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19日下午6时许,陕西省宝鸡市靓女影楼总经理石兆平正准备下班时,突然接到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10分钟后,他下楼见一黑衣女人开着一辆浅绿色奥拓车等候在门口,石兆平匆匆与楼下的花店女老板打声招呼后,便迅速钻进了黑衣女人的小车。
石兆平上车后问那女人到哪里去,那黑衣女人递给石兆平一筒红牛饮料,说她约了朋友在西餐厅吃饭。石兆平便不多问,打开饮料边喝边看着小车朝西街直驶而去。不一会儿,石兆平感到头晕发困,靠在座背上昏睡过去。黑衣女人伸手摇了摇他,见石兆平毫无反应,嘴角不禁掠过一丝冷笑,脚下加大油门,把方向一转,小车直奔渭河大堤。
当小车驶到堤边的一个小树丛时,那黑衣女人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细丝绳将石兆平勒死后,把装有石兆平尸体的车开进小树林藏了起来,转身搭出租车迅速赶回市区。这时的时间正好是6点50分。
7点40分左右,黑衣女人重新出现在小树林,驾着先前藏好的车继续朝西驶去。8点40分左右,小车驶到宝天公路的交汇处,当黑衣女人将石兆平的尸体推下十几米深的山沟时,见迎面远处有一位山民朝她走来,黑衣女人慌忙驾车逃遁。
这位山民发现死者的尸体后,立即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警方当即赶赴现场调查取证。
据查,死者系服用安眠药昏迷后,被人用绳子勒死。死亡时间大约是6点至7点之间。从死者身上的钱、手机、BP机和手表均未被劫走的情况来看,杀人者不是为了谋财害命,很可能是一起仇杀案。
警方对此案十分重视,当即组织警力进行侦破。在搞清死者的姓名、身份之后,围绕着案情,先从死者的邻居和亲属展开了调查。
在走访死者的邻居时,邻居说他们与死者不常往来,只知道他的“老婆”许静芝喜欢打牌,经常打到通宵,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家。石兆平出事那天,邻居下午5点多钟下班回家,迎面碰到许静芝拎着小包下楼,邻居以为许静芝一定又是去找牌友开战,打声招呼就没有多问。到了晚上7点钟左右,邻居听到石家有开门声,以为是石兆平回家了,就想告诉他许静芝出去了,谁知开门的却是许静芝。邻居问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许静芝对邻居说她胃有些不舒服,刚下楼买了些药。
在调查楼下看门的老大爷时,证实了邻居的话是确实的。据许静芝说,石兆平出事的当天她没见过他,因为石兆平喜欢独来独往,经常好几天不着家,她也图个打牌没人管的清闲,所以对他回不回家她都不在意。当警方问她当晚5点至8点在干什么时,她说的情况与邻居、看门人说的情况基本相同。
既然7点钟前许静芝在家,那8点多钟山民在死者现场看到的黑衣女人不可能是许静芝,因为石家离死者现场约20公里,许静芝没有作案时间。
警方在侦破过程中,发现死者还有一个“离过婚”的前妻。警方找到在一家服装店打工的苏玲时,发现石兆平与苏玲没办理离婚手续。尽管有店主和店员证实苏玲案发当晚7点钟才离开服装店,但警方在苏玲家里却意外发现了一张她中学毕业时的照片,许静芝和苏玲两人都在这张合影之中。这一发现,案情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接下来警方还发现,死者遇害前服用的安眠药与许静芝床头放的安眠药相同,并根据许静芝的住院病历调查证实,安眠药是许静芝住院时开的,医院护士还提供了死者曾与许静芝和苏玲在医院见面争吵过的证词。
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个女人有重大嫌疑。
警方经过近半年的明查暗访,终于查明真相:死者石兆平生前是个风流成性的色鬼。这起有预谋的杀人案居然是他的两个女人所为。
在有力的证据面前,苏玲的头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耷拉下来,她终于供出了与许静芝一起谋害石兆平的经过。
31岁的石兆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自幼聪明乖巧,一直是学校的好学生。他12岁时丧母,善良忠厚的父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石兆平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初中毕业考上了重点高中。按当地人的说法,只要孩子考上了重点高中,上大学的希望就十拿九稳了。然而,天不遂人愿,石兆平临近高考那一年,一场肝炎害得他住了半年多医院,不仅没考上大学,还差点儿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有拿到。父亲劝儿子复习一年再考,可是倔犟的石兆平却坚决不肯。父亲无奈,只好送儿子去部队当兵。
在部队学得一手摄影技术的石兆平从甘肃武威退伍回家后,一心想进新闻单位当一名摄影记者,可命运偏安排他进了父亲所在的金渭物资供应公司。尽管公司当时的效益不错,但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几次想让父亲托人给他调换一下工作单位,父亲没能力办这件事,石兆平只好认命。
然而,公司的领导却没小看他,知道石兆平的特长后,将他分配到公司的宣传处工作,使他有机会和照相机打交道。
石兆平经常拍一些反映职工生活、工作的照片,在省内外报刊上发表。在全市的摄影作品比赛中,他的一个反映职工生活的作品获得了一等奖。同年10月,在全省“渭河杯”书画大赛中,他拍摄的治理渭河环境污染的两幅作品,双双获得金奖,并被当地的博物馆收藏。这年12月,石兆平以突出的成绩被省、市摄影家协会吸收为会员,并被推选为市摄影协会理事。
