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在8岁那年夏天,才亲耳听母亲对我哭诉说,其实我不是他们夫妻的亲生女儿。
对母亲告诉的实情,我显得非常平静,那是超出一个8岁大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的,我不哭不闹,静静的听着,好像母亲在说别人家的故事。
其实我从记事起,就经常被村里小伙伴嘲弄喊“野丫头”、“抱养丫头”。当然,这是背着我父母的,当大人们的面,这帮孩子不敢,因为他们尝过我父亲硌在他们头上的“生姜拐子”滋味。
我那时候隐约觉得他们说的既对、也不对。对就是,我在父亲眼里,他确实没把我当宝贝闺女那么疼爱;
不对就是,母亲爱我如命,有一次我打赤脚去地里给她送早饭,结果不小心滑倒,膝盖磕破了一大块皮,还渗着血。母亲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忙不迭从自己破旧的上衣袖子上撕了一条布条,给我包扎起来。
试想,如果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可能疼到心里?
因此,他们说他们的,我偏不信。
后来还有一次,我放学路过村口,当时几个妇女正坐在那聊天,她们先是笑着跟我打招呼,就在我转身刚离开,她们在背后叽叽咕咕说我是“谁谁脸皮上剥下来,长的一模一样”,等等。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我有很大可能确实是父母他们抱养来的。
但那又如何呢?有母亲疼我就够了!除非他们亲口告诉我,否则我坚决不相信。
而母亲亲口告诉我,说我确实是他们抱养来的,是在父亲那天因为自己拿错农药瓶,把“矮壮素”当成“敌杀死”打棉花药的那天晚上……
我们那种庄稼,粮食作物就是以水稻为主,小麦很少。而经济作物就是靠棉花。
棉花虽然比其他旱粮作物收入高,但它本身成本价就高。
从育苗开始,到移栽,是非常繁琐的过程。我家当时有8亩多责任田,但父亲很能吃苦,他在冬闲的时候又去村后面的塘滩上开荒,光那一片就有2亩多旱地。
而那边地势虽然高,可离水源近啊,东边有一口塘,西北边是电管站的排水沟,所以想日后挑水浇棉花很方便。
因此,连同开荒地,我们家每年光棉花田就有5亩多,占全部田地一大半。
每年移栽棉花的时候,母亲负责抛穴、点肥料、栽棉苗,再挑水“定根”。而父亲只是把田犁好了,其他基本不管,心情好的时候,帮一会儿,大部分时候坐在田埂上抽烟、跟过路的人拉呱。
每次一块棉花田栽完,母亲裤腿上膝盖处都是破的,那是她蹲时间长了,腰疼的直不起来,她就跪在地里栽。
每次回忆到当年的情景,我眼泪都止不住的流,母亲吃的苦太多了!可即便母亲这么任劳任怨,父亲脾气上来了还是对她非打即骂,根本不念夫妻之情。说到底,估计还是怨母亲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的原因吧。
有个星期天上午,我陪母亲一块在地里摘绿豆,母亲还去旁边不远处的菜园地给我摘了一根菜瓜,她怕我饿着。
我们娘俩说说笑笑背着两蛇皮袋绿豆壳往家走,路上母亲还说中午给我蒸鸡蛋羹,再炒一个辣椒空心菜,这都是我爱吃的。
结果我们俩刚进门,看到父亲在院子里修喷雾器。
老话讲的好: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对于父亲的喜怒无常,我和母亲那是太了解了,只要他那天不开笑脸,我们娘俩大气不敢出,怕惹他那根筋不通了,又是一通暴跳如雷。
而此刻的父亲,眉头紧锁,撅着嘴巴,粗暴的用夹钳往喷雾器上拧铁丝。
我和母亲相视一望,默默的把装绿豆角的袋子放到院子里的地上,我进了屋,母亲则去院子里的柴火棚拿竹扁晒豆子。
突然,母亲急促的问道:“你打棉花药拿的是哪一个瓶子啊?”
父亲半天头也不抬一下,母亲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废话!不就挂在墙上那瓶‘敌杀死’,还能有啥?”
父亲终于开话腔了,但一股子火药味。
“墙上挂的是‘矮壮素’,打花生用的,地上那瓶才是‘敌杀死’,你该不会拿‘矮壮素’去打了吧?”
母亲从柴火棚里出来,站到父亲跟前说。
这回轮到父亲吃惊了!只见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恨不得能掉到地上,他“蹭”一下子站起身,照着母亲就一脚踢过去,嘴里骂道:“你个败家娘 们!东西放在那就跟被‘属虎的看见’了!总是挪窝!上回不是挂在墙上了嘛!幸亏喷雾器坏了,要不那二亩地让我全打完了”!
