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影曾经说,她最爱的就是我温柔稳定的性格。
她说,我好像没有脾气,永远不急躁,情绪稳定。
她再愤怒暴躁,只要看到我,就能安静下来。
可是后来,她出轨了。
“哥哥是好,但相处久了,日子就会变得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她对好友道,“还是弟弟有趣,连发脾气都带着生动可爱。”
1
发现佳影的不对劲,是我无意间看到,她的手机上多了个擎天柱娃娃挂件。
晚上,佳影边打电话边进门。
听到声音的我抬头,正好看到走进来的她冲我眨眼。
我微愣。
因为,我看到,贴在她耳边的手机下,吊着一个擎天柱娃娃挂饰。
以我对佳影的了解,她是从来不会在手机上挂吊饰的。
在她看来,这是矫情,是幼稚的行为。
我记得,以前我买过一次情侣衫。
她的那件衣服上,因为有一个奥特曼的刺绣,她嫌弃了好久。
还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穿的。
那件衣服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可是现在,这个完全不是她风格的擎天柱小挂饰,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而且,自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在手机上挂过任何东西。
佳影讲完电话,正准备过来抱我,发现我盯着他她里的手机看。
“这是什么?”我开口。
“哦,中午带客户在餐厅吃饭,服务员拿着我的手机写好评。然后送了我这个小玩意,直接绑在我手机上了。下午忙,都忘记取下来了。”
她的语调漫不经心。
没有任何不对劲。
说着还解下了那个小挂件,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可我知道,她说谎了。
佳影的手机上没有那些团购点评之类的软件,她嫌麻烦,懒得用。
用她的话说:“我闲得慌啊,就为了省那几块钱!”
她出门用餐,一向都是直接结账。
更何况,是带客户出去吃饭。
她在软件上团购点餐的可能性为零。
2
晚饭我在外面吃过了。
佳影就打电话给熟悉的饭店,让送了三菜一汤过来。
她吃饭的时候,我起身:“我到楼下买点水果。”
“嗯,买点橙子吧,我想吃了。”她盯着手机,头都没抬。
“好。”我从垃圾桶里把垃圾袋拎出来。
“等下。”她叫住我,“垃圾放那吧,我吃完了一起扔下去。”
“不用,顺手的事。”
我拎着垃圾出门。
到了楼下,我把垃圾袋丢进大垃圾桶里。
走了几步,在一丛茂盛的灌木丛后找了个地方,我站着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我看到了佳影。
她从一楼大门走出来,先是四顾张望了一番,又脚步匆匆地朝垃圾桶这边走来。
站在垃圾桶边,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刚才扔进去的那个垃圾袋。
她明显松了口气,伸手一把捞起垃圾袋。
打开袋子,翻找两下,她用指尖轻轻挑起那个擎天柱挂件。
她盯着那个小挂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人,眼里噙着笑。
片刻,她把挂件揣进兜里,心情颇好地原路返回。
3
我自嘲了下,男人的直觉果然可信。
这一刻,所有的猜疑落到了实处。
佳影,这个追了我多年的人。
这个口口声声永远爱我的人。
这个全世界都认为他会对我死心塌地的人。
她的心,开始飘忽了。
至于她有没有实质性出轨,这个还等待我去发掘。
4
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我像平时一样,洗漱完躺在床上。
关灯的时候,佳影还在玩手机。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像是在频繁回什么人的消息。
那个男生,她应该很喜欢吧。
每次回消息或是打电话,她都不自觉带着笑。
闭着眼躺在床上,我这才惊觉,佳影好久都没有抱着我睡觉了。
以前,她每天晚上都要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我身上。
她撒娇说,不抱着我就睡不着。
现在想来,呵,女人的情话,真是张嘴就来。
黑夜里,我静静想了很久。
想我和佳影的过去,还有未来。
直到,我听到旁边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
佳影睡着了。
我轻轻坐起身,伸长胳膊,从她枕边拿起了她的手机。
佳影的手机密码是我生日,甚至还录了我的指纹。
当时,她缠着我要我录指纹,我是拒绝的。
我认为,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有一定的私密距离。
不管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
可佳影不依,非要说他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她捏着我的食指,亲手录进了她的手机里。
可能,那时候她说的是真心话吧。
只是,她也想不到,人心是会变的。
她这么快就变心了,开始对别的男生感兴趣了。
如果早料到有今天,她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密码给我吧。
5
点开佳影的微信,最上面的头像是巨人浩克的照片。
点进去,密密麻麻全是刚才一个小时内的聊天内容。
再之前的,就没有了。
看来,佳影很警惕,每次聊天后都会及时清理消息。
估计是刚才佳影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才没有把刚刚的聊天记录删除。
她们两个还真能聊,也就一个多小时,聊的内容抵得上我跟佳影一个星期的聊天总和了。
男生的名字叫杨一帆,听着有些耳熟。
她们从上班时男生偷偷看了佳影几眼,聊到中午订的餐好难吃。
从最近总是下雨的天气,聊到她们两人共同喜欢的摇滚乐队。
可谓无话不谈。
我想,这才是恋爱的状态吧。
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分享欲。
因为,以前我和佳影也是这样。
虽然,我们两个,是她说得多我说得少。
但那时候,我们的聊天记录可以一直翻都翻不完,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现在,她和这个杨一帆的聊天,虽然男生说得多。
但佳影也是每一句都有回应。
她很照顾男生的情绪,不会让他的话落地。
男生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一会儿抱怨下雨天坐车很麻烦,打伞去地铁会把鞋子打湿。
一会儿又说最近胃口不好,一个月瘦了三斤。
一会儿又说那个乐队要来开巡演了,可惜票太贵。
佳影立马给他包了一个月的专车。
杨一帆发了个惊喜的表情包过来。
“专车司机又不是你,我想坐你的车上班。”
佳影回他:“想我让当司机,美得你!”
