会儿。」
他脸上宠溺的神情,再配上这些话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情根深种。
我笑着配合他的惺惺作态,「阿璃出嫁前,爹娘千叮咛万嘱咐,嫁入王府后事事要以王爷为先,阿璃只盼能将府中事务料理清楚,也算给王爷分些忧。」
6、
我试探着想拿到管家权。
管家权代表着江阎临对新进门妻子主母身份的认可,可曾跟随两个姐姐嫁进来的春桃说过,她们从未得到过半分。
就连陪嫁进来的那几个丫鬟婆子,也在进府后被分到外院,这主母院中上下尽是江家人。
姐姐们的病来得更是蹊跷,总是在一场风寒后久治不愈最终身亡。
我甚至已经想好,江阎临拒绝后要怎么继续说服的话语,却没想到他直接爽快应下。
因为他亲自交代,管家权我接得十分顺利。
第一时间将林家陪房全部拢到自己的院子中,原来院中的的大丫鬟杏椿也是个机灵的,嘴里说着恭维话。
「王妃,您真是好福气,奴婢还是头回看到王爷如此用心地对待后院里的女人。」
听到这话,我翻阅账本的手指一顿,「听说王爷的后院有位莲姨娘,也颇得王爷喜爱,连我两位姐姐在她手上都吃过亏。」
杏椿愣了下,眼中出现复杂的神色,「王妃见过莲姨娘便知,这府里没人越得过您。」
我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她又继续道。
「王爷的后院算是干净的,总共三位姨娘,王爷还特地敲打过,让她们无事不得到您眼前扰您清净。」
又是这副佯装深情的做派,我不知其中缘由,也不想细究。
只想先保全自己,找到姐姐枉死真相。
我娘自幼习武,除了三姐天生体弱没被她训过,哪个不是三岁站桩五岁骑马。
爹娘特地交代过,我们习武只能用来强身健体,万不能展露人前。
只因贵女们都讲究琴棋书画,一个个养在屋子里,娇弱得吹阵风都能受寒。
女子壮实反而容易惹来闲话。
江阎临偏生用了这样拙劣的借口,但娘来看望都没发觉出有问题,想来必是宫廷秘药。
我没再搭话,收敛心神继续翻看手中账本。
第三日回门,江阎临竟一反常态陪我一同回去,我心中讶异但也没多想。
又过一月,我事无巨细地了解王府各项事宜,再通过各项往来礼单,揣摩各路官员与江阎临明里暗里的关系。
能拿捏的拿捏,不能拿捏的,就让哥哥想办法利用严家除掉。
狗咬狗的戏码,更好看。
在京中待久了,爹娘一切行为举止都习惯在框架内,连带着兄姐们都忘了身上的血性。
可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家不仁就别怪我们在乱世为自己谋一方天地.
除了至亲,无人知道爹娘相识的故事极为老套。
一个是土匪窝里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小姐,一个是赶考途中差点饿死的穷书生。
外祖家生怕给我爹娘惹麻烦,于是弃匪从良改做镖局生意。
但从前的原班人马可没散,因着在当地本就有义匪名声,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还扩大不少。
如今二哥已经带了一批人马与外祖家汇合,蜀中连着两年大旱,江阎临今年虽没有加征,可不代表严府不想趁机捞一笔。
这摊水越浑越好。
7、
晚上,他又来我院中用膳安寝。
我摸了摸快断成两截的腰,心中烦闷不已。
原以为他对我新鲜劲过了便好,谁知这一个多月来,那些姨娘都如同摆设似的。
加上他先前的敲打,她们与我泾渭分明。
我倒是乐得不用应付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可又实在不耐烦应付他。
便在一日早晨主动提出希望他雨露均沾,多去后院姨娘处。
江阎临的脸立刻黑下来,捏着我的手腕,将我压在他身下,「你让我去找别的女人?」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委屈道,「身为王妃,理应大度,况且王爷年纪见长,膝下未有子嗣,下次再进宫,恐太后、太皇太后责问。」
江阎临发了狠似的将我死死抵住,眼尾染上红意,「说到底,你就是不在乎我,所以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将我推到别的女人那里!」
「成亲到现在,你看似关心我,但我知道你从未真正的将心向我敞开!」
他状若质问,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
各地反声渐起,他还在这儿女情长,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想推开他。
却惹得他动作更是狂暴。
半晌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声音低沉地叙说着心中的期待,「阿璃,我们如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可好?我们共享这世间富贵,白头到老,再生一对儿女,足矣。」
我看着窗外站着喜鹊的枝头,听着他的深情告白,觉得特别讽刺。
「想来姐姐们嫁进来时,也是这样想的。」
我感觉他身体有些僵硬,良久才回道,「阿璃,你同她们不一样,我会护你到长长久久。」
他这话让我觉得特别恶心,胸中生出一股闷气,我撇过头干呕出声。
江阎临立刻坐起身,惊喜地向外喊道,「快让宫中的太医全部来王府!」
他小心翼翼地给我抚背,张罗着下人做各式早饭,又急切地不停催促太医前来。
看到他将我视若珍宝的样子,我越发期待,当他从太医口中听到我吃过断子绝孙的极寒药物,不能生育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