随着石兆平的摄影技术不断取得成就,他的爱情也不期而至了。与石兆平相识的姑娘叫苏玲,是宝奥合资公司的打字员。苏玲人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她外表温文尔雅,为人热情谦和,深得石兆平的喜欢。石、苏二人喜结良缘。
石、苏二人婚后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尤其是苏玲怀孕后,石兆平乐得眉开眼笑,对妻子细心呵护,关怀备至。丈夫的关爱之情,让妻子感受到了爱情的幸福温馨。随着女儿田田的降临,一家三口的日子更是其乐融融。
然而,石、苏二人这种甜蜜的日子没过多久,欢乐的小家庭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年8月,石兆平被借调到报社帮忙,这对梦想到新闻单位当摄影记者的石兆平来说,无疑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到报社干了不到两个月,石兆平的思想就开始变了。每天早晨8点钟要准时进报社,而且常常被人使唤,和临时工没什么两样,石兆平感到远不如在公司自由。但为了圆自己多年的记者梦,他努力去适应这里的环境,他的摄影技术提高很快,拍摄出了很多反映现实生活的佳作。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有一天石兆平去找报社领导人,请求正式办理他的调动手续。哪知报社领导人突然改变口气说:“当初与你们公司谈好是临时借用,并未说正式调动的话。尽管你在摄影方面是个人才,但目前报社已超编,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商量吧。”听了这番话,石兆平像被浇了一瓢冷水一样凉透了心,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他二话没说,转身收拾好东西走人。
怏怏不乐的石兆平,离开报社后感到没脸再回公司,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毅然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揣着几年来辛苦攒下的3万多元,南下海南淘金去了。
石兆平在海口与人合开了一家电脑广告公司,但由于技术力量跟不上,加之石兆平又不善经营,很快就被当地一家实力雄厚的广告公司挤垮了。转眼之间,石兆平投进的几万元打了水漂。面对经商的惨重失败,石兆平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击。他回到宝鸡后,深感无法向妻子交代,便主动向妻子提出离婚。石兆平的决定,不仅丝毫没减轻苏玲精神上的负担,反而严重伤害了妻子的心。
石兆平向妻子提出离婚本来是出于一种无奈,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然而,当意外结识了许静芝之后,他对与妻子离婚的事居然认起真来。
石兆平与许静芝是在舞厅相识的。石兆平从海南回来后心情很不好,经常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后便去泡舞厅。有一天晚上,石兆平酒后又到西园舞厅消磨时光,当晚给他坐台的小姐就是许静芝。一首舞曲下来,石兆平被漂亮迷人的许姑娘醉倒了。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如痴如醉的石兆平三天两头去西园舞厅,此时他已不再是去跳舞,而是去见风姿绰约的许小姐。有时,他去舞厅见许小姐被别的客人叫走,他就拒绝别的小姐的邀请,独自坐在旁边静静地欣赏许姑娘的翩翩舞姿、迷人的风采、甜美的微笑。
许小姐不愧为风月场上的老手,她从石兆平的灼人目光中早已对他的心理心领神会。她也媚眼频频传情,很快俘虏了石兆平那颗野性的心。
石兆平在与许姑娘的来往中,逐渐了解到她的不幸身世。许静芝自幼是在没有家庭温暖中长大的,3岁时父母在一场大火中双亡,从此与年过花甲的奶奶相依为命。高中快毕业那年,老奶奶也溘然长逝了。失去了唯一亲人的许静芝,高中毕业后无心考大学,开始走上社会自谋生路。她南下广州、深圳打过工,回到家乡开过美容店和餐馆,虽然挣了些钱,但她总觉得太苦太累。后来,她与一个叫志明的四川籍青年相爱,索性将餐馆交给志明管理,自己当起了掌柜。
想不到一年下来后,无情的恋人居然携款而逃,房租钱还得她交。为生活所迫的许静芝,只好选择去舞厅当坐台小姐,几年下来她渐渐富了,成天吃喝玩乐,穿金戴银,她认为这才是她应追求的生活。
有一年夏天,许静芝结识了一名来内地做生意的南方老板,她陪这个老板四处游荡了两个多月。这个老板在回南方之前给了许静芝一大笔钱,许静芝就这样成了腰缠万贯的富婆,在市区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新房。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她在舞厅与石兆平相遇后,为石兆平的痴情怦然心动,两人很快好得如胶似漆。
陷入困境的石兆平结识了又漂亮又有钱的红颜知己,早已把妻子和女儿抛到了脑后。女儿田田患肺炎住院,下岗待业的妻子深感生活艰难吃力,多次打电话叫石兆平回家看孩子,石兆平却谎称自己忙着找工作没有时间,让苏玲十分寒心。那一刻,苏玲对丈夫抱的一丝希望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几次动了与石兆平离婚的念头,但家里人不同意,说是你连收入都没有了,拖着个孩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再说对石兆平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不能心软,就是离婚也不能便宜他。
