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年前我带弟弟出门玩，遇到了持刀歹徒，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来时，母亲却哭着扑上来把我扇倒在地。
“要是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从那以后，弟弟身上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认定是那次意外造成的后遗症，季节性感冒是我害的，挑食是我害的，成绩不好也是我害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
所有人都巴不得我去死。
可当我死时，全世界都开始爱我。
我又吐血了。
连手也挡不住，从指缝间不断涌出来，伴随着胃部的抽痛，一度让我迈不开步子，蹲在墙角缓了很久。
从半年前开始我的身体就一直不舒服，但是即便告诉家人，他们也只会以为我在装病，终于到了半年前，我开始呕血，身体每况日下。
终于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清晨，我从家里逃了出来。
我终于缓过来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弄脏了衣服，肯定又要挨骂了。
攥着被血染红的T恤衣角，我脑子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过去，我趁着全家们出门时，偷偷脱掉缝满布丁的脏衣服，试了试弟弟的新T恤，却被回来拿钥匙的家人发现，迎来一顿毒打。
爸爸一脚把我踹到墙角，妈妈的尖叫几乎撕破耳膜。
她说：“谁允许你穿弟弟的衣服的？你就是不要脸的小偷，我真后悔生你！”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胸腔的骨头像是断了一样剧烈的疼着，痛得我意识模糊，只能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四周。
我的视线扫过面无表情牵着弟弟的长姐，大敞着的门扉，老旧房子明明没有隔音，却无人出来看一眼。
他们打到最后，是预约的儿童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这才匆匆离开。
临走前，弟弟将那件衣服丢到我身上。
“小偷穿过的衣服，我才不要呢。”
小时候，父母忙碌、长姐外出打工，弟弟几乎是由我亲手带大。
那个以往会跟在身后喊着姐姐等等我的孩子，如今也开始嫌弃我。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挨了那一顿揍之后，我出现了吐血的症状。
我就快要死了。
没有一个人发现。
手机电话恰巧在此刻响起。
我点了接通，那边传来长姐的声音：“李樱，你跑哪里去了？弟弟今天高考出分，家里正准备庆功宴呢，你快点回来帮忙。”
我攥着手机，低声道：“……我也是今天出分。”
李耀比我小两岁，但家里人为了让我能在学校里照料他，特地拖了两年才让我上学。
他们原本甚至不想让我读书的，姐姐常跟我说，我是沾了弟弟的光。
“你这死丫头能考出什么名堂？”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刻薄的声音：“别想着躲懒，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回来帮忙，就再也别回来了！”
“……”我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才十七岁，不回家，你要我去哪里？”
“谁管你？”
母亲骂道：“你干脆死在外面吧！”
说完这句，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喉咙间血的腥甜越发浓重。
妈妈，恭喜你得偿所愿。
我的身体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差，妈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恨我的。
五年前，我带着李耀去公园里玩，遇到一个在路边睡觉的流浪汉，他面色不善，我下意识叫弟弟快走，他不听，冲上去朝流浪汉吐口水。
流浪汉被激怒，从怀里掏出一把刀。
我不顾一切的挡在弟弟面前，硬生生扛了十二刀。
十二刀，其中一刀郑重心脏，给我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身上的衣服被血濡湿，脸色白得像纸，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耳畔是李耀尖锐的哭声，他太小太害怕了，连报警和叫人都做不到。
我躺在地上，甚至能够感受到生命一点一滴流逝的痛苦。
但是奇迹的是，那一刻我并没有感到畏惧，而是回忆起父母说：“李耀是我们李家唯一的男子汉，是我们的根。”那自豪执着的脸。
我想……
这次我从坏人的手里保护了弟弟，爸爸妈妈从此会不会开始珍惜我？
哪怕只有有一点点，他们会不会，肯爱我？
第2章
再次醒来时，我身处冰冷的病房，手术过后的身体还很虚弱，扭头时看到面容憔悴的母亲向我扑来——
“贱人！”
她冲过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那样充满恨意的目光，是我从没见过的恐怖。
“你为什么要带小耀去公园玩？为什么要让他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你在这里睡一睡就花了大几千医药费，小耀却留下了心理阴影！你到底是怎么当姐姐的？李樱，你怎么没死在那里，还能省我点医药费！”
铺天盖地的辱骂朝我涌来。