父亲说着,第二脚又跟过来了,母亲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看到这,我箭打一般飞奔过去,护住母亲。但父亲的第三脚又上来了,这次踢在我的腰下。
母亲惊慌失措的用尽全身力气,把我往她身后藏,嘴里说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把孩子踢坏了咋办?”
父亲则不管那一套,他又抡起拳头照着母亲的头部来了,母亲头一偏,正好打在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我哭着叫喊道:“爸,你咋这么不讲道理呢?你自己做错事了,咋还怪我妈呀?药瓶上有字,你看不见吗?”
就我这几句话,父亲总算停下了拳头,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给母亲找棉花球塞鼻子,用脸盆到压井上打凉水,给母亲洗脸。
此刻母亲气得大哭,说自己瞎了眼,咋嫁了这么个混蛋玩意。
母亲哭,我也哭,那一刻我就在想:快快长大吧,我要带母亲走!逃离这个魔鬼!
那天晚上父亲被别人叫去喝酒了,我和母亲坐在院子里的凉床上乘凉。
母亲用大蒲扇给我扇着风,用手摸摸我白天被父亲踢的地方,心疼的说:“傻丫头啊,下次看到他发疯,你只能躲,哪能往上上啊,他火上来了,六亲不认啊!”
我攥紧拳头对母亲说:“妈,再忍几年,等我能出去打工了,我就带上你,不跟他过!”
母亲听到这,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抽噎着说:“孩啊,有你这句话,我死眼睛都闭得铁紧!我有时候看着你跟着我吃苦,我挺后悔,当初不该把你抱进这个穷窝里来啊!”
说完,母亲“呜呜”的哭出声。
月光下,我轻轻给母亲擦着眼泪,好不容易母亲才平静下来,于是,她一五一十的从哪天抱我回来,当时是什么情况,以及亲生父母是什么态度,等等,一股脑全告诉我了!
说完,母亲如释重负,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我道:“孩啊,这下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本来我是有私心的,不想让你知道,怕你跟我不亲。但纸包不住火的,这事你早晚会知道,与其让你从别人嘴里听说,倒不如我亲口告诉你。”
说完,母亲下意识的又把我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生怕我会离她而去似的。
“妈,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妈妈,亲生的妈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流着泪对母亲斩钉截铁的说着。
如霜的月光静静的洒落在我和母亲的脸上,地上树影的斑驳,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着,我看到母亲笑了,笑得很甜,一扫白天的阴霾,于她而言,有我,就已经足够了!
她在期盼着我,像小树苗一样慢慢长大,长成参天大树,为她遮风挡雨,做她背后的依靠。
我在母亲的呵护下,出落的亭亭玉立。
由于我的刻苦勤奋,从小学到初中,成绩一直遥遥领先,母亲说,只要我想读书,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我。
但父亲却另有主意,有天他嘴里叼着烟,笑着对我说:“燕飞,再有半学期就初中毕业了!我给你联系了裁缝师傅,毕业后肯定不让你种地,学个一技之长将来不愁饭吃。”
父亲自打我一天天长大后,跟我说话态度好了许多,对母亲更多的时候是“只动嘴、不动手”。所以大部分时候,我和母亲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他,脾气秉性很多时候都是胎带的,只能慢慢改。
听父亲说出这话,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这时候,一向不敢跟父亲抬杠的母亲没好气的回怼道:“‘别看人吃豆腐 你牙齿快’!是不是看小琴(二伯家女儿)准备去学裁缝,你让燕飞去啊?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管,但咱燕飞学习成绩好,我可不想她一块好料,在阴沟里困朽了!”
父亲听母亲这么说,不屑的撇撇嘴,讥讽道:“哼哼,我倒是想看看你家丫头将来能有多大能耐!”
那天算是母亲占了上风,我发觉母亲的腰杆子慢慢挺直了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
为了求学,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跟母亲分别。
好在我适应能力很强,因为学习紧张,我也没空想家。只是时不时在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我不在家时,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又要跟母亲无理取闹?
所以我每次放假回去,跟母亲单独在一块的时候,我就会问这个问题。
母亲每次都笑着告诉我,让我啥也别想,父亲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蛮横了,母亲还替他解释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慢慢会变好的。
我当然求之不得呢,我希望他们老两口能好好的。
在我读高二的那年暑假,有天大姨神叨叨的叫我去她家吃西瓜。
对于大姨,我对她印象一般,小时候我和母亲受气时,她从来没挺身而出为母亲说句公道话,总是和稀泥。
倒是母亲对大姨不错,母亲手巧,尤其是纳鞋底在村上那帮妇女中是数一数二的好,所以大姨总是把一大摞鞋底往我家送。
有时候碰巧被父亲看到了,父亲对她不客气,说她懒惰。等大姨走了,父亲又挖苦母亲道:“家活懒,外活勤,别人家的活不累人!”