于是,石兆平与苏玲的婚姻关系就这样陷入了僵持局面。
石兆平一面和苏玲闹着离婚,一面与许静芝同居在一起,堂而皇之地过起了夫妻生活。他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甜言蜜语地骗取了许静芝的信任。许静芝为情所迷,居然投资为石兆平开办起靓女影楼。就在他们的影楼开业不久,许静芝意外得知石兆平还有老婆孩子。她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大骂石兆平是骗子,并扬言要收回靓女影楼的产权,与石兆平一刀两断。
好不容易才当上老板的石兆平,岂能这样轻易放弃。他一边向许静芝下跪求饶,一边暗中托人搞了一份与苏玲假离婚的证书,侥幸化解了与许静芝之间的误会。石兆平与许静芝同居后,成天在影楼忙生意,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许静芝自从与石兆平在一起后,再也没去舞厅坐台,白天没事就在家睡觉,晚上出去找人打牌,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然而好景不长。石、许二人三天两头不见面,渐渐给石兆平的生活留下了空档,他那颗野性的心又开始骚动了,暗中与影楼聘来的一位陈小姐鬼混在一起。久而久之,这件事终于被许静芝发现了。她这才明白,石兆平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不仅没有良心,而且吃她的用她的,到头来还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许静芝不禁有一种花零落、心俱碎、肝肠断、哭无泪的苍凉感觉。她不能容忍石兆平这样欺骗自己,决定收回自己投资的靓女影楼。
然而,令许静芝意想不到的是,石兆平暗中早已将靓女影楼的法人换成了自己的名字,许静芝对靓女影楼的产权已无法定的支配权了。许静芝一下子傻眼了,气得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第二天便病倒住进了医院。
事也凑巧。一天上午,许静芝去化验室取化验单时,突然碰到了带女儿来看病的苏玲。原来苏、许二人是高中时的同学,尽管两人多年未见面,但互相之间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老同学相逢自然是话多,感叹也多。就在她们谈话时,被赶来医院看许静芝的石兆平碰上。石兆平的出现,三个人都大吃一惊,同时也在两个女人面前暴露了石兆平的无耻嘴脸。一顿大吵之后,两个被欺骗的女人当场气得抱头痛哭。
石兆平贪婪自私的本性暴露后,自知许静芝一定不会放过他,便想托人把影楼转让出去,然后携款与年轻漂亮的陈姑娘远走高飞。但自从石兆平的骗局被戳穿后,许静芝只是阴沉着脸不理他;他虽然摸不透许静芝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可他看到一切还像从前一样,便又觉得是一场虚惊,于是悬着的心便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石兆平感到风平浪静时,死神却悄然降临了。
原来许静芝在识破石兆平的险恶用心后,故意施放烟幕,不动声色,先稳住石兆平,然后多次与苏玲密谋,二人决心联手除掉这个忘恩负义的可耻男人……
苏玲交代说,石兆平虽然绝情,对不起我们母女俩,但我还不至于想杀他。自从在医院与许静芝相遇后,才真正看清了石兆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我气得要死。我没想到许静芝对石兆平的仇恨更深,当她向我提出想除掉石兆平时,我没有反对。后来,许静芝来找我商量,利用我们都会驾车的条件,精心策划了作案方法、时间和现场:
由许静芝出面租车去约石兆平出来,许静芝在楼下打电话通知石兆平下楼时,故意打开车门让楼下花店老板看到她穿黑衣的背影而认不出她,然后在车上哄石兆平喝下放有安眠药的饮料,趁石兆平昏迷之际将他勒死,把尸体拉到预先选择好的地点藏了起来后,便给我打传呼留言说事情已办妥。这时,许静芝迅速换下身上的黑衣搭出租车返回自己的家,并故意在门卫和邻居面前露面,制造7点钟前后她在家的假象。
我接到许静芝的留言时,正是6点50分,我和老板一起关好店门,从服装店出来正好是7点整,而石兆平的死亡时间在7点以前,即使以后警方怀疑到我头上,服装店的老板和另一位店员可以为我作证。走出服装店后我没回家,而是搭出租车直向渭河堤边的小树丛开去。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换上黑衣向堤边走了不到200米,找到许静芝藏在树丛中的小车。我驾车向渭河上游驶去,到宝天公路交汇处时已是8点40分了,便停车将石兆平的尸体搬下车推下沟去。
通过转移尸体制造假的作案现场,利用时间差转移警方的怀疑目标,即便警方查到我和许静芝头上,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是我们作案。没想到我们这样周密的计划,还是没有躲过警方的眼睛。
在许、苏二人的交代中,她们都认为石兆平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该千刀万剐,但她们忘了杀人要偿命。
震惊陕甘交界的“8.19”谋杀案宣告侦破,警方依法逮捕了两个杀人凶手。
后来,宝鸡市中级法院判决许静芝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苏玲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许静芝不服,上诉至省高级法院,被驳回,仍维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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