杨一帆发了一个气呼呼的表情包过来。
佳影回他一个拍拍头的表情。
“乖,明天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能再瘦了,我要心疼了。”
6
将佳影的手机放回原处。
黑暗中,我静静想着,杨一帆,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我点开了他的头像,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人。
从聊天内容看,他在佳影的公司上班。
佳影的公司是她跟大学舍友合开的,人不多,我也都认识。
去年,我去参加她们年会时,并没有见过什么生面孔。。
那应该是今年新招的了。
新来的?
我想起来了。
开年过后,佳影曾经提到过,公司新来了几个实习生。
她说,那几个实习生是她大学时的指导员推荐过来的。
也就走个过场,在实习证明上混个章盖盖。
她说跟以前的指导员关系不错,不好拒绝。
没多久,我就听她无意间抱怨。
说是那几个实习生中有个刺头,一个零零后小男生。
那个男生每天一到晚上就准点下班,一分钟都不多留。
哪怕手头上的工作还差一点就完成了,他也照走不误。
他说,打工人最快乐的一刻就是下班。
他不仅自己不加班,还鼓动其他几个人不许加班。
说加班是卖自己的命帮资本家挣钱。
有一次,因为赶项目,整个公司周末都在加班,除了几个实习生。
为了加快进度,项目组长给实习生一个个打电话,让他们来帮个忙,承诺会给加班费。
其他几个人都答应了,除了那个男生。
他直接拒绝,说除非给五倍的加班费。
把组长都整懵了。
佳影当时对这个男生颇有微词,不然不会在家里提起他。
她一向不喜欢在家里谈公事。
她说,家里要保持温馨愉快的氛围,工作上的事就该在外面谈。
我记得,她当时一边吃饭,一边气愤道:“那个杨一帆真搞笑,公然在办公室宣扬,说他们零零后要来整顿职场了。”
我想起来了,对,那个男生就是杨一帆。
7
我记得佳影说过,她在公司狠狠骂了一顿杨一帆。
把那男生骂哭了。
这话我相信。
佳影的脾气一向不好,脾气上来了是不分男女,会一视同仁地痛骂。
不过,她并没有把人赶走。
她说是因为辅导员的面子,才继续让那几个人留下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早就让他们几人都滚蛋了,管他谁的面子。”
“看来入社会后,我变得温和多了。”
“当然,也多亏了老公你的感染。你脾气好,我才近朱者赤。”
“反正实习期就三个月,我就暂时忍忍吧。”
她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她口中那个让人厌烦的杨一帆,现在怎么会在她的公司上班。
是当时实习期过了,他离开了,等毕业了又来的。
还是一直就没走,在她公司留到现在。
但不管怎么说,佳影对这个杨一帆改观了。
从以前的讨人厌,变成了现在的小太阳。
她的微信里,对杨一帆的备注就是“小太阳”。
8
第二天早上,佳影出门上班。
五分钟后,我跟在她后面出去。
我打了一辆车,静静跟在她的车后面。
研究生毕业后,我先是进了大厂做了几年社畜,积累了一些客户后,辞职单干。
现在,我是一名自由插画师。
挣得比以前多,时间还自由。
我记得,当时还是佳影鼓励我辞职的。
她说,就算我挣不到钱,她养我。
还好,我应该算成功了。
在业内有了一些小名气,出了两本插画书,卖得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挣到的钱给了我足够的勇气。
让我哪怕是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庆幸的是,就算跟佳影感情最好的时候,我也没有听信她的情话,指望她养活我。
前两年,她事业小有成就,早就能给我优渥的生活了。
我也一天没有放弃画画,放弃工作。
不然,没有收入的我,今天就彻底处在被动地位了。
还好,我从来没想过依靠任何人生活。
佳影的车子没有直接开去公司,而是在一家网红甜品店前停了下来。
这家甜品店最近才开业,网上的宣传气势很足。
哪怕是早上,也有人在排队。
一袭红裙美艳动人的佳影,站在满是年轻男女的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出色的外表,吸引身旁的男生们频频侧头打量。
我给了司机一笔可观的费用,让他把车子停在甜品店门口的合适位置。
保证我坐在车里,也能清楚地看到佳影的一举一动。
排队等待的过程中,佳影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擎天柱挂饰,重新挂在手机上。
她对着手机屏幕微笑打字。
挂着的那个小擎天柱一晃一晃。
二十五分钟后,佳影终于买到她想要的甜点。
拎着那块漂亮的草莓慕斯上车,她继续朝公司开去。
9
我在佳影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一上午。
这里,可以看到电梯的位置。
还好,他俩没让我失望。
我没白等一上午。
中午,他俩从电梯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一帆的真容。
跟照片里差不多,阳光俊朗,唇红齿白。
确实很青春的样子。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佳影的合作伙伴,也是她曾经的舍友蒋淑仪。
在大楼门口,蒋淑仪冲佳影挤了挤眼睛。
然后挥了挥手,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全程,那个杨一帆都挽着佳影的胳膊。