母亲则笑着解释说,大姨家两个小子脚力大,费鞋,不就是花点工夫嘛。
为了避免父亲唠叨,说她费电,母亲从来不敢在晚上点电灯纳鞋底,她宁可去别人家串门,把鞋底掖在兜口,这样随时拿出来做活。
看到大姨喊我吃西瓜,母亲就撺掇着让我快去。
我们那的人不种西瓜,想吃只好买,但父亲抠搜,舍不得花钱,我们家一个夏天有时候连一个西瓜也吃不上。
大姨家在村北边,跟我家隔一条土机耕路。
等我到了大姨家一看,发现堂屋里坐着好几个人,有一个瘪嘴老太太,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旁边坐着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看着特别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不好意思的朝几个人笑笑,接过姨夫递过来的一块西瓜,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时候,其他几个也人手一块,大家边吃边说着话。
只听那个老太太说道:“好快啊,一眨眼这丫头这么大了!真是‘不看吃的看长的’,看样子她是她们姐妹四个中个头最高的一个。”
听老太太说到“她们姐妹四个”时,我警惕性一下子高了起来!难道是我亲生母亲找来了?难怪我看那个小女孩那么面熟呢,原来是跟我自己长的好像!
想到这,我迅速站起身,把手里还没完全啃完的西瓜皮往簸箕里一扔,快速的往外走。
急得大姨在我身后喊,让再吃一块,但我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着往家去,气得我心脏一鼓一鼓的乱跳。
那天晚上我严肃的让母亲转告大姨,下次别把不相干的人让我见到。
估计那天下午大姨偷偷告诉母亲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母亲悄悄的说,让我别生气,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后来我亲生母亲过来找我的事,还是走露了风声,父亲为此还跟母亲吵了一架。
当然,这是我高考后,母亲告诉我的。唯独那次我没埋怨父亲,反而说母亲没有原则性,不能啥事都听大姨的,我更不想跟那边有啥瓜葛。
那年高考回来,我自我感觉良好,不敢保证能考高分,但肯定能达线走。
果然,我超出了本科线21分!而我在估分填志愿的时候,选的全是师范类院校。因为我从小就喜欢老师这个职业。
最终,我被省内一所重点师范大学录取。
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母亲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父亲则捧着一杯泡好的绿茶,昂首挺胸的去串门去了!估计是跟大伯二伯他们分享这一大喜悦。
一贯小气的父亲那天晚上破天荒的对母亲和颜悦色的说道:“咱家猪圈那三头猪,你看看宰哪一头,咱要像样的给咱丫头办个‘升学宴’!”
听父亲这么大方的说,我和母亲也笑了,可接着父亲又来一句:“哼,这么多年我们家‘麻雀跟燕子飞’,总是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花钱!这下总算捞回来一把!”
瞧瞧,父亲这小农意识啥时候都改不了!真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啊!
但没辙,老天赋予我的,我只能照单全收。
可接下来升学宴上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很纠结,要不是母亲一再劝慰,我准备翻脸的记得那年升学宴是8月中旬的一天,因为天气炎热,很多菜怕坏了,父亲还特意找一家开商店的,租来一个冰柜。
正如父亲说的,这么多年我们家没啥大事发生,所以随礼都是光出不进。这回我考上大学,于情于理,那些多年走动的亲戚朋友早早就打听是哪一天请客,父亲都给信了。
大伯二伯他们虽然平时对我们家很一般,但这回很齐心,早早就过来帮忙,几个堂哥负责扛桌椅板凳,堂嫂们帮着洗菜,刷锅刷碗。
母亲那几天笑得嘴都合不拢,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在请客的头一天晚上,大伯他们就在计算大概有多少桌人,说只能多做点,不能到时候不够吃就被看笑话了。
父亲抽着烟,骄傲的说:“那不能够,就照一个大肥猪全吃完,又不准备卖肉,剩了你们几家分分!”
父亲话音刚落,几个堂嫂和大妈二妈她们就“咯咯”笑着,说“铁公鸡”好不容易拔毛了!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父亲没跟她们计较。
第二天一大早,几家厨房同时忙活,外面还摆了两个煤球炉,专门用于烧开水用。
不到上午9点,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家里、院子里坐满了人,有的喜欢玩麻将,被二伯请到他们家去了,说等吃饭时候再来。
那天帮忙的人多,没我啥事,我就专门负责照看炉子,水开了灌暖壶,同时防治小孩子靠近,不能烫着他们。
就在我低头换煤球的时候,我听到一帮妇女说话声,而正在刷盘子的两个堂嫂,也放下手里的活,跑着看热闹去了。
我正在纳闷,突然,我看到大姨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一回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我生母!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但不是上次那一个,看样子像个少妇。
我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我重重的扔下火钳,转身往屋子里去,“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我不想见她们!想着当初把我像狗一样遗弃,如今看我生活有起色了,她们上赶子凑过来了!我认识她们是谁?