被我牢牢护在怀里、分毫未伤的李耀，在我昏迷时声称自己收到了惊吓，没法复述出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会被砍，一定是我惹怒了对方，招来祸端。
所有人都确信无疑。
从此，李耀一旦有任何头疼脑热，就会全部推到“心理阴影”的头上，而我也会被拉出来毒打。
他冬天穿少了衣服感冒，我挨揍；他天天吃垃圾食品不运动抵抗力差，我挨揍；他成绩差，他沉迷电子游戏，甚至他心情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李耀简直像有了一张免死金牌，想做什么都拿这个当借口，丝毫不管我会被如何对待。
可在那一天实打实的挨了十二刀的人是我，身体从此留下了病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越来越糟糕。
我咽下喉中的腥甜，忽然很想去海边。
这里是沿海的小村庄，穿过街道，便能看见大海。
其实在李耀出生前，我也有过一段很幸福的童年。
那时妈妈会给李我扎小辫子，爸爸会给我买冰淇淋，姐姐牵着我的手送我上学放学。
只是不到两年后李耀就出生了。
为了给父母长脸,所以努力读书的姐姐考上了重点高中。
她本应有大好的前程。
却为了给弟弟赚奶粉钱辍学，十八岁就独自一个人坐着大巴到城里打工去了。
我有时会想，要是我在五年前死掉就好了。
在那时死掉的话，他们会为我伤心吗？
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答案。
大概，只有不被爱的孩子，才会想着用死亡惩罚他人。
因为他们除了自己，没有别的筹码。
第3章 三
我盯着大太阳，一步步向海边走去。
路不远，只是我的身体状况太糟糕，实在撑不住，我最终在路边拦了辆出租。
我趴在车窗上看街景飞快掠过，快了，只差一个拐角就到海边了。
手机在这时忽然震了一下，是父亲传来的语音。
我以为催我回去的，想不到一点开，便是一阵粗鲁的谩骂。
“你这两天的工资怎么还没打过来？”
他骂骂咧咧：“我听说你从厂里辞职了？你怎么回事，打个暑假工都这么多事！”
在背景一片嘈杂之中，我听到李耀嗤笑一声，插话说：“要不直接让她嫁人吧，换点钱给我买车不是更好？”
紧接着是姐姐怯生生的声音：“还是再等等吧，小妹今天也要出成绩的，说不定……”
爸爸大声打断她：“女孩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再说了，考得再好能有小耀好？他可是被A大提前录取了！”
他们大声斥责姐姐没脑子，妈妈的声音远远传来，扯着嗓子叫她快点回厨房，要在升学宴之前把菜做好，絮絮叨叨的说：“李樱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今天晚上等她回来我非要抽死她不可。”
嘈杂声很快过去，父亲清晰的声音在读传来：“李樱，我警告你，快点把钱打过来，然后老老实实去打工！”
我只觉呼吸困难，半晌，才退出了聊天界面。
我没有回复，只是在退出时手一滑，点开了爸爸朋友圈。
置顶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家里，从屋子到院子摆满了桌椅，到处都是红灿灿的装饰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屋檐底下挂了一张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恭喜我儿高考金榜题名”。
他在照片下配文，说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
其实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
两天前A大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恭喜家里的高考生取得优异成绩，A大想要提前录取。
李耀从小到大成绩都不好，那次事件之后更是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到了心理阴影，堂而皇之的翘课通宵打游戏，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放松。”
父母因此恨透了我，觉得是我害了家里唯一的“根”，在老师面前也抬不起头，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孩子被名校抢着录取的感觉。
他们开心的不得了，连连说着：“我就知道男孩后劲儿足”，迅速开始筹办升学礼，要在出分这天扬眉吐气。
至于同样是刚结束高考的我？
高考一结束就被送进厂里打暑期工，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转给了李耀，供他毕业旅行，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即便。
成绩一直很好的是我。
被老师们夸是重点大学好苗子的人是我。
可在他们看来，我的最大价值也只是嫁人和打工。
“姑娘。”
前排的司机把车稳稳停在了路边，说：“从这往前走就能看到海了。”
“谢谢。”
我点了点头，下车，向前迈了一步后，又收到了父亲的消息。
他说：“真后悔生了你，你要是死在外面就好了。”
下一刻，我喉头涌上一股鲜血。
明明还差一步，就能看到大海了呀。
可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像是骤然被人抽走一般，我胸口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视线向后仰，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湛蓝的天空。
碧空如洗。
耳边响起司机和路人的惊叫，在一片混乱的“打120！快打120！”