看来,他俩的关系,在公司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到他们进了隔壁大楼的一家餐厅。
这两人还挺招摇,直接选了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完全不怕被看到。
站在餐厅外,透过落地窗,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俩的互动。
两人没有对面坐,而是亲密地坐在一起。
等菜的途中,杨一帆就靠在佳影的肩头。
他打开手机,指着什么内容给她看。
两人就这么肩碰肩头碰头,一起看着同一个手机屏幕。
佳影开口说了句什么,杨一帆双眼发光,激动地抱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
杨一帆的嘴巴刚离开,佳影却按住了他的头,狠狠亲了上去。
服务员来上菜时,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俩。
我从没见过佳影这幅模样。
在公共场合如此高调、肆意、张扬,不顾他人的眼光。
杨一帆则是乖顺地依偎在她怀里,任由她凶狠地亲着。
10
我想,如果是我,肯定一把推开佳影了吧。
我性格平和,不喜高调。
尤其在公众场合,不愿意成为众人的焦点。
以前,跟佳影热恋的时候,她不是没拉着我在外面热吻。
但每次我都害羞地推开了她。
我不想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佳影一向对我有求必应,从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在我表达了几次抗拒之后,她就没有再在外面亲我了。
她总是无奈地对我说:“老公,你怎么这么害羞?”
我们两人出门,顶多就是拉个手。
此刻,我看着佳影眼中的不羁和快意,很明显,她乐在其中。
她一向这样,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行事恣意。
我想,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吧。
平时和我在一起,她都是在压抑着自己的真性情吧?
她为了我,变得规矩守礼。
或许,她的内心也觉得委屈?
所以,她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可能对于她来说,这也算不上背叛吧。
佳影本性就狂放不羁,没有什么能束缚住她。
不舒服了,挣脱开就是了。
出轨,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件随性而为的事。
谈不上背叛。
11
吃完饭,两人手拉手回了公司。
我继续在咖啡厅坐着。
到了晚上,两人又一起从电梯出来。
我看着他们走到大楼门口的广场处,也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巨大圆柱后,我能清楚听到他们说话。
“姐姐,你就送送我吧!就一次好不好?”杨一帆拉着佳影的胳膊撒娇,“你还没送过我回家呢。”
“听话。”佳影拍了下他的脑袋,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杨一帆咬着嘴唇,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朝路边走。
那模样,看着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佳影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忽然开口:“杨一帆!”
男生转过头,满眼疑惑。
“站在这儿等我!”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迈步。
男生像是才反应过来,眼睛里泛起小星星。
他兴奋地扑过来,抱着佳影,像只猴子一样整个人扒在她身上。
“姐姐,你答应送我了对不对?”他吧唧亲了他一口,“姐姐真好!”
“下来,等着,我去开车。”
“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车库。”
12
刚结婚时,佳影曾承诺过,只要不加班,每天晚上都回来陪我吃晚饭。
她说要早出早回,好好工作,好好陪我,做一个贤妻。
这几年,她也都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除非加班或出差,每天一下班就回家,从无例外。
五点半下班,她基本上都能在六点四十前回家。
今天,他要送别的男生回家了。
我默默跟到车库,亲眼看着她打开副驾的门,让杨一帆坐进去。
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我一个人回了家。
六点半时,佳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老公,手头有点事没做完,今天要加班,晚上别等我吃饭了啊。你点个外卖吧,晚上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卤味,爱你!”
坐在沙发上,我盯着墙上的时钟。
到了八点,佳影还没回来。
这是婚后第一次,佳影没有加班,却没按时回家。
她还对我撒谎。
她的破例,都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破例,往往是心动的开始,因为不能再保持理性。
佳影的心开始偏移了。
八点半,我正准备打电话时,门口传来动静。