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度的欧洲议会选举本月初落下帷幕,基于选举结果,欧盟27国领导人和各大党团将通过政治磋商和议会投票相结合方式,组建新一届欧盟领导集体。新一届欧洲议会的政治光谱整体进一步向右倾斜,对欧盟两大“发动机”德国、法国执政集团带来剧烈冲击,欧洲主流政党在内忧外患中进一步向民粹主义“低头”,欧盟新领导班子也将不得不拥抱保守政治。
两大“龙头”很受伤
此次欧洲议会选举结果一如选前民调所预示那样继续“右倾”,增加席位的党团大都处于政治光谱偏右位置,尤其极右翼政党席位数扩大,改变了欧洲议会政治力量对比。目前结果显示,“老三大”即中右翼人民党党团、中左阵营社会党党团、中间派复兴欧洲党团分别得到189席、136席和81席,在720席的欧洲议会席位占比约56%。
极右翼政党的力量尚未能推翻传统主流政党的统治地位,但却在欧盟领头羊法国、德国掀起狂风骤雨,从关键成员国层面冲击欧盟的根基。
在法国,总统马克龙所属的复兴党得票率不及极右翼政治人物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一半。马克龙宣布解散国民议会,重新举行选举。然而,舆论分析,马克龙看似“破釜沉舟”之举或让对立阵营反超,进而拱手让出内阁总理位置。
在德国,执政联盟三党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均遭失利,尤其总理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得票率更是创下历史新低。与之对照,社民党的老对手联盟党得票率则是前者两倍有余,而极右翼的选择党比之高两个百分点,跃升第二。
德国新闻电视频道评论,选民已给“红绿灯”执政联盟开出“死亡证明”,朔尔茨排除提前选举选项只是意在“蒙混过关,等待危机结束”。社民党损失了40%的选民支持,很多社民党议员已打算让朔尔茨放弃2025年竞选连任。
三大机构谁领头
根据选举结果,将产生新一届欧盟领导班子。本月17日的欧盟成员国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已讨论过关键职位人选,人选预计在6月27日欧盟峰会前敲定。
按照程序和惯例,欧洲理事会主席一职由各国领导人直接推举;欧盟委员会主席一职由各国领导人和各大党团领袖商定,且需经过新一届欧洲议会表决通过;每个欧盟成员国举荐一名候选人担任欧盟委员,由欧委会主席进行职务分配,但比较重要的职务如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一般由欧盟领导人协商选定;欧洲议会议长则直接在议会内通过选举产生。
欧委会主席一职角逐备受瞩目。2014年开始,欧委会主席竞选遵循“领衔候选人”制度惯例,即得票最多政党或有能力组建最大联盟的党团所推举的“领衔候选人”,应被提名担任欧委会主席。人民党党团已指定现任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为“领衔候选人”。基于目前多国领导人表态来看,冯德莱恩眼下在欧盟内受认可度较高,加之没有强有力竞争对手,因此连任希望很大。
目前还没有人正式表态竞争欧洲理事会主席职位。意大利前总理德拉吉、葡萄牙前总理科斯塔等人被视作潜在候选人。复旦大学中欧关系研究中心副研究员严少华认为,德拉吉在经济领域的专长有助于欧盟实现提升竞争力的目标,但从党派角力来看,如果欧委会主席出自人民党党团,欧洲理事会主席出自社会党党团更合情理。就最近欧盟内部舆论风向看,社会党党团支持的科斯塔呼声相对较高。
欧洲议会议长方面,人民党党团宣布支持马耳他现任议长梅措拉连任。如果人民党党团收揽欧委会主席和欧洲议会议长两大职位,社会党党团把持欧洲理事会主席职位,则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可能属于第三大党团。目前来看,属于复兴欧洲党团、对俄罗斯持强硬态度的爱沙尼亚总理卡拉斯有望接替博雷利、担任“欧盟外长”。
党团合纵争地盘
冯德莱恩连任欧委会主席的提名最后还须在欧洲议会表决中获得半数以上支持才算过关。此前,冯德莱恩因担心支持不够而向右翼的保守与改革党团示好,招致中左翼阵营反感。如今,人民党党团在欧洲议会选举中大胜,顾虑大减的冯德莱恩选择向另外两大主流党团复兴欧洲党和社会党发出结盟邀请。
在主流政党靠近之际,更“右”阵营的碎片化现象依然严重。保守与改革党团眼下拿到83席,反超复兴欧洲党团。双方目前仍在争取新当选议员加入己方阵营,在26日最终结果出炉前,谁是欧洲议会第三大党团仍难定。保守与改革党团以意大利总理梅洛尼领导的兄弟党为首,后者今次大胜,梅洛尼大有底气与马克龙所属的复兴欧洲党团讨价还价,为其阵营争取欧盟决策层关键岗位。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对媒体说,梅洛尼的兄弟党与勒庞的国民联盟同时大胜,却没能结成超大右翼党团,是右翼党派的损失。欧尔班领导的青民盟自从脱离人民党党团后,在欧洲议会内部也处于“无归属”状态。
不过,欧洲议会与欧盟各成员国议会不同,党团间的政治联盟并非严格的“共同进退”关系,而是相对松散的合作关系。一个党团可在某个议题上与伙伴党团合作,而在另一个议题上与对手党团合作。在这种松散机制下,右翼、极右翼政党议席扩大,新当选议员会依据自身利益要求增加或否决法律条款,主流政党为增加法案的通过几率也可能会迎合极右翼部分诉求,从而使欧洲议会整体“向右转”。
分析人士认为,右翼上升和绿党退潮,将导致未来欧盟绿色转型步伐放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出现“倒退”。欧盟“援乌反俄”的决心和力度也可能出现松动,因为右翼政党通常强调国家主权,国内议题优先于国际事务,更可能推动欧盟减少对乌克兰的政治、财政和军事援助。
右翼政党还经常质疑欧盟对俄罗斯制裁的有效性,忧虑“摆脱对俄罗斯能源依赖”的成本问题,因此可能会推动欧盟放松制裁、减缓“去俄化”步伐,还可能推动与俄罗斯谈判以求外交解决俄乌冲突。这些主张与欧盟官方立场不符,新一届欧洲议会上任后,围绕“援乌反俄”政策,预期将出现更多辩论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