惊呼中，我恍惚的想。
这算不算……
也看到了大海呢？
第3章
我盯着大太阳，一步步向海边走去。
路不远，只是我的身体状况太糟糕，实在撑不住，我最终在路边拦了辆出租。
我趴在车窗上看街景飞快掠过，快了，只差一个拐角就到海边了。
手机在这时忽然震了一下，是父亲传来的语音。
我以为催我回去的，想不到一点开，便是一阵粗鲁的谩骂。
“你这两天的工资怎么还没打过来？”
他骂骂咧咧：“我听说你从厂里辞职了？你怎么回事，打个暑假工都这么多事！”
在背景一片嘈杂之中，我听到李耀嗤笑一声，插话说：“要不直接让她嫁人吧，换点钱给我买车不是更好？”
紧接着是姐姐怯生生的声音：“还是再等等吧，小妹今天也要出成绩的，说不定……”
爸爸大声打断她：“女孩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再说了，考得再好能有小耀好？他可是被A大提前录取了！”
他们大声斥责姐姐没脑子，妈妈的声音远远传来，扯着嗓子叫她快点回厨房，要在升学宴之前把菜做好，絮絮叨叨的说：“李樱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今天晚上等她回来我非要抽死她不可。”
嘈杂声很快过去，父亲清晰的声音在读传来：“李樱，我警告你，快点把钱打过来，然后老老实实去打工！”
我只觉呼吸困难，半晌，才退出了聊天界面。
我没有回复，只是在退出时手一滑，点开了爸爸朋友圈。
置顶是一张照片，拍的是家里，从屋子到院子摆满了桌椅，到处都是红灿灿的装饰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屋檐底下挂了一张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恭喜我儿高考金榜题名”。
他在照片下配文，说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
其实高考成绩还没有出来。
两天前A大的电话打到了家里，恭喜家里的高考生取得优异成绩，A大想要提前录取。
李耀从小到大成绩都不好，那次事件之后更是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到了心理阴影，堂而皇之的翘课通宵打游戏，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放松。”
父母因此恨透了我，觉得是我害了家里唯一的“根”，在老师面前也抬不起头，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孩子被名校抢着录取的感觉。
他们开心的不得了，连连说着：“我就知道男孩后劲儿足”，迅速开始筹办升学礼，要在出分这天扬眉吐气。
至于同样是刚结束高考的我？
高考一结束就被送进厂里打暑期工，赚到的每一分钱都转给了李耀，供他毕业旅行，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即便。
成绩一直很好的是我。
被老师们夸是重点大学好苗子的人是我。
可在他们看来，我的最大价值也只是嫁人和打工。
“姑娘。”
前排的司机把车稳稳停在了路边，说：“从这往前走就能看到海了。”
“谢谢。”
我点了点头，下车，向前迈了一步后，又收到了父亲的消息。
他说：“真后悔生了你，你要是死在外面就好了。”
下一刻，我喉头涌上一股鲜血。
明明还差一步，就能看到大海了呀。
可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像是骤然被人抽走一般，我胸口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视线向后仰，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湛蓝的天空。
碧空如洗。
耳边响起司机和路人的惊叫，在一片混乱的“打120！快打120！”
惊呼中，我恍惚的想。
这算不算……
也看到了大海呢？
第4章
我脱离了身体。
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浮在半空。
我低头，看着身下的路人围着我晕倒的身体议论纷纷，救护车的声音忽远忽近传来，周围一片混乱。
生很快来了，从我身上翻出手机，开始给家人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们只好先把李樱抬上救护车。
我的家人此刻究竟在干嘛呢？
我从路人的手表上看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到了高考出分的时间。
我一路飘回家里。
升学宴已经开始了。
爸爸把以前嘲笑他没有儿子的亲戚邻居都叫来了，红光满面的坐在人群中喝酒，高谈阔论，说自己早就看出儿子天赋异禀，未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弟弟众星拱月般坐在人群中，不耐烦的应付着一旁的奉承，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她的腰不好，洗碗时总是停下来捶腰，狠狠的骂着：“都怪李樱这个死丫头不在，一点忙都帮不上，到底死哪去了？”
姐姐在院里来回穿梭着，布菜，收盘子，年轻的脸上布满汗水，显得疲惫又麻木。
从某个叔叔桌前经过时，对方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姐姐的屁股，她惊叫一声，手里的碗碟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父亲朝地板上催了一口，勃然大怒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连个碗都拿不稳！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蠢货！”