自始至终,那天我也没去生母坐的那张桌子上看她们一眼,本来高高兴兴的心情,让她们弄的一塌遭!
好不容易等到3点多钟,客人们渐渐散去。
我们那有这个风俗,就是有“回篮礼”,只要来出席酒宴的,每个人有一包水果糖,10个烧饼。
因为糖果放在我的房间,可能是孩子多,装的份数不够,所以母亲和大姨就推门进来了。
我当时正在气头上,看到大姨那一刻,我正好发泄出来了!
于是,我瞪着大姨说:“以前让我妈告诉你的事,你都忘了吧?谁让她们来的?要不是今天人多,我当时就想让她们滚!”
母亲闻听尴尬的笑笑,没说话,倒是大姨“聋子不怕雷”,她跟我狡辩道:“这次你真不能怪我哈,是她们自己打探消息来的,”
说完,大姨往我床沿上一坐,拍拍我的肩膀说:“你那个生人母也怪可怜的哟,刚刚是哭着走的,估计是看你都不拿正眼瞧她,她伤心了!”
“她还伤肝了呢!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请她来的啊?是她自讨没趣!”
我大声的发怒,口无遮拦的咆哮着。
这时候母亲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声音小点,外屋还有好些人呢。
我只好不作声了,但气没下去。
因为剩下不少菜,所以晚上大伯二伯他们几家人都过来了,吃完饭后,母亲又忙不迭的从冰柜里往外拿一个猪座子,还有一个猪头,让堂哥他们几家分。
大家热热闹闹的都挺高兴,等众人离开后,我当着父亲的面,说今天唯一的败笔就是不该接待那两个人。
说来也奇怪,父亲那天还真没小心眼,而是大大方方的对我说:“你如今也是大学生了,往后这种关系怎么处,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作为父母,也不好过多干涉。”
我愤愤说道:“谁稀罕跟她们走动?!”
父亲被我怼得不吱声了,母亲也装着像没听见似的,没说话。
直到晚上临睡前,母亲来到我房间里,轻声细语的对我说:“孩啊,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人还是要从长远看,不要总跟过去较劲,”
我刚想辩解,母亲朝我摆摆手,接着说:“孩啊,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和你爸岁数越来越大,还能陪你多少年呢?老陈家这边就你和小琴两个女孩,但你们俩不是一路人,这我知道。而那几个堂哥哥跟你岁数相差一大截,你们也各不到一块去的,何况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妹呢。”
我倔强的说:“各不到一块就算!反正我是独生子女,像我这样的人多呢。”
“傻孩子啊,话不是照你这么说的哟,这世上有个亲的、热的,还是比你孤单单一个强。至于你生气当初他们不要你,那不是没办法嘛!再说了,我还要感谢他们家呢,要不是他们,我们娘俩这辈子怎么会相遇?”
母亲说到这,又勾起她的陈年往事,她不住的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我最不能看母亲哭了,母女连心,她只要难过,我立马投降。
我给母亲递过去手绢,母亲擦了擦眼睛,接着说:“孩啊,你生人母那边现在也挺好,前些年孩子多,也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熬出头了。听说你三妹学习也好,大姐都出嫁了,嫁在城里郊区呢,那两个小的据说也不错,今后如果你们姐妹几个处的来,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母亲说到这,又哽咽起来,我只好安慰道:“行了行了,我的傻老妈呀,你啥时候都替别人考虑,唯独不是你自己。”
母亲看我有了笑脸,她也破涕为笑了。
后来,又经过几年的兜兜转转和磨合,三妹和我之间最早架起桥梁,因为她跟我是大学校友,我们俩比较有共同语言。
在三妹的斡旋下,我跟大姐也走动了,小妹大专毕业,后来也在同一个城市上班。
最小的弟弟也挺懂事,每年暑假都会来我这过几天,后来也上了大学。好在我父母也从不干涉,但我对亲生父母还是有成见,我不知道见了面该叫他们什么。
所以我很长时间没去亲生父母那,逢年过节我买些礼物,让三妹她们捎回去。
直到我父亲去世,亲生父母和姐弟他们全过来了,我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拉近了。
在母亲的一再劝导下,我勉强叫了“爸妈”,可自己都感觉很别扭。好在大家都能够谅解我。
可无论何时何地,我的母亲就是王茹萍!那个把我看作“心尖子”的苦命女人!这辈子我要好好报答她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