说着，他喝多了酒，一把抽出皮带就要上去。
眼泪在姐姐的眼眶里打转。
好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高考可以查分了。
父亲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激动的催李耀查分。
“对，查分要紧。”一旁有人催促道：“A大都提前录取了，这分肯定高。”
“说不定是状元呢。”
“全校第一肯定有了吧，这孩子真有出息！”
所有人都凑在李耀旁边，看他查分。
查分的时候网最卡，父亲急得脸上都冒汗了，还要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道：“没事，这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急的？我的孩子我知道，A大肯定稳了……”
他话才说了一半。
只见李耀的屏幕转了许久，终于转进了查分后台。
全场都静了下来，李耀脸上白得像纸。
“怎么样？多少分？”
妈妈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脚步轻快的向人群走去。
她大着嗓门道：“我们小耀打小就聪明，比那两个赔钱货死丫头要厉害多了，这男孩子学习就是不一样，我都没咋管就考得这么好，不愧是……”
她已然走到了李耀面前，脸上满是骄傲得意，周围人的表情都很微妙，姐姐更是白着脸去拉她，只是还没来得及拉住，只见爸爸猛地转身，一个巴掌抽到了妈妈脸上。
“啊！”
母亲惨叫一声，被这一下抽得直接跌倒在地。
“你这婆娘教出来的好儿子，”父亲涨红了脸，恶狠狠道：“高考就给老子考了三百分！”
这场喜气洋洋的升学宴成了彻头彻尾的闹剧。
第5章
爸爸的皮带一下下抽在妈妈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你到底是怎么教小孩的？儿子被你教废了，女儿一个比一个没用！娶了你真是我倒霉！”
姐姐哭着拦了几下，没拦住，也被掀翻在地。
一片混乱之中，没人看清李耀是什么时候冲上去的，他挡在母亲面前吼道：“别打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父亲本就喝多了酒，此刻更是怒火冲天，怒吼着：“你也好意思说！”便扬起皮带狠狠打下去。
李耀这辈子都没挨过揍，这一下甚至没想起来躲，正中脸上，恐怖的红痕从右耳横到下巴，他惨叫一声，没骨头似的倒下了。
母亲目瞪口呆，一下扑上去，抱着他哭天抢地。
挨揍时都一声不吭只知道哭和躲的女人，会把姐姐往身前推挡下爸爸皮鞭的女人，在唯一的儿子昏倒后，竟然横生勇气，敢指着爸爸的鼻子破口大骂。
爸爸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把弟弟背出去，驱车一路闯红灯，驶向医院。
每个人的手机都响了又响，每个人都看了一眼是李樱后，便直接忽视。
就这样紧张不已、风驰电掣的，抵达了医院。
与他们同时停在医院门口的，是载着我的救护车。
“都让开！医生，医生呢？！谁耽误了我儿子我跟谁拼命！”
父亲背着李耀冲了进来，母亲则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推搡着周围的人，几个医护人员原本正要把我从救护车上搬下来，一下被他们粗暴的推到了旁边，手头的急救工作也被迫停了下来。
“干什么？”为首的护士恼怒道：“我们马上要急救一个病危病人，麻烦你们让一下……”
“我们也是病人，凭什么不能先看我儿子！”
母亲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现场乱成一锅粥。
我抬起头远远望过去，只见急救车的担架就在门外，上面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我。
几步的距离，却被无理取闹的父母就这样堵住了求生的路。
奇怪的是，真到这一刻，我连伤心都没有了，只觉得荒谬和疲惫。
收回视线时，我却恰巧看见了躺在父亲背上的李耀，双眼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他早就醒了。
不论是我还是姐姐，都清楚的知道，弟弟李耀是全家最重要的。
他从小靠着吸姐姐的血，顺风顺水长大，不论怎么玩、怎么闯祸，身边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将问题归结在其他人身上，调皮是妈妈没教好，成绩差是我害他有了心理阴影，为了最新潮的手机偷姐姐的钱是合理的，父亲还会大声斥责姐姐：大胆，你怎么敢不把钱直接给我们李家唯一的儿子？
他没挨过骂，没挨过揍，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这样长大也没关系，男孩后劲足，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学校老师偶尔会在没收他手机时说：“多和你姐姐李樱学学。”
李耀不以为然，他撕烂我的试卷，把我的课本放进烧饭从柴火堆里，说：“你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你是个女孩。”
我不敢反抗，甚至还站在柴火前做着饭，还记得李耀口味重，要多放一点盐。
我猜他今天应该是第一次挨揍。
三百多分，这下再怎么骗自己“男孩后劲足”都没用了，高考已经结束了。
A大的电话是打错了，没有奇迹发生，升学宴这样兴师动众，他害全家人丢光了脸。
李耀想不出解决办法，所以装晕。
我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当他心安理得的放任爸妈霸占医疗资源时，被堵在外面命悬一线的人是我，他是否会有一瞬间的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